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今天才认清枕边人的面目
魏春雷站在门口,心疼的拍着抽泣的孙子,紧抿着嘴角一言不发,脸上冰冷的神色很是骇人。
李秀荷嫁给他三十年,前八年他在部队,一年到头最多能回家一两天,李秀荷在农村务农,照顾公婆抚养五个儿女,很辛苦。
父母去世后他把李秀荷和孩子们接到部队随军,两年后转业回到家乡,出于对李秀荷的愧疚,多年来对李秀荷言听计从,从来舍不得对她说句重话。
尽最大的努力对她好。
李秀荷原来不是这样的人,为人热情,温柔大度勤劳持家,孝顺长辈爱护儿女,对他百般体贴。
现在却为点小事歇斯底里,上纲上线,做错事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像是变了个人。
见到他竟然哭哭啼啼的说都怪魏恒,要不是那个不孝子气她,她怎么会脑子发热推了儿媳,都是魏恒的错。
那一刻他愤怒到极致,第一次动手打了她一巴掌。
儿媳命悬一线,好容易才保住一条命,她竟然怪儿媳太娇气,连个孩子也保不住。
魏春雷那一刻只想缝了她的嘴,把她从医院里扔出去。
想了一夜,把李秀荷的改变归咎在自己身上,都是他的错,是他太纵容李秀荷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秀荷做错了,他难辞其咎,是他们对不起大儿子一家。
这个家,要散了。
魏春雷心里倍感疲惫。
李秀荷面色惨白,紧握着双手,心神不宁的坐在走廊上的条椅上发愣。
她不敢看大儿子和孙子仇视的眼神,更不敢面对丈夫冰冷的目光。
这个世界对她最好的人是丈夫,过了半辈子的夫妻,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了解,重情重义,眼里容不下沙子。
她最大的错就是不该一时冲动把责任推在魏恒身上,寒了丈夫的心。
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挨了一巴掌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想到丈夫看她冰冷又陌生的眼神,李秀荷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窖里。
大儿子不原谅她,她还有三个在省城的儿子,还有孝顺乖巧的女儿,可丈夫不原谅她该怎么办?
李秀荷丝毫不关心儿媳如何,惶恐不安想着自己该怎么让丈夫原谅她。
突然见到满头大汗的魏恒站在她眼前,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狠狠的打了魏恒一巴掌。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你大哥的孩子,害你大嫂再也不能生,都是你这个祸害。”李秀荷推搡着魏恒,声音嘶哑的哭喊。
仿佛这样,就能把她做过的事遮掩起来。
魏恒的脸瞬间肿了起来,脸偏到一边,任由李秀荷对他又踢又打,苦涩的笑了笑。
魏春雷放下孙子出来,拉住对魏恒又打又骂的李秀荷,压抑着怒火,死死瞪着她咬牙道:“够了,关阿恒什么事。你是不是要让我去告你,你才能消停?”
李秀荷惊骇的望着丈夫,泪如雨下,控诉道:“告我?告我什么?我做错什么了?我为你孝顺父母送走二老,为你生了六个儿女,为魏家付出了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却为了这个不孝子要告我?魏春雷,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魏春雷可以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战友流血牺牲而无悔,受再重的伤也未流过一滴泪。
此时此刻看到魏恒红肿的脸,微微颤抖的手,魏春雷眼底湿润了。
曾经在部队,随军的家属里不乏有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家属,也有战友明明有大好前程,因娶妻不贤受到牵连而不得不忍痛脱掉挚爱的军装。
曾经的他无数次感慨,万幸自己娶了个好妻子。
原来一切都有时间限制,他的妻子如今的模样又能好到哪里去。
魏春雷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睛,看着魏恒,眼里的有着浓浓的心疼,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最优秀的小儿子。
他本该再工作两三年退休,武装部的工作给小儿子接班,李秀荷和小女儿不依不饶,小儿子只想当兵便主动提出把工作让给姐姐。
高中毕业要去当兵,验上了,李秀荷暗中找人把小儿子的资料撤回,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当时他问李秀荷为什么要这么做,李秀荷居然搬出她生了五个儿子只有一个在身边会让人笑话,这么可笑的理由他竟然没往别的地方想。
就想着魏恒今年去不了部队那就明年再去,晚一年也没什么。
大儿子留在身边那是他不喜欢上学,小学毕业打死也不继续上,自身也没什么能力,不当农民还能干什么。
小儿子能文能武,比四个儿子加起来都强,李秀荷却非要他当农民,自私到极点。
现在好好想想,她似乎见不到魏恒好,要让他一辈子留在农村,当个一事无成平庸的人。
就算明年魏恒验上了,他敢断定,李秀荷依然会捣乱。
至于是什么原因,问了也是白问,李秀荷不会说实话。
魏春雷对李秀荷从未有过的失望,活了几十年,识人无数,间谍也别想逃过他的眼睛。
讽刺的是,今天才认清枕边人的面目。
魏春雷看着李秀荷的目光像淬着冰,一字一顿道:“李秀荷,你不想过下去我们就离婚,不要做了什么错事都赖在阿恒身上。”
李秀荷难以置信的看着魏春雷:“离婚,你竟然为了这个不孝子要和我离婚。魏春雷,你不是人。”
辛苦养大的儿子、捧在手心的孙子都恨她,丈夫要和她离婚,李秀荷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让她心神俱裂,实在难以接受。
使劲甩开魏春雷的手,捂着嘴踉踉跄跄的跑出医院。
魏春雷没管她,看着站在一旁冷着脸沉默不语的魏恒,嗓子眼像堵了陀棉花,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阿恒,别听你阿妈胡言乱语,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的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别多想,啊!”
魏恒看着魏春雷担忧的眼神,勉强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