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番外篇此生唯你
|1小机灵鬼
今天是情人节，对于萧言来说却没什么不同。
满大街的粉色气球和鲜花蛋糕都与他无关。
他早早从公司下班，赶回家给王明翰做饭。这小子一个人在家拼乐高能拼一整天，却又娇贵得很，不按时吃饭就要胃疼。
萧言拒绝了一大堆明示或暗示的邀约，风风火火去超市买了一大兜菜，回家推开房门，看到王明翰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一角拼乐高，心里松口气。
“马上就能吃饭咯！”萧言走过去摸了摸王明翰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拎着食材进了厨房。
温暖干燥的手掌抚过头皮，王明翰后知后觉点了点头，手里的机关换了好几种办法才刚好卡上。
萧言在王明翰六岁时把他带回家，现在已经第十个年头了。
王明翰早就不上学了。
学校负责人委婉地拒绝萧言：“这孩子，不适合我们这里。”说完，在萧言不解的目光下给了他好几张不同的学校的宣传单，萧言看到宣传单上的“特殊”两个字，才恍然明白过来。
萧言哪里舍得，反正也不指望他做什么，平安喜乐地长大就好，自己的工作自由度高，收入也尚可，正好方便照顾王明翰。
王明翰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但拼乐高却很快，各式各样的机关，再复杂他都能很快拼好。
“情人节，要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在这个浪漫的雨夜，给爱人一个温暖的拥抱吧！”
电视上传出的声音吸引了王明翰的注意，他放下乐高，歪着脑袋想了会儿。
王明翰听过小区里有人叫他小傻子，可他不信，他只相信萧言，萧言经常夸他，说我们小啵啵聪明着呢，我最喜欢小啵了。王明翰深信不疑。
“笃笃笃——”
王明翰竖起了小狮子耳朵。
萧言在厨房里洗菜没听见。
“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
王明翰丢下乐高，爬起身跑去开了门。
“萧言……”来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王明翰见过她，就住在隔壁小区。
王明翰紧紧握住门把手，把女孩拦在了门外。
“是明翰啊，你哥哥呢？”女孩不耐搭理王明翰，探着脑袋就往里张望。
王明翰手一直握着门把手，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水，脑子里却是刚才电视里听来的那句话，他说，“哥哥正在和他最喜欢的人在一起。”
“什么？！萧言不是单身吗？！”女孩瞪圆了眼，声音也大了些。
王明翰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不停地重复，“他和他最喜欢的人在一起。”
女孩失望地离开了。
王明翰走到厨房，站在门口看萧言忙碌。
萧言看了他一眼，眉眼间皆是温柔，“饿坏啦？抱歉，马上就好哦。”
王明翰凝视了他一会儿，突然张开双臂，“言哥，抱抱。”
萧言一怔，随即放下手里的菜，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笑意，张开双臂抱住了王明翰。
“怎么突然像小时候一样撒娇？”萧言清清凌凌的话语响在耳畔。
洗衣液的馨香混合着厨房的烟火气包裹住了王明翰。他闭上眼睛想，萧言哥哥在情人节这天抱了我，那他最喜欢的人就是我，我没有和那个姐姐撒谎，我还是个好孩子。
|2雨天和泡面
王明翰不喜欢看书，但他喜欢从其他渠道获取知识，比如——电视。
“如何让一个男人每天按时回家？首先，你要抓住他的胃。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能够舒缓一天的疲惫……”
窗外雨声叮咚，轻轻敲打着窗台，电视机传出来的声音是这个狭小静谧的空间里唯一的动静。
王明翰趴在窗台上数雨伞。走过去一个，两个，三四五六七八个人。他们撑着伞，独自一人或者三两结伴路过。王明翰在伞的海洋中寻找那把印着海绵宝宝图案的伞。
