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山中遇险
既然决定走,夫子便迅速收拾妥当,一大早就去喊文渊走。有师妹一路相伴,文渊也很高兴,不过现在文渊已经不是从前的书院一个学员了,许多思考都要随着身份的调整而改变。大爷子虔曾不止一次在信中要求文渊要有大志向,大格局:“夫生于世,当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世之大,莫过一国;国之大,莫过一君。尔当胸怀天下而报与一君也。”相对于大爷在思想境界上的指导,师父魏公则是教基本技能,及如何立身、治国、平天下。文渊包裹里的都是平时的读书笔记,学习心得,经过师父用红笔一一提点,其他的生活用品全部送给了师兄师弟。自己就要去陪伴皇上了,这里的生活用品有什么意义呢。
魏公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这一走文渊可谓是直达天庭了,以后皇权巩固,文渊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他这个做师父的都要礼让三分,还有什么要分辩、计较的呢?魏公又望向自己的女儿,卫夫子只背了古琴,其他什么也没带。夫子想得也是就要进宫了,以后饮食起居都在宫里,带自己的东西进宫一定会三审六查,徒增麻烦。本来夫子还想带翠儿一起去,可翠儿的母亲时日无多,翠儿离不开母亲,母亲也无人照料,所以翠儿也留了下来。魏公本打算让他们乘船进京,虽然慢一点,但路上安全。可夫子非要骑马,说是乘船太过枯燥,不好玩,不如骑马拉风,一路上还可以沾花惹草。魏公想想自己孩子整日野惯了,以后进宫再也没有往日的自由了,于心不忍,就答应了子夫骑马进京。夫子、夫人和众弟子一直将两个孩子送到魏阳山下的官路上,看着两个孩子骑马远去,叶瑶卿忍不住喊了一声夫子,我的儿!也不顾在弟子面前的体面,伏在丈夫的肩上嘤嘤抽泣。魏公鼻子一酸,眼眶里的泪水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出了魏阳山,夫子感叹道终于自由了。文渊说你哪天不自由过,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疯疯傻傻的,那么大了连脚都没裹。子夫说好啊,我这样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了。文渊说以后喜不喜欢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子夫说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你就像哥一样喜欢我就行了。要是在以前,文渊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失落、惆怅,现在听了也只是有些默然。相对于今后的宏图伟业,文渊此刻已经忘记了儿女情长了。
两人说说笑笑,边走边玩,走过苏北大平原,进入山岭地带,就见一山奇峰林立,高耸入云。夫子感叹到这才是山啊,我们那魏阳山就是一土堆啊。文渊说这是华山,以奇峰著名。夫子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山,何不上去看看。能够单独陪小师妹一起爬山,文渊当然也乐意。两人就下了马,将马系在山脚下的树上,开始徒步登山。文渊见夫子还背着那张琴,就说你是怕人偷啊,背这个上山挺累的。夫子说你不知道,我妈叮嘱我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要离开琴。见夫子如此固执,文渊只好作罢,心想最多是自己吃点苦,等她累了再帮她背,没事献殷勤了。
还没走到半山腰,两人已经累得大汗淋漓,走不动了,就坐在石头上歇息。这时忽然起一阵风,树梢刷地向一段倾斜,大风未知,就听连住两声凄厉的叫声,听起来毛骨悚然。两人都是一惊,腾地从石头上站起来。文渊说太吓人了,我们还是下去吧。夫子好奇,就说你一个大男人家,一阵风就把你吓着了。文渊说那你说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夫子说亏你还读过书呢,山上奇松怪石,突然起风,自然发出奇怪的声音。文渊想想也是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此胆小还不如小师妹,以后如何面对政治斗争的滔天巨浪。想到这里便说师妹见多识广,是师兄过于小心谨慎了。
