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只是开始
因为一位副市长被人杀害，金小岩只能提前回来，爱人和孩子还在京城，没带什么行李，下了飞机就直接往外走。
等在出口处的秘书胡敏见到金小岩，微笑着叫了一声，“金书记。”，从金小岩手中接过行李包，跟在金小岩后面半个身子，朝停车场走去。
身边人不多的时候，胡敏低声说，“刚才我看到贾志鑫的秘书一个人匆匆忙忙出来，脸色很不好，没看到贾志鑫。”
金小岩继续看着前方快步走着，低声回了一句，“贾被请去喝茶了。”
胡敏惊讶的“啊？”了一声，看看左右没人，才说，“这么快？”
金小岩没有回答，严肃道，“魏副市长的事情处理怎么样了？”
金小岩所说的魏副市长就是在医院被患者家属捅死的魏家和。
胡敏简要汇报说，“公安局那边已经确认了，犯罪嫌疑人也供认不讳，只是魏副市长的家属有点……”
胡敏停顿下来，金小岩自然明白，市政府秘书长初新民已经打电话向她汇报过，魏家和的老婆要求补偿一百万，还要求按因公殉职办理丧事，让她儿子进入常洛市投资公司，并享受部门总经理待遇。
金小岩咧嘴苦笑了一下，摇头叹息道，“侯市长回来没有？”
胡敏摇摇头，“市府办初秘书长说，侯市长说了，他暂时回不来，委托常务副市长全权处理。还说他节前刚宣布，对市里的情况不了解，有特殊情况让初秘书长直接向您汇报。”
金小岩也没感到惊讶，心里想，这个侯长兴真是个滑头，出这么大的事，不但自己不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打，还想等着我金小岩给你汇报？
大过节的，胡敏没叫司机来，自己开车过来接的。
上车后，金小岩吩咐道，“去松陵会所。”
胡敏说，“好的。”
金小岩头靠在椅背上，闭目思考着，脑子里还是刚才飞机上的一幕。要说这个贾志鑫也真算是一个短命的新官，这才来了不到半个月，就被带走，这不仅仅是江南省，就是放在全国，也是绝无仅有的。
问题可能不会这么简单，她了解到的情况是，贾志鑫早在长新市的时候就有不少的反应，经济问题、作风问题，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在嘉东提不起来，却跨省高升了，据说是孙家老大发话的。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也好解释，孙家老大就在京城纪检担任领导职务，说话的份量自然不一般。
有意思的是，孙老爷子刚走，贾志鑫成了第一个被收拾的对象，值得玩味。
良久，金小岩沉声道，“一会联系一下吴世斌。”
胡敏从后视镜看了一下后座的金小岩，轻声说道，“吴局长晚上也去会所。”
金小岩“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还是那间包房，今晚来的人多，宋新华特地让工作人员换了一张大圆桌，除了谷宇家人和何歆小姑骆静，余敏芝、慕容嘉明夫妻俩、吴世斌一家、左翎、吴沛、赵林凯、林晓云、廖春平、尹士诚全部请来了。
金小岩是最后一个到的，谷宇预先也跟胡敏说过，晚上一起吃饭。
在京城的时候，陈部长就说过，让宋新华把陆建兵安排在谷宇身边，所以宋新华把陆建兵也叫了过来。
谷宇何歆大婚，又刚好春节，相互都熟悉，整个晚宴的气氛自始至终都很欢快。
谷芳担心慕容嘉明夫妻俩会感到失落，晚上特地坐在了他俩中间，和往常一样，一口一个爸一口一个妈的叫着，谷宇的父母也没不开心，女儿被他们养了二十多年，已经不是一般的亲情可以代替的。
吴世斌的父亲吴光德也是特别高兴，退下来后，很少出门，去他家的人也少了很多，他心态很平和，不在位了，人情冷暖早就看淡，在家练练书法，偶尔在小区里和几个老同志下下棋什么的。也有人找过他，想聘请他当顾问，他都谢绝了，就是有时省里组织老同志开会，他也是会议一结束就回家，从来不参加什么招待会。
谷宇和何歆两人给吴光德夫妻俩敬酒的时候，谷宇邀请他们去河阳温泉度假山庄休息几天，吴光德很痛快的答应了，说过完正月十五就去。
吴世斌的母亲鲁惠英还笑嘻嘻的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余敏芝，说，“老余，过完十五，我们一起去。”
余敏芝没有听到谷宇请吴光德他们去温泉的事，笑呵呵的问，“去哪里啊？”
鲁惠英说，“河阳啊，刚才谷宇说去那里的温泉度假山庄休息休息。”
