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万念俱灰
陆离没有要接的意思。
“家父临终再三嘱咐，一定让我今日上门提亲，这是当年您与他的约定，父亲直到我答应前来才肯闭上眼睛，还望叔父成全，了却家父遗愿，方才那礼物便是侄儿的聘礼，那是侄儿的全部家当，还望叔父不要嫌弃。”
说完，陆离便重重的给卢升磕了个响头。
卢升嘴角眼角同时抽抽了起来，脸色变得阴沉。
“口头约定当不得真，那次不过是我与你父的酒后玩笑话，作不得数！”
“可是，家父说来不像是玩笑话，要不然也不会临终再三嘱咐！”
“那是他病糊涂了！”卢升没好气的说道。
“你！~~”
听到卢升侮辱自己父亲，陆离很是气愤。
“好啦！~别再你呀，我的了，今日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本想给你台阶下，念在往日情分上，不想与你撕破脸，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非要提这茬，你也不照照镜子，你现在什么德行，就你这样怎么配得上我的宝贝闺女。”
“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吧，以后别来了，有辱小女名声！”
陆离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聘礼，不甘的说道：“他日我必能高中，到时侄儿还会再次登门。”
“高中？呵呵，你还是先过了这次乡试再说大话吧！”卢升不屑的说道。
“此次乡试我有信心中举！”陆离信心满满，此次乡试的考题不难，陆离答得很顺畅，他是第一个交卷的考生。
卢升大笑。
“哈哈哈哈，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实话告诉你吧，此次乡试举子名额早已内定，哪里还有你的份，纵然你再才华横溢，也上不了榜。”
陆离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信。
“不信？今日便是放榜之日，待会你自己一看便知，还高中？简直可笑，仕途一道不适合你，你还是尽早放弃吧，我的好贤侄，哈哈哈哈。”
卢升不再理会陆离，大笑着离去了。
大管家上前劝说道，
“陆公子，你还是离去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陆离叹了口气，拎起聘礼打算离去，父亲的嘱托也算是完成了，只是结果不尽人意，至于卢灵，陆离自认高攀不起，也就打消了自己的非分之想。
“站住！”一道满是怒气的声音自内堂传来。
接着一女子从帘幕中走了出来，年轻貌美，长相可人。
“毁完本小姐名声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陆离愣住了，转身看向女子，这才发现来人正是卢家小姐卢灵。
陆离行了一礼，
“见过小姐，在下陆离。”
卢灵上下打量着陆离，
“一副穷酸样，就你这样也敢来提亲，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不过你这长相倒还凑合，看着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卢灵的话深深的刺痛了陆离，更加让他伤心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卢灵竟然是这般的目中无人，这与他心目中的卢灵形象完全不符。
陆离不想搭话，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站住，本小姐问你话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卢灵拦住了陆离的去路。
“一月前廊桥诗会，我与小姐见过一面！”
“廊桥诗会？胡说，本小姐根本没去过什么廊桥诗会。”
陆离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卢灵。
“在下没有胡说，不信你可以问你身边的丫鬟，诗会她也在场。”
卢灵讶异的看向了身旁的丫鬟。
“他说的可是真的？”
丫鬟附在卢灵耳边小声说道：“小姐，他说的是真的，您还夸过他诗文写得好呢，您这是不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的呀？”
闻言，卢灵皱了皱眉，旋即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诗会嘛，本小姐是有去过，一时没想起来。”
陆离急着想去看放榜，不想和这大小姐废话，于是问道：“小姐若没事的话，在下这就告辞了。”
“差点忘了，我是来揍你的，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就少打你一百棍吧，来人！给我打他一百棍给本小姐出气。”
“诺！”
几名家丁拿着木棍正欲上前行刑。
“住手！”大管家此时喝住了家丁们。
大管家来到卢灵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大小姐不可呀！您难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什么日子？”
“今日是冬至，老爷布道积善的最后一日，万万不可动粗，不然前功尽弃，老爷是会问罪的。”
听到这，卢灵这才罢休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布道积善法场要是毁在自己手里，父亲一定不会轻饶自己，禁足是少不了的，卢灵可不想被禁足。
“算你小子命大，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别再让本小姐碰到咯。”
“不会再有下次了”陆离恨恨的说道。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卢灵冲家丁们摆了摆手，示意放行。
陆离拎起聘礼便冲出了卢府，消失在雨雾中，竟连油纸伞都忘了拿。
逃离卢府的陆离直接奔向了江镇府衙，乡试放榜的地方便在府衙门口。
即便下着大雨，府衙门口的布告栏也早已人头攒动，这些都是等待放榜的考生。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陆离赶到时正好是放榜时。
陆离个子不太高，蹦跶着也没能看清榜单上的人名。
陆离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挤进人群前列，无奈他太过瘦弱，今早也没吃早饭，此时早已是饥寒交迫，使不上半点力气。
无奈陆离只好等待人群渐渐散去，这才凑到了榜单跟前，陆离在榜单上仔细的搜索着自己的名字。
来来回回扫视了三遍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看到榜单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陆离彻底放弃了，正如卢升所说，举子名额早已内定，这榜单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商之子。
陆离愤恨的仰天长啸。
“苍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你睁开眼看看啊！”
陆离胸口一闷，一口气没喘上来，昏死了过去，倒在了泥泞之中。
雨一直下，路上行人三两，无一人前来查看陆离的情况。
夜幕降临，雨停了。
陆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手中的聘礼早已不知去向。
万念俱灰的陆离像个游魂一样，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行至拱桥，看着河中朵朵河灯，陆离有些恍惚，心中无限凄凉涌上心头，这世上已经没有能让自己再留恋的人和物了，与其苟活不如一死百了。
陆离整了整衣袍和发髻，一个纵身跳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坠落的恍惚间，陆离似乎听到有个女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陆离！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