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水落石出
方泽英的主动让谷宇反而犯了难，别看林雅勤今晚没怎么喝，但一瓶白酒也不够两个男人这么喝啊。不过这次方泽英也不再矫情，茅台喝完，鲜格格的说，“谷乡长，今天高兴，咱们把那瓶酒喝了。”
谷宇笑笑，“没问题。”心里想，你哪里看出我高兴了，不喝才好呢。
不到半小时，左翎给谷宇发来微信，“你们过来吧。”
谷宇想了想，还是回复了一句，“三个人吧。”心想，也不要做得太过火了，真要是把姓方的留下，也没意思，显得自己太小心眼。
左翎没反对，“行。”
左翎的包间在218，只有四个人，主位上坐着一个四十六七岁的中年男子，谷宇想，这位应该是伊若华，慈眉善目，漆黑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言谈举止十分儒雅。
左翎起身走过来，还特地拉了一下谷宇的胳膊，同时示意林雅勤跟上，一起走到伊若华的身边，令谷宇没想到的是伊若华也立即站了起来，满脸笑容的伸手和谷宇伸出的双手紧握了一下。
包间里另两位一位是市委秘书长徐习军，一位是罗浩江。
谷宇恭敬的敬了伊若华、徐习军和罗浩江一人一杯酒。最后返回到左翎身边，左翎抬起头，笑眯眯的说，“咱俩就意思一下吧。”
伊若华却笑呵呵的说，“不行，还没见你怎么喝过酒呢。来，我陪你，咱仨一起喝一个。”谷宇心里清楚，伊若华此举是给足了他面子，伊若华是市委书记，自己敬酒是应该的，对领导的尊重，但领导不会给下属回敬，现在提议三个人一起喝是借机给自己回敬了。
左翎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
谷宇微微笑了一下，“她要是开喝，我都得躲着她。”
左翎嘿嘿一笑，调皮的看着谷宇，“姐夫，你真坏，这么快就把我卖了。”
伊若华一愣，转而很快哈哈大笑，“来来来，一起喝个满杯。”想必他应该知道何歆。
趁着林雅勤和方泽英敬酒的时候，伊若华低声问谷宇，“最近河阳有没有什么动静？”
谷宇明白伊若华的话，低声回答，“报告书记，已经掌握一些情况，牵涉的人不少，正在补充证据，一旦核实马上向书记汇报。”
伊若华满意的点点头，“注意安全。”
谷宇他们正往外走的时候，左翎突然后面喊了一声，“姐夫，等一下。”
林雅勤转头朝谷宇玩味的笑了一下先离开了。
左翎快步走到谷宇身边，轻声问，“你晚上回去吗？”
谷宇说，“回去啊，怎么了？”
左翎嘿嘿一笑，娇气道，“我跟你一起走。”
谷宇惊讶道，“你爸不是不让你去嘛？”
左翎说，“现在不是招标结束了嘛，一会你等我，我也给我姐打电话，让她赶过去，刚好周末。”
谷宇对这个小魔女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是听她说要何歆大晚上赶过去还是不同意，“你疯了这么晚让她开车过去。”
左翎却轻描淡写的说，“知道你不放心，没事，我会让人送她，保证安全。”
谷宇无奈的摇摇头，“好吧。”
饭桌上伊若华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
这一趟自然不会再是白跑，精明的方泽英不用谷宇再提，主动说他最大的权限是三百万，虽然对方泽英的做派不齿，但想着自己的目的是解决资金，管他对方什么人。表面波澜不惊，心里早已笑开了花，原先自己的期望值可只是二百万。
既然对方放低了姿态，他也得给足对方面子，一再向方泽英表示感谢。
这顿酒喝到最后，方泽英说话都直了，还囔囔着要继续喝。
第二天一早，谷宇给吴世斌打了个电话，吴世斌本来准备吃完早餐就返回江州，听到何歆和左翎来了，决定再呆两天，周日下午一起回去。
既然吴世斌不走，谷宇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酒店呆着，四个人吃过早饭一起去了龙沟村。去的路上，谷宇给谈国林打了个电话，把昨晚去常洛的情况做了汇报。谈国林听后喜不自禁，得知谷宇正往龙沟村去，也开车奔了过去。
谷宇带吴世斌去龙沟村除了看看项目的进展情况，也是要和他一起去看看那条要修的路。资金很快就会到位，现在的林鹤乡，五十万的缺口找商业银行贷款不成问题，接下来就要安排人员进场施工。谷宇和谈国林商量过，修路工程量也不大，不准备招标，直接交给吴世斌去做，人家帮了那么大的忙，这点小活已经不足以还他的人情。