余敏芝很高兴，谷宇早就跟她说过，于是说，“好啊，多几个人，大家一起也热闹。”
金小岩插话道，“谷宇父母在那边，到时我看你们几个老人都在那里好好休息休息。”
鲁惠英接话说，“对，这样好。”
站在吴光德边上还举着酒杯的谷宇看他们七嘴八舌的就把事情商量好了，心里也挺高兴，和吴光德夫妻俩碰了一下杯，喝完又和何歆挨个敬酒。
快结束的时候，谷宇叫宋新华安排人过来结账，宋新华哪肯，坚决不同意。
吴光德听到了，看着宋新华严肃道，“新华，这事你按照谷宇的要求办，你不仅要收钱，还要给谷宇开个发票。”
宋新华微笑着说，“吴部长，这本来就说好了我安排的啊。”
吴光德则说，“你安排是你安排，但是今天这顿饭就听谷宇的。”
金小岩接话道，“对，新华，这事不是小事，是对谷宇负责。”
宋新华也听明白了，答应道，“那好吧。”
于是，很快叫来工作人员，拿来刷卡机，宋新华对工作人员说，“打八折。”
慕容嘉明立即说，“不能，该多少就多少。”又看向谷宇说，“一会你把刷卡的小票和发票都收好，不要随便扔了。”
谷宇点头道，“好的。”
谷宇心里很清楚，这些人都是为自己好，现在反腐力度越来越大，自己还年轻，没必要在一顿饭上留下什么把柄。
宋新华对此也是非常理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于是吩咐工作人员正常收费，并开了一张发票，交给了谷宇。
散席后，谷宇何歆照例在门口先送大家离开。
慕容嘉明对谷宇说，“一会去老太太那里吧，今晚就住家里。”
谷宇想，这是慕容嘉明想和自己聊聊，看了一下何歆，何歆点了点头，于是便答应了慕容嘉明。
吴光德离开的时候，低声对谷宇说了一句，“孙怀来要接任省长了。”
谷宇听了有点惊讶，确切来说是惊喜，“定了？”
吴光德拍了拍谷宇的肩膀，笑了笑，没有说话。
谷宇心想，老组织部长了，这种事肯定不会乱说的，那就是上面已经确定了，想来于林松辞职到接受调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总不能一直空缺着。据说省里不少人跑京城去活动，京城几个家族也不安分，所以上面也是迟迟没有作出决定，看来这次秦忠明应该是发挥了重要作用。
骆静知道谷宇何歆要去余敏芝家，走的时候问，“你们什么回河阳？”
谷宇说，“我们想明天就回去。”
骆静说，“好吧，明天我值班，我也没空。”
宋新华安排了一辆车，让陆建兵送谷宇和何歆去军区大院余敏芝家。
家里一下子来了很多人，房间不够，好在金小岩只是一个人回来的，所以，进去以后，先商定了一下，慕容嘉明夫妻俩和谷芳去金小岩家住，谷宇父母和谷宇两口子则住在余敏芝家。
安排妥当，慕容嘉明和金小岩两人把谷宇叫到了书房。
三人刚坐下，金小岩看着谷宇首先发话，“贾志鑫被带走了。”
谷宇一愣，“什么时候？”
金小岩哼笑一声道，“和我一个航班回来的，飞机刚停下来，省纪委的姜书记带人上飞机直接就带走了。”
慕容嘉明不知道贾志鑫是谁，“什么人？”
谷宇介绍道，“江南省委新任秘书长。”
金小岩补充说，“上任还不到半个月。”
谷宇感叹道，“他本来是跟我们一个航班，耍官威耍到左翎头上了。”
金小岩吃惊的看着谷宇，“怎么回事？”
谷宇便把登机时发生的一幕说了一遍。
金小岩自言自语道，“我是说上飞机见到他怎么一副哭丧的脸呢，原来是这样啊。”
慕容嘉明听了以后，“呵呵，像这样的人也能当省委秘书长，真是个笑话。”
金小岩却幽叹道，“还别说，像他这样的干部并不少见。”
谷宇疑问道，“贾志鑫怎么会这么快？而且又是刚和左翎发生冲突。”
金小岩笑了笑说，“与左翎冲突纯属巧合，纪委早就盯上贾志鑫了，原来在嘉东就有不少举报，潘跃成一直护着，这次来江南，除了潘跃成的因素，更关键的是孙家老大。这次他去京城我也感到很意外，现在想想，很可能就是去找孙老大的。”
慕容嘉明微微点头道，“孙家老大身为纪委高级领导，办这点事并不困难。”
金小岩说，“恐怕这次就不简单了。”
慕容嘉明赞同道，“早晚的事，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谷宇对于上面的事了解还是不多，轻声问道，“会到什么程度？”
慕容嘉明说，“那要看你老丈人的决心和老同志们的态度了。”
金小岩说，“现在至少说明一点，要开始有动作了，先收拾外围，不排除后面大老虎一起收拾。我回来的时候，上面有人给老爷子打电话征求意见，老爷子态度很明确，坚决支持。不出意外的话，明后两天孙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就会公布。”
