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脸上有花
太阳升起，山林间的雾气散去。
醒来的林秋音呆呆地看着屋顶上的茅草，山上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她只记得当时自己的意识很混乱，控制不了身体，唯一的可能就是原主回来了。
无法控制的感觉让她很难受，但她现在关心的是，最后怎么样了。
她有没有给自己报仇，林巧巧有没有死，这些她都不清楚。
踉踉跄跄的出了屋。
林夏青在水井旁边洗菜，时不时的往屋子这边看。见林秋音起来了，手也顾不上擦就跑过去扶住。
“你怎么起来了，好些了吗？”林夏青关心问道。
“二姐，我…我怎么回家了，我记得我在山上……”
“你还说呢，上山也没和我说一声，还是去山里砍柴的五伯伯在山里瞧见你了，他把你送回来的。”说着，扶着她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林秋音摸着发晕的脑袋，“那林巧巧……”
林夏青轻掩住林秋音的嘴，小声说道：“不用管她，今早有人看到她从山上下来，然后就疯了，嘴里还喊着她错了，不应该杀人。我看呐，昨天害你摔了，遭报应了。”
听到林巧巧没死，林秋音有些意外，那时候身体应该是已经被原主掌控了，真想报仇的话，易如反掌。
那以后，原主还会不会回来呢？
想到这里，林秋音的耳边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声音。
“我走了，帮我照顾好姐姐和妹妹，谢谢你……”
声音很快就消散了，无处可寻。
林秋音心里松了口气，这应该是原来的林秋音吧，看来她已经做了决定。
心里一遍遍重复她的话，最终暗下决心，帮她照顾好她的姐妹。
林夏青看着妹妹神色古怪的样子，还以为是被林巧巧的事情吓到了，抚了抚背。
“你别担心，这事和你没关系的，就……就算有什么，你也不用怕，二姐会帮你的。”
看着想给自己出头的林夏青，林秋音心里一暖，笑道：“二姐，我没事，昨天的事已经有了结了，现在她疯了是她自己罪有应得。二姐来帮我换药吧。 ”
林夏青拿来药粉，小心的拆开纱布，给林秋音换好了药，还梳理了下乱糟糟的头发。
经林夏青收拾后，林秋音在水盆里照了照，发现原主长的其实还不错。可爱的杏眼，小巧而挺拔的鼻子，一张樱桃小嘴，和她已经见过的两个姐妹都比较像，而从原主的记忆里来看，她们更像娘，原主的大姐也很漂亮，但更像她爹。
底子虽好，但长期营养不良的她长的瘦瘦巴巴的，虽然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但看起来还是跟十岁左右的小孩一样。
自己和几个姐妹都还得好好养养呀。
想到这，林秋音突然想起自己的背篓，里面不是有只问别人要的兔子吗？
林秋音回了屋，发现自己满满当当的背篓正靠在墙上。
检查了一下，发现里面东西都没少，那只兔子也还在。
看来那个五伯伯确实是个好人，没有偷偷昧下她的东西。要知道，现在大家的粮食都不多了，有的人家为了省粮食，一天就吃一顿，而稍宽裕些的家庭一天最多也就吃两顿，有只兔子的话，最起码也可以多吃一顿沾沾油荤了。
她把背篓拿到井口，和林夏青说上午把这些东西做饭的时候用掉，吃顿好的。
“诶，我刚刚都没发现，你捡的是这种菌子，这个在集市上卖的好像还蛮贵呢。”林夏青一脸惊喜，拿着鸡枞菌看了看。
看来好东西在哪里都受欢迎，林秋音顿时有了个主意。
“那我们多摘点去集市上卖好不好，我知道山上有个地方还有很多。”
在山上摘了东西去集市上卖也是常有的，林夏青也觉得可行，就同意了。
随后，问过林夏青才知道，林老头和林老三带着林永安去地里干活了，林永平则是因为被林老太责骂了一通，赌气跑出去了，赵氏心疼儿子，出去找了。
林老太就快活了，啥事不干，听人说林巧巧疯了，跑去看热闹去了，还顺道把林夏青叫回来做饭，留林冬霜一人在河边洗衣服。
人多衣服就多，在河边洗比在水井旁边洗方便些。不仅省的一小桶一小桶的打水，而且因为去年干旱的事情，井里的水都浅了很多，村里人都是去河边洗衣服。
看着满满当当的背篓，林夏青把兔子拿出来，捡出十来只鸡枞菌，放到木盆里清洗，剩下的还是留在背篓里，用大片的叶子盖好。
看着眼前熟练处理兔子的林夏青，林秋音心道，懂事的孩子早当家呀，也帮忙洗着鸡枞菌。
上一世的林秋音不是吃食堂就是吃餐馆，很少自己做饭。洗个菜还行，处理这种肉类，自己肯定不够看的。
林家每天吃的东西都有定数，林老太会把每天要吃的从房里拿出来放到厨房，做饭的人用一半留一半，一天两顿。看着林老太拿出来一碗掺着糠的米，林秋音知道，照顾好姐妹的责任，任重而道远啊。
两人分工，林秋音在灶前烧火做饭，林夏青掌勺，不一会儿菜就做好了，一盘爆炒兔肉，一大碗菌菇汤。
除了基本的调味咸盐，就没有其他调味料品了，但山里的鸡枞菌和兔肉果然鲜美，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这时，洗好衣服的林冬霜回来了，拿在手里的盆还没放就跑厨房来，看到二姐三姐做了一大盘肉和汤，开心极了。
“二姐，三姐，这是哪来的肉呀，好香呀，这个汤也香。”说着，还凑近两盘菜闻了闻。
看着林冬霜可爱的馋样，林秋音找了双筷子，直接加了一块兔肉吹了吹放到了她的嘴巴里。
“好吃吗？”
林冬霜忙点头，“好吃，真好吃。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嘴里嚼着肉，还一个劲的称赞。
林老太突然出现在众人背后，一把拉开还在品味美食的林冬霜，一巴掌打在她的小脸上，刷一下的红了。
林冬霜吃痛，忍不住哭了起来。
手里的木盆也掉在地上，衣服散落一地。
“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我养你们这么久都养不熟，有点好的就自个偷偷吃了，也不知道孝敬我，白养你们了。”
林老太伸手想拿林秋音手里的那盘肉，不料竟然扯不动，再发力抢盘子，但对方还是不放手。
