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半神
自苏彤妮被打晕之后，她的意识来到了一处地方，周身全是炼狱般的红色，以及无数人惨叫、哀嚎。苏彤妮喃喃道：“这是地狱吗？难道我死了？”
她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沿着红色石头的路径。一路上她四处张望，除了红到无法看穿的雾霾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过去多久，她眼前的视野突然敞亮起来，可让她无法面对的是，她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道山坡的峭壁上。下方的地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哀嚎的人，他们呻吟着，惨叫着，那些人身挂断矛，羽箭，残肢断臂，更有极少部分人开膛破肚，却还在睁眼惨叫。
她不忍直视，捂着耳朵，向山上奔去。直到看到山顶上有两团火焰，一团火红色炸裂般的燃烧着，另一团却是灰白色，周围的气流向它涌聚，被它吞噬。
她跑到跟前，不过在二十米开外的时候，只听“咚”的一声。自己撞到了一道无形的障壁，并被弹开了数几米。在地上的苏彤妮被撞得有些发懵，然后她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直到触碰到那壁障。她仔细观察着内部，其下方地面上刻得是那七星芒阵。不同的是，这祭坛上没有散发红光，只是露出本来的玄色。
就在她迷茫之际，一道身影骤然从祭坛中显现出来，定睛一看，是那拿着匕首的黑袍教使。他是一名长相还算清秀的青年，他面无表情，提着匕首的手缓缓抬起，看样子是要割另一只手的手腕。苏彤妮在外大声呼喊着，屏障内部的他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任苏彤妮叫喊，他割腕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止。很快，血液从手腕上流出，可他却无动于衷，血液滴落在祭坛上，一瞬间祭坛亮起微微红光。而那黑袍教使也化为点点星光，飘散空中。
“这……”还没等苏彤妮反应过来。祭坛上的画面一转，熟悉的面孔出现。竟然是李萌，李逸凡以及孤儿院的所有人……
“教皇冕下，”魏胜虎和徐嘉道俯首行礼，拜见面前的白衣教皇。“免礼了，”教皇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看着他们身后的祭坛，低语道：“没想到，过了千年还能来到这里，只不过已成为这样了。”不知她是在感慨，还是失望。可魏胜虎和徐嘉道深知面前的女人有多恐怖。千年前，曾用手上的“神使法旨”戮杀万千生命，这是他们所畏惧的。
“这就是贵教的宝物吗？”白衣教皇转身质问，语气充满着戏谑，“是的。”回答的人竟是李逸凡，罪使教堂的教皇。他回答的语气十分平静。
“听说这宝物可有成神的道路。”她扬眉问道。
“是”回答让一众神使长老呼吸急促，神情激动起来。
“那就请罪使教皇祝我教得到成神之路吧！如何？”白衣教皇假装毫无波澜，实则内心早已激动万分。
“不要！”李逸凡身后的许白七按住他的肩膀，“这样我们的传承再无复兴之路了。”
“已经断了，与其苟活千年，倒不如让他们拿去得好。”李逸凡面无表情。
“贵教教皇说得极佳，不愧是领头者。”白衣教皇轻笑，“那就请君开始吧。”
“走吧，”李逸凡凑到许白七跟前，轻声道：“你为我教大供奉数千年，我内心深感愧疚，只是这份愧疚，等到下世再补吧。”许白七早已泪流满面，她道：“这逃亡千年陪在你身边，已经足够了。”
“苟活千年，对已故教子教徒们心生无尽愧疚之感，这让我在这千年从未安稳过。我们已经是几千岁的人了，所以比普通人经历更多的人情世故，我们早该走了，这个时代早已不属我们了，走吧！”
“好！”
他们来到祭坛跟前，李逸凡开口道：“这祭坛激发方式需要我罪教血脉，当年我教开启的阵式便是保护血脉。可还是太晚了……”