谷宇介绍说，“三十晚上，何歆爸爸和我谈话的时候，态度很明确，能够感觉到，他的决心是很大的。”
慕容嘉明严肃道，“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金小岩忽然看着谷宇说，“先不说这些了，吃饭的时候，大哥跟我聊起你的事。”
谷宇明白，金小岩和慕容嘉明两人商量的是什么事，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听着。
慕容嘉明身体往后靠了靠，说，“我接下来可能会去西云省。”
金小岩看着谷宇补充道，“省委书记。”
谷宇听了很为慕容嘉明高兴，“先预祝叔叔高升。”
慕容嘉明摆摆手，“还没到最后一刻，都不能算数，我告诉你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谷宇当然明白，慕容嘉明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是否愿意去西云省工作。他迟疑了一下说，“我个人没意见，我和何歆商量一下，可能还要听听何歆爸爸的意见。”
慕容嘉明点头道，“这是肯定的，也不着急，最快也得等我去了后找到适当的机会和职位才能动。”
金小岩说，“当然这只是一个预案，不是唯一选项，一切也要看接下来上面的动作。”
慕容嘉明接话道，“是的，这次如果动真格的，恐怕潘跃成也坐不稳。”
金小岩苦笑一下，说，“岂止是他。”
慕容嘉明会意一笑。
谷宇多少也能听出点内在的含义，那就是会牵涉到比潘跃成级别更高的人。
金小岩接着说，“三月初省委党校有一期青干班，我和徐习军商量过，到时你去参加一下，时间两个月。”
谷宇点头说，“好的。”
说是三月初，但算算时间也很快了，春节假期结束就已经是二月中旬了。
时间紧并没有什么，关键是谷宇突然想到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自己在河阳工作的日子不多了，青干班结束再回到河阳的几率几乎为零。
引发出来的问题就是京城所谈的几个项目，需要抓紧时间，至少要有人能接的上。
看到谷宇沉思的样子，金小岩问道，“有什么顾虑吗？”
谷宇没有丝毫犹豫，如实的把在京城所谈的项目情况汇报了一遍。
慕容嘉明听了以后，缓缓的说了一句，“这倒确实是个需要好好考虑的问题，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冲着你来投资，但你的因素很关键。”
金小岩却摇摇头，说，“这应该问题不大，你参加青干班有两个月的时间，身份还是市府办主任，项目谈判由市政府另外安排有关部门负责，需要的时候你照样可以出面。”
谷宇说，“知道了，我回去后尽快向刘市长汇报，早做准备。”
慕容嘉明夫妇明天上午八点的飞机回丰平，一早就得起来去机场，谷宇对慕容嘉明说，“明天早上我过去送你们吧？”
金小岩说道，“不用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司机。”
三个人谈了四十多分钟才从书房出来，余敏芝和谷宇父母、何歆、谷芳洗漱完后还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着天，电视开着，却没人看。
离开余敏芝家的时候，慕容嘉明夫妻俩又跟余敏芝和谷宇父母说了一会话。毕竟离得很远，慕容嘉明又身居要职，而且接下来要去西云省，关键时候，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是不会回来的，好在谷芳孝顺，有她在老人身边，弟弟一家也不远，担心不用但该叮嘱还是要叮嘱的。
随后，带着谷芳跟着去了金小岩家。
时间已经不早，安排好父母休息后，谷宇和何歆来到平时谷芳睡的房间，洗漱完后，两人依偎着靠在床头，虽然何歆没问，但是谷宇还是把书房谈的有关内容，特别是涉及到自己的事情说了一下。
何歆听完后，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接下来说出的一席话却是谷宇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