他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海绵宝宝。
电话铃声响了，王明翰窜过去接起。
“明翰啊。”听筒里传来萧言抱歉的声音，“今天公司事情忙，不能按时回去给你做饭，你先吃点泡面对付一下，等我回家再给你做。泡面会吗？我上次教过你的。”
王明翰委屈得嘴都撅了起来，却也只能实话实说，“会。”
“那好，小心别被开水烫到手，乖乖的哦。”
“嗯，明翰最乖。”
王明翰虽然心里很失落，但他很听萧言的话，挂了电话就去烧水给自己泡面吃。
蒸腾的白雾升起来的一瞬间，他蓦地想起了电视里刚才播的那句话。
抓住男人的胃……
王明翰去书房翻出了一本古旧的食谱，书页泛黄，一看就年代久远了。
“糖醋排骨……先把排骨洗净……”王明翰一字一句地念过去，“唔，好难哦。换一个。”
“西红柿炒鸡蛋……先开小火预热，等锅热了加入适量油……”
王明翰认认真真地看菜谱，胸有成竹地去冰箱拿了一个西红柿和鸡蛋出来，学着萧言平时的样子给自己像模像样地系上围裙。
开火很简单，按下按钮就行。王明翰盯着这口锅，想象着萧言吃到自己做的菜的惊喜，心里的激动难以言表。
等锅热……我怎么知道锅热没热？王明翰盯着锅底看，锅底也没能被他盯出朵花来。他试探着伸出手指摸到锅底……
“嗷！”王明翰瞬间像被火舌舔舐过一般缩回了手，手指被烫得通红一片，他眼泪悬在眼眶里打转，喊了声言哥才意识到言哥不在。
他抬手擦掉眼泪，找了一张创可贴给伤口胡乱贴上。可还是疼。
他不按时吃饭都要胃疼，想到言哥那么好看的人，只会比自己更金贵。他忍下疼，放弃了做饭，用碗泡好了一碗泡面，然后傻乎乎地用剩下的九根手指捧着这碗泡面往萧言的公司走。
小城镇不大，家离萧言所在的设计公司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达，可是他手指发疼，又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泡面走了不知道多久才看见那栋白色的高楼。
一路走来，蒙蒙细雨打湿了他的额发，湿漉漉的几缕贴在前额。快走到公司楼下时，却看见萧言正好从大厅走出来。
王明翰刚露出一个笑脸，就看到一个男人朝萧言走过去。那个男人穿着精致的西装，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王明翰低头看了看自己捧着的泡面，再看了看自己穿的印着小猪佩奇图案的卫衣，心里没来由地难过起来。
那个男人身后还停着一辆商务车，虽然王明翰不认识那是什么车，但看着就很贵的样子。
呸！这么小的地方还开什么车？！路都没你车宽！
王明翰呸完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言哥！”
萧言正被眼前的男人缠得不知道怎么脱身，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仿佛救星降临，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湿漉漉的王明翰。
“怎么跑出来了？”萧言撇下那人，快步走到王明翰跟前，语气很急，抬手去摸王明翰湿漉漉的头发。
“我不会做饭，可我会泡面，你不要不回家好不好？”王明翰可怜巴巴地小声说，把手里的泡面碗向萧言面前举了举。
萧言心软了一大片。
“我没有不回家呀……”
最后的结果是，面早就坨了，也凉了。萧言和王明翰坐在凉亭里，不顾路过的人异样的眼光，把整碗面都吃光了。
“啊！”萧言故作满足地喟叹，“小啵泡的面真好吃！”
“真的吗？”王明翰把贴着创可贴的手指悄悄藏起来，克制不住心里的雀跃。
“真的呀，走吧，回家！”
|3你不能把自己卖了
肖老师决心努力搞事业，毕竟要给孩子挣奶粉钱(bushi划掉)，他想给小啵换一套大一点、私密性也强一点的房子。
旧小区大爷大妈太多，背后闲言碎语也多。那些“小傻子”的风言风语偶尔也飘进萧言耳朵里。
所以，他要奋斗！
奋斗，少不了加班。可是他怕自己不回家，王明翰一个人在家像一只伤心失落的狗崽崽。
于是，这个周末，他决定带上王明翰去公司加班。