龙小军去了一趟江州回来人都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出现在谷宇面前的时候，着实让他吃惊不小。谈国林甚至开玩笑道，“我们得发个寻人启示，标题是‘以前的龙小军哪里去了’。”
何歆来河阳一趟不容易，要去看望一下未来的公婆，谷宇很感动，想着也只有周六晚上有时间。
得知谷宇和何歆两人回家看望老人，左翎率先提出要一起去，吴世斌提出接老人出来一起去老张家，但谷宇给他使了个眼色，吴世斌顿然明白，韩琳琳现在去了酒业公司，弄不好遇上或者老张说出来，难免尴尬，于是马上改口，就在谷宇家吃。
怕老两口知道后手忙脚乱的，何歆没让谷宇预先打电话回去，几个人一起在小区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不少食材，这才给家里打电话通报，老两口乐得一起下楼迎接。
这个周六，难得的这么多人，欢声笑语，不亦乐乎。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左翎一直住在家里，她倒是习惯了，可是谷宇和何歆就憋得难受，两个人只有当左翎洗澡的那会才能抓住机会亲热一下。
邝鹏飞和靳艳的调查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周一晚上两人把胡继元和谷宇请到了茶楼，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他们联络的据点。
与以往不同，今天谷宇进这间房间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投影仪。
四个人一坐下，邝鹏飞就开门见山的说，“通过对匡亚平和那名女子的小孩做dna比对，匡亚平婚外情被坐实。除了从常世宽那里获得好处，我们还查到了匡亚平利用其分管后勤的职务之便，谋取利益的证据。”说完，他打开电脑，靳艳也同时关掉了室内的大灯，只留下一盏台灯亮着。
邝鹏飞调出照片投影在白色的墙面上，首先出来的是一张年轻女子的照片，长得很普通，谷宇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知哪里有点怪怪的，再仔细看才发现原来两只眼睛有点对眼。不住的心里感叹，这匡亚平什么眼光，找这么一个人。
邝鹏飞接着介绍说，“朱小斐，松明乡南新村人，今年二十八岁，五年前来河阳打工，经人介绍去了匡亚平父母家当保姆，两年前辞职不干了，摇身一变成立了一家劳保用品经销公司，自己当总经理。”
听到这儿，谷宇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肯定是朱小斐在匡亚平父母家当保姆的时候两人勾搭上了。谷宇好奇的问道，“那小孩多大？”
邝鹏飞说，“一岁半。”
谷宇嘀咕一句，“这就好理解了。”
胡继元插话说，“应该是两人发现怀孕了，怕暴露，所以朱小斐才离开的。至于开公司，用脚都能想得出来，一个保姆哪来的资本。”
邝鹏飞接着说，“是，朱小斐离开匡亚平父母家不到六个月就生下现在的儿子，夸张的是公司成立后不到一年，朱小斐在河阳一处高档小区全款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还买了一辆日系进口suv。”
谷宇自言自语的说，“两个人够高调的。”
胡继元冷哼一声，沉声道，“对于后勤物资采购，明面上看是通过招标选了两家公司作为定点采购单位，但实际上至少百分之八十的采购来自朱小斐的公司。局里早就有了议论，只是一直没有过硬的证据。”
邝鹏飞换了一组照片，“这是我们跟踪拍摄到的朱小斐和常世宽见面的照片，就是前天的事。常世宽给了朱小斐一个牛皮纸包装的东西。”
“常世宽收受犯人家属的钱一直是现金方式，所以转给朱小斐也是现金。”
“这是匡亚平和朱小斐的微信聊天记录。”邝鹏飞一张一张边放着边解释。
谷宇看了一下，微信聊天中两人暧昧关系和收钱事实一目了然。
“这是常世宽和常永祥小舅子沙宏斌见面的照片，与朱小斐的见面时间同一天，同样有一个牛皮纸包装的东西。”
“你们接着往下看，”邝鹏飞熟练的在电脑上操作。“邝鹏飞拿到东西后立即去了常永祥家。”
“更为惊奇的是，当天晚上，常永祥开车带着他老婆去了一个高档别墅区。”
画面上是别墅区照片和常永祥开门的镜头。
“车进了小区后在一栋别墅门口停下，只有常永祥一个人下车，开门前常永祥还四周看了看。进去后没有开灯，只是用手机照明，一会里面手机灯光也没了，不知是不是去了地下室。过了十多分钟，常永祥就出来了，上车带着她老婆一起离开。”