说着，他看了白衣教皇一眼，那白衣教皇亦微笑回应。“一滴精血为护教，以法阵来灭敌，将所有死物的血吸入其中，使整片罪教领域散发出无尽灰雾，只有罪使血脉的人，才能出入。否则其他人会陷入这灰雾幻觉之中，无法逃脱。而解开的方法，便是需要更纯正的罪使血脉，显然……”他看苏彤妮，现在的苏彤妮正处于昏迷之中，他被魏胜虎绑在一旁的石柱上。
“欲要彻底开启法阵，只能需要大量的罪使血脉。”他看向许白七，后者道：“我先来，我在下面等你。”她回头扫视四周，眼神充满了对这世间的迷恋随即决然跳入其中。祭坛闪烁，其落入的身躯竟直接化为白骨，暗红色的血液散入祭坛之中，汇聚于阵纹沟槽内，白骨也化为粉尘星光，飘散世间。
“希望你信守承诺，将那孤儿们以我的孙女放开，让他们活在这个世上，远离这里的一切。”说着，李逸凡欲步入祭坛之中。
“慢！”教皇示意将他拦住，她拍了拍手，五名神使长老抬出两桶。半人高的木桶，打开木盖，内部竟是两滩暗红色的血液，他命人直接倒入其中。而后毫不在意地说道：“这祭坛的罪血应该不够吧，这两桶血液可是我不分昼夜，辛辛苦苦抽取的，你的孙女和那些孩子们。”她邪笑着，带着恶毒与蔑视。
听到这话，李逸凡身体剧烈颤抖，他不敢信他听的一切。他没想到会落入这么个结局，自己的宗教毁了，连后人都守不住，看着妻儿的惨死，然后自己的孙女也已不在，竟会被抽干血液，他还没见到……
“为什么！”他竭力嘶吼着，本想着自己的妥协会换来后人的安宁。他错了，妻儿双双暴毙，后人也未守住。
极端的情绪控制着他的身体，他抓起匕首，割开手腕。黑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他他扬手将血液撒向祭坛中。然后他踩着自己的血液，颤巍地走向祭坛中心，那里，有着玉石俱焚的力量！
一步，两步……七步，他垂手向着阵心按去，“咔嚓！”一声轻响传来，“咚，咚，咚……”整个祭坛开始转动起来。神使教皇等人一众警惕起来。祭坛高速运转的同时，祭坛中心处突然下降，将李逸凡拖下其中，其中心处出现大量血液，将李逸凡淹没。这时，一团血雾从祭坛表面涌出，形成半球状，将其完全包裹，聚而不散。白衣教皇手中的匕首发出耀眼的强光，“哧！”地一声，手上的匕首瞬间缩小成一寸，没入了她的体内，在额头上出现一道小剑的印记。一股记忆涌入她的脑海，“这是……‘神使法旨’的保护形态！”白衣教皇一阵惊喜，然后沉下心来，道：“既然都是法旨开启保护形态，那肯定不是善类，所有人做好戒备状态！”
“我尊敬的教皇冕下，我的武器呢？”魏胜虎兴奋道，在他看来越危险，他越喜欢。
“在这，还有所有人的。”身穿黄袍的长老递出一木箱，魏胜虎满脸透露出怀旧的表情，他抚摸着木箱，然后一拳将木盖打裂开来，红光乍现，一把血红的大刀静静地躺在木箱中。魏胜虎一把抓起，轻抚刀面，然后激动的说：“老伙计，多少年没见了如今？如今要战个痛快！”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警惕起来。”绿袍长老叹道。
“都活了一千多年了，而今的愿望便是战死，有什么可警惕的？我的命就在这，有能力者方可来取。”魏胜虎大笑。
七位长老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一刀，一剑，一盾，一棍，双刃，一弓以及一把枪，枪是近百年科技工业发展得来的，身穿紫袍的徐嘉道本来就是情报党的，没有过多的打打杀杀，所以换了一把枪，用来自保。
“不知教皇陛下的武器……”有人轻声问起，只见到白衣教皇轻笑道：“不久你们便知道了，保护好自己便是。”
徐嘉道认真地盯着那团血雾，沉声道：“早在几千年的调查中，就已发现，当这罪使教堂传承彻底消亡时，每一任教皇便可用最后一手，和敌人玉石俱焚，前提是需要大量的本源血液，只是这种手法史书上并未记载，可能类似炼金术的东西，它会在传承消亡之后出现，将自己化为半人半神的怪物，伴随着成神之道也会出世。”他顿了顿，“好在我们做好了准备。”