两人继续上山,走了几步,夫子就觉脚下有粘稠的东西,低头一看,殷红一片,惊叫道这是什么?文渊蹲下身,用手试了试,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对子夫说血,只是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血,抬头往前边望,隐约就见一个人的身影,依在石头上,上半身被一棵巨大的树干挡住了。文渊因为刚才胆小正自惭形秽,见这情景就壮着胆子走过去,用手拉拉那个身体,那个身体忽然从树后面倒过来,脑袋已经裂开,眼球突出,口中咕咕地冒着血污。文渊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随即就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拉着夫子的手说快走,前边有死人。
可是哪还有时间容得下他们走,随着又一阵风起,一声沉闷的吼声振得整座山都晃动起来,文渊就见树林中一只从未见过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向这边扑来。文渊一想完了,还什么治国安邦,今天这条小命算是交代了。转眼看师妹,夫子也是惊恐的瑟瑟发抖。文渊越想越懊悔,师父把师妹交给他,他也答应了师父要保护师妹,可自己竟然一时贪玩,带师妹涉险。如果小师妹有不测,自己活着还有什么脸面对师父、师母和众师兄?想到这里文渊只觉得头脑热血喷涌,直冒金光,大吼一声师妹快走,腾地从地上站起来,抓起一截断木向着怪兽冲去。文渊想死我也要死在小师妹的前边。
子夫离刚才的死尸远,并没有文渊那样被吓着,还在心里笑师哥胆小。就风声又起,怪兽显现,夫子才怕了起来,悔不该怂恿师哥带自己爬山,现在一切都晚了。正自绝望,就见师哥文渊好像变了一个人,举着木棒嗷嗷叫着冲向怪兽。夫子心中赞叹关键时刻男人毕竟是男人,文渊的壮举给了夫子浑身的力量,但这力量也只是让夫子蹒跚地站起来,无能为力地望着冲向怪兽的师哥。
那头怪兽见有人敢向它冲过来,怔了一下,心想这人哪来的胆子,是不是被吓疯了,跑错了方向。就见那兽抖了抖暗黄色的鬃毛,一步一步向着文渊走来。真是的,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挑衅自己的人类。那兽也不急着一口把文渊吞了,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和文渊打斗,像是在戏弄文渊。
子夫开始以为那兽会一口将文渊吞了,然后再来吞自己。既然结局已经注定,反而不在怕了。报着必死之心站在那里。谁知文渊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和那头巨兽搏斗起来,三五个回合不分胜负,难道这头巨兽是纸糊的?看起来吓人?师哥在那里搏斗,自己也不能干站着,说不定自己要是和诗哥一起,还能把巨兽打跑呢!夫子也不知是过于天真还是头脑短路,活动下手脚就想冲上去帮师哥。可身上还背着古琴呢,碍手碍脚。夫子就想先把古琴拿下来,手刚碰到古琴,忽然想起妈妈的话,想起妈妈教的“止战”的曲子。师哥和怪兽现在不是在战斗吗,也不知那支曲子行不行?管他呢,先弹下再说。想到这里夫子离开盘腿坐到地上,把琴放在腿上,凝心聚气,挥指弹了起来。
文渊一边和怪兽战斗,一边不时地望着师妹,心想你快走啊,活一个是一个啊!谁知师妹不但不走,反而把琴从身上拿下,坐在那里弹了起来,文渊又是感动又是绝望。师妹这是要和自己死在一起啊!既然师妹死意已决,我这样徒劳地搏斗还有什么意义呢。眼一闭朝地上一躺,心想反正让怪兽吃了,就别讲究什么形式了。
文渊躺在那里好长时间,也没感觉到哪里有被咬的疼痛,反而是师妹的琴声如黄河之水涛涛不绝,自己仿佛躺在金黄的水面随着水流起起伏伏,舒展惬意。文渊想这真是世上最幸福的死啊,怪兽,快来吃我吧。文渊就觉着脸上有痒酥酥的感觉,睁眼一看,那头怪兽蹲在他的身边,目光温柔地望着他,正用长长的舌头舔着他的脸呢。文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拉了一下怪兽垂在自己身边的鬃毛,那头怪兽竟然忸怩地晃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像是笑的声音。
文渊赶紧坐起来,向旁边挪了挪脱离和怪兽接触,望望师妹,发现师妹激情如花,弹得春分得意,兴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