相比于萧言的云淡风轻，王明翰心里暗自紧张，他不想别人看出自己是个“小傻子”，给萧言丢脸。怎么办呢？他决定少说话，或者干脆不说话。
“这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小啵啵呀，我一直以为是个小朋友呢，没想到这么大。”
萧言刚把王明翰领进工作室，一个热心大姐就凑了上来。
十六岁的王明翰，身高已经和成年人无异，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样子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也是把他从那个小家里拎出来看，萧言才意识到王明翰真的不再是当初那个小朋友了。
站在旁观大姐的角度看，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帅小伙啊！
萧言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抬手拂开要去拉王明翰“嘘寒问暖”的大姐，“李姐，你不是来加班的吗？周一要是交不上稿子，看老大怎么跟你急。”
李姐这才仿佛想起正事似的念念叨叨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萧言从旁边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自己座位旁边，让王明翰坐一边打游戏或者自己玩。
王明翰很听话，萧言在一边忙工作，他打了一会儿游戏就犯困，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身上盖着薄毛毯，太阳已经换了一个方向，办公室里光线昏暗。
电脑屏幕闪着荧光，萧言不在。
萧言不在这件事让迷糊的王明翰瞬间清醒了。
他站起身，毯子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滑落到地上，他却浑不在意，径直往门口走去。心里有些钝钝的发慌，他强力克制住自己。谁知刚走到门口，早上见到的那位热心大姐就迎了过来。
“小啵啵，找你言哥呐？”
王明翰迟钝地点点头。
“你言哥被老大叫去办公室了，一会儿就回来。来，陪大姐聊聊天？”
王明翰不好拒绝，只能由着热心大姐把她拉到了自己座位旁边坐下。
大姐看着他满心欢喜，眼神中透着慈爱，拉着他问东问西。王明翰不怎么说话，张口就是嗯、哦之类的。大姐也不恼，毕竟这么帅的小伙儿，话少那就叫斯文！
“大姐有个表妹，长得可漂亮了，你看，这是照片。”大姐把手机掏出来，翻出一个长相很甜美的女孩子的照片，一页页翻给王明翰看。
“漂亮嘛？”大姐问他。
王明翰非常诚实地点头，确实漂亮，只是比言哥还差了一点。他是个“小傻子”，不会撒谎，怎么想就怎么说了。
“哎哟，你这孩子，言哥是男人，男人怎么能用漂亮来形容。”
大姐嗔怪了一句，又说，“介绍你和她认识好不好？”
王明翰摇摇头，“不行。”
“嗯？不行？为什么不行？”
“因为……因为言哥。”
“言哥怎么了？言哥自己不找对象，也不能管你谈恋爱呀！难道哥儿两个都打一辈子光棍不成！大姐本来打算把她介绍给你言哥的，可是今天见了你呀……”
“我去！”
王明翰突然拔高的声线把絮絮叨叨的大姐吓了一大跳，“你说什么？”
“别、别介绍给言哥，我去。”王明翰说。
大姐展开笑颜，“这就对了嘛！”
萧言从老大办公室汇报完工作进展回来，就见到李姐拉着王明翰相谈甚欢，他眉心一跳，李姐这笑容太熟悉了，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哎呦！言哥，你回来了啊！”李姐异常高兴，拉着王明翰激动得恨不得现在就带去见自己表妹。
“李姐，你这是……？”
萧言语气礼貌而疏离，手却强势地把王明翰拽到了自己身边。
“害，还不是我那表妹，眼光高不谈对象，她父母要急死了，我这不帮忙牵牵线嘛！明翰这模样，她见了肯定喜欢！”
“哦？是吗？”萧言脸色不太好，转头问王明翰，“你才十六岁，就急着找对象？”
王明翰摇摇头，想起来刚才答应了李姐，又赶紧点点头。
萧言气笑了，“那行，你跟李姐去吧，我自己出去吃饭了！”
王明翰怎么也没想到言哥竟然生气了，还把自己扔在这里，一个人走了！
