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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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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堂下有人击鼓鸣冤。”

    “把人带上来。”

    来人正是米铺老板秦老头,状告程家管事程监宁强抢民女。

    待到秦老头将来龙去脉说清,言无计正好借此逮捕程家大管事。

    等把人抓来,言无计扶额,程监宁和程遇青简直是如出一辙的嚣张。

    不,程监宁甚至更嚣张些。

    毕竟是大管事,不和程遇青这种外头到处跑的小管事一样。

    被抓是,程监宁还嚷嚷着,“朝廷算什么?我看谁敢对我动手?!”

    秦老头言之凿凿,说程监宁当着他的面,把他女儿抢走。可搜遍程府上下,愣是找不出一个失踪的姑娘。

    断案不仅要人证,还需要物证。找不到失踪女子,秦老头说的供词不足取信。

    此时,言无计再次找到了程遇青。

    “程遇青,我一直相信一点,大厦顶端的秘密虽多,可一旦进入内里,便是什么都藏不住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如何?”

    程遇青把头偏到一边,“哼,你抓了程监宁?在他家找不到人?”

    言无计也不避讳,“对,我找不到人。”

    程遇青说,“你走吧,我不会告诉你的。没有证据,你没法定罪。你也要把我放出去,毕竟,你没有证据。”

    见他软话不听,言无计索性耍狠,“程监宁只有秦老头一个认证,我暂时定不了他的罪。可定你的罪,证据却是足足的。何况,我言无计要杀人,杀了又有何妨?”

    程遇青愣住,“你可是朝廷命官,怎能不按律法办事?”

    言无计无赖似的大笑,“非常之地行非常之事。自我来临江县开始遭遇种种,无不在告诉我,此地法度崩坏。既然法度崩坏,那我还遵从律法,岂不是太过迂腐?作战时,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举,今在此,可便宜行事。”

    “我偏要杀你,江湖四处具是打打杀杀,死一个程遇青,还是死一个程监宁,谁会在意?左不过程家我打定主意要得罪了,得罪的多一点还是少一点,有区别吗?”

    “你可以选择和我合作,告诉我该去哪里找人。或者,就让我做一回昏官,枉顾法度,滥杀无辜。”

    程遇青欲言又止,看了言无计好几次,挣扎道,“你当真敢和程家作对?”

    言无计挑眉道,“真不知道你们究竟为何如此畏惧程家?横竖只是个江湖帮派,势力再大,哪能抵得过朝廷千军万马?”

    程遇青道,“那是因为你不懂,没见过程家完整的势力。”

    他沉默半晌,最终做好了决定,“你要我做什么,说吧。”

    言无计拿出一张供词,“要你做的事情不多,签字画押尔。”

    程遇青拿过供词,看过后,心砰砰直跳,“我若画押,便是和你站在一条船上。程家要杀你,必定也要杀我。你须得保证我的安全。”

    “我保证。”言无计说。

    程遇青不信,“我知你的靠山的简仪奚。在我画押之前,不,在处置程监宁之前,你把简仪奚叫来。我不信你的本事。此地仍是程家所辖,强龙斗不过地头蛇,若无简仪奚大军压阵,你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全,遑论我的。”

    “等我见简仪奚到,自会画押供认不讳。”

    言无计把笔递给他,“不用等,我早已修书给简仪奚,在程监宁被斩立决之前,他定会带兵赶来。”

    收起程遇青的供词,言无计当下斩了程监宁。

    程监宁的死如一石惊起千层浪,让临江县炸开了锅。

    从没有官差敢杀程家人,言无计动手之迅速打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程家蠢蠢欲动,小小的临江县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此时,言无计方才修书给简仪奚。

    招财吓得不轻,“公子,人都杀了,您才想着给大将军修书,可别等大将军赶来,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言无计无奈,“招财,在你眼中,你家公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招财埋怨,“您不是,我是。您是猛人我知道,可您再强横,也比不得程家经营多年。若将临江县比作人体,程家早已融进城池的血脉中无处不在。我们只是暂居在此,程家若是铆足了劲的要对付我们,我们能有什么反手之力?”

    言无计笑,“招财,实在不行,你家公子我就带着你策马逃跑,浪迹天涯。”

    招财没好气,“公子,在边疆时我跟着您啊,策马逃跑的多了,在京城又跟着您躲明枪暗箭。本以为好不容易来个富庶之地,能安安稳稳的休养一番,谁知还得是个逃跑的命。公子,江南女子多娇软,我还想着在这里找个媳妇儿呢。没事去馆子里听听小曲,随便坐坐打发整日的时光。看来,招财我还是做梦。”

    言无计被他抱怨的语气逗乐,大笑起来,“招财,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个温柔妥帖的媳妇儿,不辜负你陪我颠簸半生。”

    “速速将信带出去,务必让简仪奚即时清点兵马赶来。”

    招财前去送信,言无计再次去找程遇青。

    牢房里的待遇不错,因着他投靠言无计,牢差对程遇青也是客客气气的,不曾苛待。

    言无计看他在牢里呆着的日子还算不错,顿顿大鱼大肉的,比寻常百姓家日子好过得多。还无忧无虑,外头的事情,都扔给他这个县令操心。

    “程遇青,你日子比我过的潇洒。”言无计感慨万千。

    程遇青把手中的酒杯一放,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算算日子,程家动手也就这几日了。等他们动起手来,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劝你别和他们作对了。”

    言无计走进牢房,四下打量,“住的可算习惯?”

