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鬼见愁,千名骑军也低头
白首山麓,镇守千名南汉铁甲军,玄铁为甲,玄铁为刀,玄铁锻矛,人人骑匹枣红色骏马,马身披玄铁甲,仅留眼鼻。养这千名铁甲军的一月军饷,抵上普通十万兵卒一年的金银,可谓之一兵万金,格外金贵。当然,战力自然不俗,和唐国的陌刀营有得一比,素有“铁甲千余骑,抵上五万兵”之说。
铁甲军也是南汉太子的禁军,除了太子金乔,即使拥有虎符和皇帝的圣旨,也无法调动。
南汉铁甲军,仅听太子令。
铁甲军并未出现在正面战场之上,只在渤海都护府以西的松原镇,百里奔袭,堵截五千唐军,铁骑冲锋,长矛横挑,黑刀匹敌,以碾压之势血洗五千唐军。唐军都尉韩星雨战死,五千唐军战死,无一后退。
铁甲军却无一伤亡,旗开得胜,让北金以黑骑军为傲的耶律文雄都另眼相看,不得不重新重视南汉的铁甲军。
铁甲军千户沈三,在军中素有“鬼见愁”之称,要么不动,动之,便是赶尽杀绝,不留活口,方圆二里之内,无论是军士,还是百姓,无一活物。
金乔信佛,自知铁甲军生性嗜杀,不到万不得已,从不轻易动用。
铁甲军不仅是他的禁军,还是他的一张王牌。
此次白首山之行,以防南汉江湖因分赃不均起冲突,危害江湖平衡,当然,也是为了自身安危,带着铁甲军,镇守白首山。
李长安和白落樱跟在大先生身后,大先生已经走得很慢,李长安还是一路跑跑走走,方能跟上。
“大师兄,你慢点。”李长安不停地嘟囔。
“我已经很慢了,再慢我就要爬着走了。”
“你是无距境,我只是区区二境,一个天,一个地,能比吗?”李长安气喘吁吁地聒噪不停。
白落樱轻松不少,十境的大宗师,稳稳跟着。手里的大道剑没有剑鞘,扣在手上,表情冷漠,李长安几次三番找她搭话,她都没有搭理,李长安感觉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只能尴尬地傻笑。
走到山下,铁甲军见三人之中,没有南汉太子,纷纷围上,目露凶光。
沈三持矛指向大先生,质问道:“我们何人?”
大先生没有停步,继续从容走去,不快,不慢,刚好能让小师弟跟上。
看三人没有停下,沈三大喊一声:“杀!”
千骑纵马,欲以飞扑。
大先生步重脚落下,磅礴的气机从他脚下蔓延,空气如同涟漪,千骑停止,无形的重力压在铁甲军肩头,十斤不够百斤,百斤不够千斤,千斤不够万斤。战马不堪重负,前蹄跪地,马头被狠狠地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这就是无距境的力量?”白落樱看着千骑痛苦的表情,再次被震惊。
十境的大宗师在无距面前和一境没有区别,都是蝼蚁。
李长安像欣赏各不相同的雕塑,好奇地摸摸马头,敲敲战士的甲胄,看到一名士卒的长矛挡路,他稍稍转个方向,刚好对准另一名士卒的胸口。
“小师弟,天快黑了。”大先生催促道。
三人走后,困住他们的禁制突然解除,千人顿时乱作一团,人仰马翻。最可怜的是那名士卒,被自己袍泽的长矛抵在胸口,穿个透心凉。手持长矛的士卒也不想,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如丧考妣,伤心欲绝。
沈三望着三人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还没有从方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那种感觉,如同鬼压床,无比的清醒,却不能反抗。
“这是人,还是神?”沈三绝望地嘀咕道。
不明缘由的士卒下跪磕头,大呼:“仙人在上,莫怪,莫怪。”
一群武夫,不懂修行大道。
这样的修行者,一人抵万骑,甚至更多。
三人走进荒原,已是黄昏,天地茫茫,大雪飘飘,一甲子不遇的大雪,有淹没东部两辽之势。
寒风呼啸,三人在大雪之中如同蝼蚁。
李长安追上大先生,问道:“大师兄,长安城可好?桃山可好?”
“桃山比长安城好。”大先生慢条斯理地说道,步伐轻快,踏雪无痕。
“八王的三十万大军,围困桃山,可否撤军?”李长安忧心道,身在两辽之地,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长安城和桃山。
大先生稳如泰山道:“已经撤军,只是长安城,危矣。”
“难道?”
“如你所想,三十万大军全部调到长安城外,长安城将有一场大战,生死之战。”大先生面不改色心不跳,慢慢说道。
三十万大军?
李长安惊讶得几乎跳起来,咋呼道:“那……岂不是百万在军,围困长安了。”
大先生点点。
“长安城,可有解?”
“老师没说,我也没问,不过,二师弟已经下山,去了长安城。”
书院的二先生,姓柳名墨,无量境的修行者,一杆银枪,耍得虎虎生风。银枪名曰霸下,乃初代枪圣柳一夫的佩枪,曾一人一枪挑战夏朝江湖,难逢敌手,贝加尔湖天枢岛岛主柴青峰,十境大宗师,被他一枪挑破肚皮,肠子淌了一地,当场死亡。
一世英名的枪圣柳一夫,却死在了自己在弟子欧忆绝手中,也成了江湖人人乐道的笑话。
柳一夫则是二先生柳墨的祖父,虽然继承了祖父的枪法,却无法参悟欧忆绝刺死祖父的那一枪,霸王卸甲。自欧忆绝死后,这一枪也随之失传,从此天下再无“霸王卸甲”。
二先生此生立志,必参悟“霸王卸甲”,并破之,方能洗清柳家悔恨。
八王三十万大军围困桃山,二先生一人一枪立刻册门牌坊下,有粗坯武夫不知天高地厚,要捣碎立于山门的二十二字警言碑刻,上一位敢破坏此碑的还是二十年前的白衣女剑仙。
性情冷漠出手雷厉的二先生,一人一枪于山门外大战三天三夜,挑断五千名叛军的手筋,无一人丧命。
“老师说不可杀人,没说不可伤人。”
既然没有死人,就没有违背老师的话。
三日后,八王叛军闻风丧胆,无人敢战。一个二先生,战三日而不倒,如若十位先生齐出山,还有一个夫子,三十万大军能否讨到便宜,还要掂量掂量。
听闻二先生去了长安城,李长安稍稍心安些许,问道:“看来老师还是坐不住,要平息这场乱局了。”
“小师弟,你只说对了一半,二师弟是自己去的,老师没有同意,当然,也没有反对。这场乱局,该如何结束,都是未知?”
“我相信二师兄。”李长安喃喃道。
“一个柳墨,翻不起大风大浪,驰援长安的四路大军,已在长城外百里外,发起了四次大战,均没有撕破八王叛军的口子,明年开春,长安城外,将迎来一场举世之战了。”
李长安望着茫茫大地,呼出一口白气,说道:“明年开春,这两辽之地,也将迎来一场大战。”
大先生抬起头,望着灰暗的天空,终于收起笑容,表情凝重道:“地为棋盘人为子,何人在下?是天人在下啊!”
李长安也望着大先生望去的方向,除了灰暗,什么也没有。
“九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先生咬牙道,对高高在上的九天众神,无比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