就在这时，血雾突然爆开，向四周弥漫，逐渐消散。突出一大团球形血瘤。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嘶……”血瘤撕裂，两道金色光芒射出，那是一双眼睛。一道人影从裂口钻出。那人赤红色的头发及腰，全身赤裸，一道道血色纹痕印在身上，布满全身。此人的模样，白衣教皇认得，但是青年时期李逸凡的脸，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动作，李逸凡抬手一挥，“隆，隆，隆……”教堂颤动，亡人藤开始剧烈扭动，似在惧怕着什么。
一条条红色触手从地面冒出，它们和亡人藤相似，可体型却是后者的十几倍，粗壮的触手横扫而过，一众人四散开来，其中一条红色触手将昏迷的苏彤妮托起包裹住。
同时，白衣教皇身体发光，一股圣灵般的感觉散出。身后出现金色虚影，那是四翼天使的翅膀。白衣教皇腾空而起，双手合并，眉心处出现一道金光，闪耀四周。当金光散去，在她的手上显化出一把金色宝剑，白衣教皇双手擎起宝剑，她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一道金光射出，射向李逸凡，后者直接手臂一挥，竟将那金光打散。
那一刹，他们对视而立，李逸凡身上血纹亮起，其双手以肉眼可见般的速度迅速变红，向小臂蔓延，仔细看去，那竟是一片片细小的鳞片，而他的手指变为尖锐的利爪。另一边，白衣教皇身上金光愈加闪耀。两人全都散发着无形的威压，“嘭！”红色气场与金色气场相撞。整个教堂都在颤动，迫使本就破败的教堂在缓缓崩塌，墙面上露出一道道裂痕。
“嗤！”白衣教皇挥剑砍去，李逸凡纵身一跃，以利爪迎合。只听“砰！”地一声，教堂承受不住两人的威压，彻底崩塌，灰尘四起，四周瞬间变成一片废墟。
“嗖！”一道金光从废墟中冲出，划在空中。她停在半空中，俯视着下方的废墟。
与此同时，生命禁区发生的震动，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神使教堂中，神使大供奉身着一袭金色长袍，他行色匆匆，跑到教皇寝室，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他索性直接撬开了门，发现无人在内，他大叫“不好！”转身来到了教堂正下方的一间密室，在地下电梯中按了最后一层。经过指纹，瞳膜以及人脸认证通过后，电梯迅速下坠。来到了最底层，打开电梯门，映入眼帘的是，巨型玻璃柱中，内部注满了营养液，一道苍老的身影在内。他遍体插满试管，闭目不动，面容安详。而玻璃柱上，那一根根试管连接的容器，暗红色的血液在不断送入老人体内。
金袍大供奉紧急按向一旁的红色按钮。“呲……”一支支试管从体内抽离，玻璃柱中的营养液迅速流入下方凹槽处。玻璃罩缓缓打开，老人也在这一刻苏醒开来，他睁开双眼，看向来人，看清是金袍大供奉后，苍老而具有威严的声音响起：“何事？”
金袍大供奉颤抖着跪在老人面前，向他说出生命禁区出现的震动，以及教皇和七位长老失踪的消息。“什么！”老人暴怒，这名老人便是上一代教皇，他是一个暴君，罪使教堂的毁灭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只不过自那之后，他便不再发难，全力封锁关于罪使教堂的任何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不再理会大供奉，不顾自己刚从营养液中出来软绵无力的身体，硬是走向电梯，金色大供奉见状，连忙搀扶。他们来到倒数第二层，那是老教皇的房间，内部摆放着祭坛。老教皇天生有着预言的能力，只不过这是损耗生命的。在最后一战后，他尝试着预言出罪使教皇躲藏的下落以及长生之道，不料却惨遭反噬，只能通过罪使血液来延长寿命。
谁都了解到他最后预言的什么，他看到的是灭教之灾，教皇之死。可他没有想到，这个白衣教皇，这个恶毒贪婪的女人，竟然违背自己的命令，带着她的部下，去那所谓的成神道路。
他摆好各种物件，将自己的血滴向祭坛之中，并结出手印，开始用出神通。可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全身振动，冷汗直流，而后猛地双眼圆瞪，口吐鲜血，眼瞳开始变得灰暗。在临死前，他缓缓说道：“大势已去，教堂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