言哥一走，王明翰七魂丢了六魂半，吓得他赶紧追了出去。
“言哥……”王明翰拽住了萧言的手臂。
萧言心里火气大，又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冷不丁被拽住正要发火，转头却对上王明翰湿漉漉的一双眼睛。
“言哥……”王明翰又叫他，这下不仅委屈，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萧言缓和了语气，“你跟过来干什么啊？”
“我，我饿……”
一句话让萧言气消了，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行吧，带你去吃面！”
两个人坐在面馆里，各自捧着一碗牛肉面吃着。小破面馆开着暖气，古老破旧的空调发出呼呼的噪音。
萧言状似随意地说，“你以后可不能像今天这样随随便便把自己给卖了。”
“你也是。”
本以为王明翰会乖乖回他个好，没想到却等来这么个回答。
“嗯？你说什么？”
“言哥也不能随便把自己卖了。”王明翰冷静地说，表情看上去莫名严肃。
萧言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他笑着答应，“好啊。”
|4因为你想要我赢
开sanava的“精英”男人副业是摩托车手，在这个小城镇属于非常拉风且烧钱的爱好，他约萧言去赛道，萧言因对方是项目的甲方，推脱了几次只好答应。
他带上了王明翰。
精英目睹王明翰看萧言的眼神，骨子里好胜基因作祟，似笑非笑地说，“这位小朋友，也喜欢骑摩托吗？”
萧言伸手拦在王明翰面前，护犊子心切，“x总，明翰还小，没碰过摩托，别为难他。”
精英眯了眯眼，说：“小赞，你误会了。我只是随口问问，本来也只是邀请你来看一场摩托车比赛。既然这位小朋友不愿意加入比赛……”
“我愿意。”王明翰突然打断他。他讨厌这个男人叫自己小朋友，更讨厌他盯着萧言的眼神，非要争一口气不可。
“好，有魄力！只要小朋友能赢过我，这个项目今天就签给你们公司。”精英x总也不给萧言转圜的余地，说完就转身去准备了。他今天势必要在萧言面前出个风头。
王明翰傻乎乎的，不知道骑摩托的危险，可萧言知道，他急得拽住王明翰的手腕，“你哪会骑什么摩托呀？！多危险，我不许你受伤！”
王明翰笑得得意，“言哥你忘啦？我会骑家里的小摩托，骑得可快了！全小区第一快！”
萧言扶额，这哪是一回事啊傻孩子……
萧言准备直接把小朋友领回家去不玩了，却突然被他拽入怀里。萧言脑袋懵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王明翰就放开了他。
“言哥，我答应你。”王明翰甜甜地笑了下。
这笑容直接让赞比原地死机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哪还有王明翰的身影？等等，他答应自己什么了？
王明翰终是穿上了战衣，走上了赛道。萧言站在观赛台上，只能看到王明翰小小的身影，他手心冒汗，险些握不住大喇叭话筒。
戴着头盔穿着战衣的王明翰，跨上摩托车，试跑了一小段，他看过很多摩托车比赛的电视，平时也经常骑家里的小摩托在小区里和一群小豆包比赛。
他次次都是第一。
“明翰，加油！”
观赛台上传来萧言的呐喊。只有王明翰听出来他激动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王明翰头盔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精英x总也换上了赛服，“贴心”地问王明翰要不要算了，还是回家当个乖乖小朋友免得给萧言添麻烦。
王明翰摘下头盔，微抬下巴，露出下三白的眼睛，朝x总挑衅地扬眉。
x总顿时心惊肉跳，不是说萧言家有个小傻子吗？难道消息来源有误？
比赛开始，王明翰虽然因为不熟练在第一圈落于下风，但适应了之后就很快赶上了大部队，最后竟然几次差点超过x总。
萧言激动地拿着喇叭大喊，“明翰，超过他！”
x总慌了一瞬，王明翰定了定神，终于在快奔向终点时超过了他。
“明翰！”萧言扑过来抱住王明翰，也不管他额头、脸上的汗水，狠狠在他额上啵唧了一口。他从没想过自家可爱腼腆的小朋友，可以成长得这么帅。
