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思故土，无辜百姓为臣虏
等北金黑骑军走远，吴少游也收兵。身为战场上的老兵，自然知道北金耶律家黑骑军的威名，虽然陌刀队专为敌人骑兵而设，要是耶律文雄真来硬的，他们虽毫无胜算，但是至少也能斩敌八百。
他安排好陌刀营，走到李长安身边，对方才二殿下提起的“白姑娘”记忆犹新，豪气道：“二殿下，什么白姑娘。借我战马一用，今夜就把她抢回来，晚上给你暖被窝。”
李长安回想黑水河畔的白马白衣，温柔道：“强扭的瓜不甜。”
“我就喜欢强扭瓜，女人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等我们打进南汉皇宫，我非让南汉皇帝的妃子扒光了衣服排队等着我，不配合的，杀了就是。”吴少游豪气地说道。
打扫完战场的叶良辰、林逸舟、范天钧、傅中棠骑马过来，听到吴少游的话，一身是血的叶良辰讥笑道：“吴老三，你啥时候这么硬气了，敢不敢回去和你家那位母老虎硬气一回。”
看到四人，吴少游尴尬地笑了笑。
他可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军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林逸舟笑道：“等到打进了南汉皇宫，皇帝妃子的衣服我帮你扒，就看你敢不敢？”
被二人戳中软肋的吴少游没有了方才在李长安面前的硬气，像霜打的茄子，不停地苦笑。
傅中棠正要再下点猛药，吴少游阻止道：“傅大爷，你有屁先憋回去，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然后他朝李长安抱个拳，匆匆离开。身后惹来四人的嘲笑声。
李长安看着四个血人，点下头，没有废话，直接掉转马头，奔向满目疮痍的战场。堆尸成山，血流成河。
唐军以伤亡八千余人的代价，几乎全歼南汉三万尹家军。
自黑水城和渤海都护府相继失守之后，此胜，可谓是大胜，足以载入唐国史册。无论是百年，千年，被人提起江西十六屯一役，依旧振奋人心。
李长安下马，白衣宋玉和天魔宗余孽严世刀没有跟随，只有林逸舟四人跟着，从一个个伤兵身前走过，每个人没有因袍泽战死而伤感，反而为大胜而喜悦。
他走到阵亡将士的尸身前，全部排列整齐的尸首，有的还保持着持枪势、握刀势，人虽死，志不僵。
几十名士卒把死去的士卒登名造册，反复确认其身份，好让他们落叶归根，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当走到高文清将军的尸首前，停下，将手里的“望夫刀”放在尸首边。
“把高将军送回家。”李长安放下刀后，起身说道。
“是！”叶良辰几乎哽咽地回答道。
“二殿下……”范天钧像个等待被审问的犯人，心有不甘地说道，“杀害高将军的南汉修士，让他跑了！”
“大宗师级别的修行者，真想跑，你们是追不上的。”李长安没有责备。
范天钧有些感激，激动道：“二殿下放心，下次遇到，我定活剥了他。”
“军中无戏言啊，老范。”林逸舟故意在声说道，也让李长安听到。
“下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范天钧冷声道，并拍着胸脯下定决心，身上的盔甲被拍得“铿铿”响。
李长安深深吐口气，自责道：“尹家少主，我不是也没有追上吗？”
众人一听，当下忧郁，裆下也忧郁。
李长安继续说道：“不要计较一时得失，守得住寸土，能笑到最后，才是最终的胜利。”
四个听后，单膝盖跪下，郑重道：“二殿下，臣誓死与江西十六屯共存亡！”
李长安再次环视大战之后的战场，尸体冰封，血地凝固，他北朝四人，缓缓说道：“江西十六屯，要是真守不住，就丢了吧。”
四人一惊，看着二殿下离开的身影，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李长安独自走到西边的山丘之上，望向茫茫的黑水河以东，曾经唐国的疆域，现在尽归他国。曾经唐国百姓，有的侥幸逃脱，有的尽归俘虏，被他国当作猎物肆意屠杀。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依旧阴沉，九天之上的灰云一层压着一层，缓缓流动。
“又要下雪了。”李长安喃喃道。
他希望再下一场滔天大雪，越大越好，这样，能暂时阻止北金和南汉联军的进攻。至少不到来年开春，北金和南汉联军不会再轻易开拔，大雪之中开战，他们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伤亡。
严世刀佝偻着身子，蹒跚到李长安身边，递上一块冻干的饼，和一壶劣酒二锅头，找一声石头，擦掉上面的雪，懒散地坐下，咬了一口饼，喝了一口酒。
“十一先生，坐。”严世刀把他身边石头上的雪用衣袖擦掉后，邀请道。
李长安坐下，嚼着铁硬的饼，累的两腮疼痛，然后他用一口酒送服下去。向来锦衣玉食的他，也慢慢习惯了边陲的艰辛。尤其是现在，唐国内乱，漕运受阻，长安城都自顾不暇，哪能管到这东北两辽之地。一无粮草，二无援兵，成了孤岛的东北两辽之地，只能自给自足。
“严前辈，魔宗山门天启之后，真能救下知微吗？”李长安坐下之后，邀他喝口酒，期待地问道。
江山社稷，他无心挑起，不如做个书院的十一先，逍遥快活。
“能！”严世刀斩钉截铁道，对自己的话格外肯定。
“我信你。”李长安忧心道。
严世刀些许惊讶，没有想到书院的十一先生，为了一个丫鬟，这么轻率。要知道，镇北大将军叶文楚，对他皆有三分猜忌。但他的命是叶文楚救的，身为天魔宗的大护法，知恩图报，誓死效忠，绝无二心，只是他一身邪气，搁在谁身上能全然放心……
包括曾经是叶文楚身边的贴身丫鬟百合们都一口一个“严老鬼”，丝毫没有尊敬之心。
严世刀嘴角微微上扬，自嘲一声，说道：“十一先生，不怕我在利用你？”
“如果能让知微醒来，我愿试试。”李长安不以为然地道，为了知微，仿佛豁出性命他都愿意。
“一个丫鬟而已，以你的身份，要多少没有？”严世刀不解道，但是李长安的性格，越来越对他的胃口了。
“天魔宗已覆灭十年，严前辈不是也放不下吗？”
被说到心坎处的严世刀无奈地喝口酒，单刀直入道：“十一先生，恕我直言，你不合适当帝王。”
李长安一怔，盯着严世刀，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你心不狠，俗话说，心不狠，站不稳。”严世刀直肠直肚，掂了掂里的酒壶。
李长安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