“放手！”
“不放。”
林老太怒目圆瞪，继而想用蛮力推她，不料林秋音闪到一旁，自己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地上虽全是土，但天天被人踩来踩去早就有了一定的硬度，林老太摔的这一下，直接磕掉了一颗门牙。
“哎呦，这日子没法过了呀，偷吃东西被发现还打人，这是养了一群白眼狼呀，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样的孙女啊。”
林老太捂着嘴，不住的呻吟，“哎呦，哎呦……”
“我们才是不知道这么倒霉成了你孙女，这是我上山抓的兔子，我二姐做好了的，给我妹妹尝一口又怎么了，和你有关系吗？”
林秋音看着地上的林老太不解气，还给了她两脚，想着妹妹刚刚被打了，肯定很疼，赶紧去帮着揉了揉。
一旁的林夏青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三妹。她不仅敢直接骂回去，还敢踢林老太，这是真的转性了？
还说是上次被摔的脑子出问题了？
不行，还得去找大夫给妹妹看看。
林老太摸了摸掉了的门牙，又气又痛，满嘴的血，还不忘骂人，但是含含糊糊的一嘴血，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本打哭的林冬霜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哭的更大声了，林秋音还以为自己揉痛了妹妹，对着林老太又是一脚。
这样恶毒的奶奶，不要也罢。
之前想的计划，如今怕是要提前了实行了。
只是，该怎么做呢……
林夏青看着混乱的场面，知道如今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按照林老太的性子，肯定会告诉林老头他们，等下妹妹们又要被打了。
她攥紧拳头，似是下了个决定。
蹲下身去，往林老太嘴里塞了个东西。
林老太突然嘴里被塞了东西，混着血腥味，她想吐出来，但是被林秋音一下子给捂住了。
她恶狠狠的看着林老太，轻声道：“咽下去。不然我就杀了你。”
不知何时，林秋音左手拿着一把光亮的菜刀，搁在林老太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吓的林老太直直咽了一口，被塞嘴里的那个东西，自然也是被吞了下去。
林老太一脸惊恐，“你们给我吃了什么？”她想吐但又不敢吐，菜刀还架在她脖子上。
“没什么，就是用昨晚在柳大夫那里拿了点他不知道的东西，那东西好啊，吃了之后一天内没有解药的话，就会嘴歪眼斜，大小便失禁，和活死人没什么区别了。不过我觉得这样也好，省的你在这世上折磨我们。”
言下之意，自然是给她喂了毒药。
见她咽下去了，林秋音收了菜刀。
突然之间被这几个孙女欺负的林老太自然是不服气，以前都是她打骂她们的份。
她咬着后槽牙，血水从嘴里流下，紧紧抓着林夏青的手。
“小贱人，你活得不耐烦了，还敢谋害我，快把解药给我！”
刚刚是她喂给自己的，解药肯定在她身上。
林秋音拿着刀背就往林老太的手砍去，还好林老太瞟到了一眼，及时的缩了回来。林秋音也及时的把刀拿正。
两人对视一眼，林夏青就带着妹妹站到一边了，离林老太远些。
“你真想杀我？我可是你奶奶，亲奶奶，你就不怕告官，蹲大牢？”
对于刚刚林秋音的表现，林老太胆战心惊，甚至感受到了她的杀意，她是真的反了天，连人都敢杀？
看着哆哆嗖嗖的林老太，就知道她是个欺软怕硬的，今天也让她尝尝这样的滋味。想到之前林老太对几姐妹做的恶，她怎么看就怎么讨厌林老太，又给了她一脚。
林老太缩了缩。
“你不是很厉害吗？现在知道怕了？我反正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就算这次再死一回，也能拉着你给我垫背。我算是想明白了，以前敬你是我奶奶，对你百般忍让，但换来的是更严厉的毒打，现在你已经不是我奶奶了，我也不是你孙女。”
随即菜刀就被插到了林老太面前。
林老太这下算是被吓破胆了，身下一股热流。
“你……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把解药给我。”
“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解药给你。”
……
林老太尖锐的嗓音刺挠着众人的耳膜，院子里也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旁边住着的几户人家也都知道林老太的德行，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但他们一早也都刚干完农活回来，倒是没有闲情逸致来看林老太家的热闹。
不一会儿，林老头和林老三还有林永平从地里干活回来了，做了一早上的活计，肚子也都饿了。
此时的院子很安安静静，林老头见几个孙女都在家，就喊了林夏青来给他打水洗洗手吃饭。
不料，林夏青听到了倒是没动，林老太气鼓鼓的过来了，给她打了水。
林老头一看，这太阳不会是从西边出来了吧，以前老婆子从来没有伺候过他，不过他也不计较，自己做就是，在有了儿子后就没怎么动过手了。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林老头还是没作声，静静的看着。
“我脸上有花啊，看什么看，快洗呀！”
冰凉的井水被林老太倒的水花四溅，林老头也不恼，倒是把在一旁等着洗手的林永平吓得后退一步。
“娘，你当心点，这水都溅你大孙子身上了。”林老三抱怨了一句，给儿子抖了抖身上沾的水。
林老太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径直的回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