突然得了一个吻的王明翰呼吸都窒住了。
“明翰，你吓死哥哥了，以后不许这么任性，害我担心！”萧言激动完了又是后怕，轻轻捶了王明翰一下。
“我不会让哥哥伤心的。”王明翰认真地盯着萧言的眼睛说。
萧言眼里都是泪花，听到王明翰这么说破涕为笑，抬手用袖子给他细细擦脸上的汗，轻声问，“你怎么做到的？”平时不都是玩玩而已嘛，家里的小摩托和比赛的专业摩托可不一样。
王明翰挠了挠头，仿佛在说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因为你想要我赢，我就赢了。”
|5等我长大
自从经历了那场惊险的摩托车比赛之后，萧言决定不再像对待小朋友那样对待王明翰，他想带王明翰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头，或者和小区里几岁大的小朋友们玩。
“小啵，喜欢骑摩托？”萧言揉了揉王明翰的脸，问道。
王明翰感受到手掌的暖意，拱着脑袋往萧言的掌心蹭了蹭，奶膘被挤压得变形也不甚在意，他点点头，继而摇摇头。
萧言嗤一声笑了，“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可是……”可是怕你担心，怕你整天因为我骑摩托而提心吊胆。
“喜欢就去做，哥哥支持你。”萧言从兜里掏出一张车队入队函，塞到王明翰怀里。
王明翰歪着脑袋盯着入队函看了半天，手指轻轻抚过烫金凸起的车队logo，突然在看到“y市”的字眼时脸色一刹那黑了，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这张纸扔到了地上。
萧言好不容易托一个玩摩托的大学同学搞到了这张车队函，就在邻市，本以为王明翰会很开心，却没想到他突然变了脸色，还把车队函甩在地上。萧言伸手去拉他，“明翰你怎么……”
王明翰破天荒顶撞萧言，甩开他的手跑回了自己房间，然后砰一声反锁上了门。
萧言不知道王明翰为什么生这么大气，他跟过去敲门，在外面喊王明翰的名字，对方却无论如何也不理他，更别提给他开门。
无奈，萧言只好掏出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门推开的一瞬间，萧言就看到王明翰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的背影，莫名……就有些可怜。
王明翰蹲在地上把衣服拼命往行李箱塞，动作大力到仿佛要把衣服撕碎。
萧言走过去在他身边跟着蹲下，伸手握住了王明翰的手，“怎么了？”
“别打扰我收拾东西！”王明翰撇了撇嘴，再度甩开萧言的手，语气很不好。
哟，孩子叛逆期虽迟但到么？
萧言看着王明翰继续把衣服一件一件往里塞，思索了几秒，然后张开双手抱住了王明翰。
由于两个人都蹲在地上，所以这个姿势有些别扭，王明翰几乎是一瞬间就僵直了身体，浑身一动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耳根上漫上可疑的绯红。
萧言抱了王明翰好一会儿，额头盯着额头，感受到王明翰身体的放松，才柔声说，“有事跟哥哥说，不要赌气。”
柔声细语让王明翰一瞬间酸了鼻子，“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嗯？你说什么……”萧言闻言惊诧地抬头。
“我笨，学校不收我。和小区里的小朋友们一起玩，可是他们的爷爷奶奶却不想我靠近他们。我连煮泡面都煮不好，也没有酷酷的车。”王明翰说到最后，声音都带着哭腔。
原来，看起来笨笨的小朋友什么都知道。
萧言的心脏一瞬间像被揪紧了，心疼得呼吸都困难，他把王明翰抱得更紧，低声安抚他，“胡说，我家小啵啵最聪明，煮的泡面我最爱吃了，还赢了摩托车比赛，多酷！”
王明翰使劲揉了下鼻子，不想真的哭出来，“很酷吗？”
“嗯，明翰最酷！超级酷！第一酷！”
“那你希望我去车队？”
“不是我希望你去，是你喜欢摩托，哥哥不想耽误你，让你以后后悔。”
“那你会忘记我吗？”王明翰小心翼翼地问。
萧言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他抬手点了下王明翰额头，“你在想什么呀？”