    “呵,”程遇青冷笑一声,“坐牢子能习惯?言无计,我算是琢磨过来了,你欺负我老实人,对我百般哄骗,这会子没辙了,想让我和你一起等死啊。”

    言无计摁了摁程遇青的床铺,褥子被子都很硬,不仅硬,还潮湿的很。

    “牢里水气重,要是住的不习惯,让牢差常给你换床被子,拿出去晒晒也行。被水浸的,重的很,都不暖和了。”

    程遇青对他装模作样的关心很是鄙夷。

    “说吧,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我就是程家一个小管事,知道的东西有限。”

    言无计淡笑摇头,“窥一貌而知全局,这是我的本事。所以有个你,对我来说已然足够。”

    “今日来,想让你和我说说程家的势力范围。”言无计坐到了程遇青的被子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虽说我打探的够多,可从百姓口中听说,到底和从你这个程家人口中听说是不同的。”

    程遇青道,“那你错了,程家的势力从不遮掩,百姓知道的,就是程家的全部势力。”

    “那你就和我说点百姓们不知道的东西。”言无计的要求很干脆。

    程遇青道,“多了我也不知,但好像,程家一直以来,都受命于人。”

    言无计来了兴趣,“受命于谁?秦楼楚馆、赌坊当铺、漕帮镖局……但凡我能想到的挣钱的地方,都是程家的。今日你却告诉我,程家寿命于人。那这幕后之人非得有通天的本事不可,否则程家在江湖早已自成一派,谁敢让他听命?”

    程遇青说,“我只告诉你我知道的,你若不信,我再告诉你个人。天上楼的云倾城云掌柜,被我们抓走的姑娘们最后都是交给她安排的。你可以去问她。只不过问她不像问我,天上楼是达官贵人的销金窟,得罪云倾城,你可是要得罪好多人。”

    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手掌,言无计缓缓道,“我只是嚣张了点,又不是傻子。青楼的鸨母们,哪个没本事?没本事,能开得了青楼?牵一发而动全身,藏在这些藏污纳垢之地的幕后之人,才是真正棘手。”

    “你且宽心,我说了保你性命,定然护你周全。”

    “不过是女人嘛,怀柔,我知道如何对付。”

    言毕,他转身便要离开。

    离开前,另一个牢房里发出了响动。

    有个老囚犯在打牢门,打的当当作响。

    “大人!大人!”

    言无计抬眼看他,须发尽白,浑身邋遢,也不知在这大牢里关押了多久,一副将死未死的状态。

    “大人,”见言无计看他,老囚慌忙道,“大人,老朽能告诉您程家的事。”

    言无计走近,玩味道,“你也是程家人?”

    老囚摇头,“大人,我不是程家人,但我家世代在红河讨生活,对红河上发生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三百年前的故事,我家都记在家谱里,一代代传下来了。”

    有意思。

    言无计吩咐牢差,“放他出来。”

    老囚跪在他跟前,被他问话。

    “你所犯何事?”言无计问。

    老囚答,“回禀大人,小人不过是言语得罪了程家的一个小管事,就被关在牢里足足十年之久。”

    “如此说来,你既没杀人,也没放火,纯属得罪小人。”

    “然也。”老囚答的文质彬彬。

    言无计许诺道,“你说的话若是对我有用,我放你出去倒也无妨。”

    老囚摇头,“大人,我被关在牢里整整十年,您现在放我出去,又有何用?老头子年老体衰,早没法讨生活了。今日若非得见大人来此,已然打算终老于此。”

    言无计好笑,“老头子,你莫不是打算让我给你养老?这话你可真敢说,一个囚犯,让县太爷给你养老。你听听,有意思吗?”他眼神转冷。

    老囚拱手道,“大老爷,我不白吃您的饭。我本是漕帮里的一个小管事,手下人不多,却也有一艘船。您既然打定主意要收拾程家,少不得要和红河打交道。我吕家世代生长在红河,只要是河上的事情,没有我吕老头不知道的。”

    言无计淡笑看他,沉默不语。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方道,“成交。”

    吕老头对他千恩万谢后,将他所知缓缓道来。

    “红河自古以来势力错综复杂,三百年前,有个名唤仇虾之人,创立了漕帮。至此,仇家统领漕帮二十年。二十年后,漕帮帮众方知,原来漕帮帮主另有人家,那户人家姓路,大路的路。仇家也不过是路家的一个管事。路家家族内斗不止,我家高祖父明确告知,路家老祖宗是被家里人扔到水里淹死的,镇在河里,所以路家才能一直把控着红河。程家是后来才出现的,因为仇家人无用,路家换了帮他管事的人。”

    “直到今日,过了三百年,路家彻底隐匿,仇家消失,只剩下程家留在明面。”

    言无计伏下身子,摸着下巴,“你想告诉我,其实树大根深的程家,背后另有其人。背后之人,用秘法镇守长河,行妖诡之事,把控河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是在与我说笑?”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吕老头,眼底出现薄薄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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