“我们查了这套别墅房产证上的名字是常永祥的岳母，但是付款是常永祥的老婆金玉芳。”
“这套房子目前市场价要七百多万，两年前，楼盘刚开的时候，金玉芳全款买的，总价是五百四十万。”
谷宇大为震惊，“真是不可思议。”
邝鹏飞接着放映照片，“谷乡长，别急，还有更让你震惊的。”
投影上出现一些银行流水和照片。
“我们通过金玉芳的银行存款往下查，发现每年年底年初的时候，有常洛两家公司往金玉芳的银行账号上打钱，一家是常洛市贵彬房地产开发公司，法人就是俞小彬，另一家是常洛市静静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上次我们抓获徐小晖躲藏的大浴场就是这家公司经营的产业，法人是俞小彬的老婆王静静。”
“我们查了两家的股东名单，除了法人，其他股东几乎都是一样的。”
“里面发现了金玉芳的名字，也发现了原来是匡亚平母亲去年变更为朱小斐的名字，同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发现是……”
邝鹏飞停了半句，没说下去，谷宇知道可能涉及大鱼了，“继续说吧。”
邝鹏飞心情沉重的说，“有一个叫邵海虹的，江州人，是两家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我们查到这个人是常务副省长史保华的老婆。”
谷宇一怔，确实太震惊了，想到了省里有人涉及，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级别。
这时靳艳补充说，“我们通过监听邵海虹的电话发现，史保华对这些事完全知情。徐小晖去龙沟村井口转悠可以确定是俞小彬指使的，背后始作俑者是邵海虹。”
“之所以确定邵海虹指使，是因为这段时间，我们监听了俞强、俞小彬的电话，邵海虹先后三次敦促俞强，不惜一切手段要找到徐小晖，并让他们永远闭嘴。”
“就在前天，我们给徐小晖展示他本人手机上的未接电话记录，我们监听到的邵海虹和俞强的通话录音，徐小晖终于放弃幻想，彻底交代，他们一系列动作都是为了夺取温泉开发经营权。”
“项目失败后，他们已经有了一个针对你的计划，这么多天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也是邵海虹这个军师的意见，不能在项目刚确定的时候动手，那样太过明显，容易被人发现。”
“上周五你去常洛，晚上这么晚回家是很危险的，尤其是晚上回来，是有人跟踪的，被我的人发现才挫败了他们的计划。”
谷宇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窗口，点了一支烟，双眉紧皱，凝视着窗外，过了几分钟，转身严肃道，“邵海虹怎么会跟俞强这么熟按说两个公司做的业务也没啥啊？”
靳艳摇摇头说，“不对，一是史保华是从常洛提拔上去的，在常洛根基很深，二是俞小彬的公司这几年拿了不少工程，油水挺大。”
谷宇“噢”的一声，“是这么回事。”他看着邝鹏飞，“把所有材料给我准备一份。”
邝鹏飞拿起一个优盘和一个资料袋挥了挥，“都给你准备好了。”
此时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谷宇说，“明天我去一趟常洛。”
靳艳说，“我们的人会暗中保护你。”
谷宇没有说话，他知道，就是他拒绝，靳艳也会派人跟着。
胡继元看着谷宇，声音低沉的说，“今晚你就住在这儿吧。”
靳艳果断的说，“今晚你们都住在这儿，既然他们会跟踪谷宇到常洛，相信他们也会跟踪到这儿。另外，这段时间邝大队一直在调查，难免不被人发觉。”
邝鹏飞苦笑道，“我早有准备，现在外面暗中有我六个信得过的人。”
靳艳不容置疑的说，“那也不行。”
谷宇这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就起床了，七点半的时候，他估摸着伊若华这时应该到了办公室，于是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传来伊若华的声音，“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十点到那里。”伊若华知道谷宇打电话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汇报，所以问都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