笑完之后，萧言认真地说，“你不训练的时候，我会去车队看你。”
“那你要等我。”王明翰鼓足勇气，认真地盯着萧言的眼睛说。
“好啊，我等。”萧言随口就答应了，他从不拒绝王明翰的请求。
“等我长大，等我变得厉害。”
“你现在就很厉……”萧言随口答道，却在对上王明翰坚毅的目光时，心跟着狠狠颤了下。
王明翰抓住萧言的手，认真地盯着萧言的眼睛，那双顾盼流光的美目此刻被王明翰的倒影占据着，“哥哥，你一定要等我。”
等我长大，等我变得厉害。
等我……来爱你。
|6戒指
萧言是个小迷信。明翰去车队前夜，萧言取了一截长长的红绳，编了一条手链和一枚戒指，手链戴在自己手腕上，戒指戴在王明翰手指上，寓意平平安安，又寓意家中有人牵挂。
王明翰开心得不得了，离别的哀愁总算淡了些。
王明翰离开后，整个家突然显得空落落的。萧言照往常一样拎着一兜菜打开家门，喊了声“明翰，今天吃……”，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王明翰不在家。他去y市参加摩托车训练了。
萧言低头看着那兜沉甸甸的菜，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感觉某一块被挖空了一般。
车队训练很严苛，手机需要上交，每周训练六天半，周日下午有半天时间可以见家属，一次完整训练期是一个月。
萧言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吃饭，正食不知味，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是车队教练。
“小肖，你能劝劝你家明翰吗？他现在待在宿舍里不肯去训练……”教练是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很有威严，训人有一套，但王明翰情况有点特殊，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打电话给萧言。
“什么？！怎么回事？！”萧言很焦急，这才第一天，就闹出事儿来。怎么尽让人担心呢！
“是这样，车队规定，训练时不能戴首饰，项链耳环戒指通通不能戴，这是规矩。但是明翰死活不肯摘手上那个戒指，查房的人是我带了很久的徒弟，就和明翰发生了争执……”
萧言闻言捂着额头，沉沉叹了口气，很抱歉地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那个戒指是我给他编的，我事先不知道车队这个规定……”
“编的啊？我还以为那个戒指很金贵，明翰怕丢才不肯摘呢……”
“……那后来呢？后来他怎么了？”
“后来我那徒弟见只有他不服从，脾气上来了，就说要么摘戒指，不摘就把手砍了。我那徒弟也就是吓唬吓唬小年轻……”
“什么？！”萧言急了，王明翰傻乎乎的，不能用正常人思维沟通，这么说他没准真的会去砍手指。萧言急得眼泪掉下来，恨不得立马到他身边去。
“明翰一听就真的要去拿刀子砍手指，怎么会有人宁愿砍掉手指也不肯摘戒指呢？何况还是编的戒指。”教练顿了顿，赶紧又说，“好在大家反应很快拉住了他，可他现在死活不肯去训练了，就死死捂着那个戒指……”
萧言在电话这头已经是泪流满面，这傻乎乎的小朋友真是离了他一天都不行，怎么就尽惹人担心呢，可是一想到小朋友把自己给他的戒指看得比手指还重要，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又是一阵心酸。真是小小年纪却把人拿捏得死死的呢。
后来教练把手机拿给王明翰，萧言在电话里柔声细语哄了他半天，让他乖乖听教练的话，教练又破例允许他每天晚上给萧言打一个电话，才把他劝好。
萧言一边给教练道谢，一边暗暗想着这周日去看小朋友一定要给他带很多礼物，用很多很多的爱填满他。
后来，车队的学员们熟悉起来，大家伙儿开玩笑都说，车队里年纪最小的小幺儿，有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这哥哥，是小幺儿最重要的人，要说多重要呢？那是比手指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