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夫子坠崖
那日听了大神白展的一席话,魏公很是震惊。次日饭后,魏公对众弟子说我有些私事要上国都几日,书院一应事务由大师兄公孙宇负责照应,又私下交代公孙宇要照顾好师母和师妹,无事不要外出,免得人多生乱。公孙宇秉性忠厚,对师父的话向来执行严格,不差分毫,师父走后,便带众师弟在学堂温习《论语》。见师父不在,弟子们学习的兴致锐减,有调皮的弟子便怂恿说有段时间没上魏阳山,如今桃花盛开,何不大家结伴去游乐一下?立即有人附和,众人蠢蠢欲动,就等大师兄发话。公孙宇沉着脸一言不发,大家不敢妄动。有人就鼓动二师兄出来做工作。文渊经不住众师弟怂恿,便劝说大师兄说既然大家都学的辛苦,不如出去放松一下,况且每年桃花开的时候师父都要带我去魏阳山赏花的。公孙宇看了看文渊,放下手中的书说师父走时一再嘱咐不要外出,想看桃花的话还是等师父回来再说。见二师兄也不行,有人便悄悄地说去找小师妹吧,她一定能说动大师兄。一个灵巧的师弟装作小解,悄悄溜出去,见着师妹,把大家的意思说了。夫子昨日未能尽兴,正欲和翠儿再出去游玩。听了师哥的话,正合心意,便跟着师哥来到书院。众人一见师妹,立刻放下书围了上来,向师妹诉说平日读书的艰辛,表达要出去放松一下的意愿。魏夫子用手拍了拍凑得较近的几个师哥的脑袋,对大家说不就是想出去玩吗,今天放假一天,本姑娘带你们去魏阳山看桃花。话音未落,书院立刻人声鼎沸,欢呼起来,也不顾大师兄的脸色,拥着师妹便往外走。公孙宇平时一见着师妹就变得木讷,拿这个师妹实在没法子,便只好到后院找师母求救。
见着师母,公孙宇把师父的交代以及书院的情况对师母说了。魏夫人正为昨晚丈夫的话发愁。听了公孙宇的话,随口说就让他们去好好玩玩吧,这样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公孙宇有些诧异,又不好问师母,现在不知如何是好。魏夫人见公孙宇发愣,便把昨晚魏公的话说了,接着又问公孙宇要是果真发生战争该何去何从。公孙宇说师父是高人,自然会安排妥当,自己是吴国人,父母亲戚都在吴国,舅舅又在吴王手下做官,自己只能回到吴国照顾家人,不过无论怎养,自己都要尽力劝说吴王顺应朝廷,不做叛国之事,避免生灵涂炭。魏夫人叹道你能这样想,也算对得起你师父平日的教诲了。
书院离魏阳山不远,众人簇拥着魏夫子一路打闹,不一会便来到魏阳山下。二师兄文渊对大家说既然出来了,大家就尽兴玩个痛快,不过也不要走远,免得生出事端,一个时辰后还在这里汇合。众人一哄而散,只剩下文渊和夫子两个人。
文渊倾心师妹已久,苦于无缘表达,今日能和师妹单独相处,内心不觉欢喜。魏阳山一片葱茏,山下四野桃花,无边无际,人便如浮在粉色的云端。翠儿因母亲身体不适,未能前来。夫子正愁独自游玩没意思,乐的二师兄陪着,二人一路谈笑,不觉到了山顶。山虽不高,但苏北平原一马平川,魏阳山便显出自身的高大,站在山顶,夫子难掩内心的欢喜,拉着二师哥的手,指着远处桃花林中的书院给文渊看。文渊有心事,口中应付着师妹,心里却想着如何向师妹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又担心师妹拒绝,自己以后无颜见师父和师兄师弟,就有些纠结,举手投足间就显得笨拙。而魏夫子心性纯净,情愫未开,自是爽快畅达,见二师哥像变了一个人,很是奇怪,便问师兄是否身体不适。
没什么,只是陡然登高,心生恐惧,文渊说。夫子笑着说师哥你真胆小,就这点高度,吓得脸都黄了,堂堂一个男子汉,怎还不及小妹呢!文渊说我这些年都在学院读书,哪及师妹,想到哪就到哪,胆量自然就练出来了。师妹你是否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年龄还小,躲在师母身后,是看我也不敢的。夫子脸一红,对文渊说你也大不了我几岁,我记着清楚,你是你伯父带着来拜师,你那时就像个女孩子,你伯父还解释说你怕生呢。文渊不语,望着远处桃林中的书院。夫子见师兄沉默,以为师兄被自己说的失了面子,便讲笑话逗他玩。讲了几个,师哥却没笑,只是心不在焉低应付着。夫子觉着无趣,便欲下山。
师妹,那今年十六了吧?文渊问。夫子说是啊,我比你小两岁。文渊感叹道时间过的真快,初见你时还不满十岁,转眼就成人了。前日伯父托人带信来让我上他那去一趟,说是为我介绍一门亲事,我正犹豫,故而心生烦恼。夫子笑着说这是好事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这可要祝贺师哥了。文渊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我这书刚念出头绪,身无功名,怎能早早订婚呢?再说、再说……文渊不觉吞吐起来,再说我已心有所属。夫子说你伯父跟着大王为官,自然会给你安排个好前景。即使是婚姻,我想也会替你考虑周到,你安心读书就是了,有什么好烦的。文渊说师妹你难道就没考虑过自己的事情。夫子脸一红,躲开文渊的目光,对文渊说我有什么考虑的,我就守着爹妈,等他们老了,我就接了书院,做先生授课。文渊噗嗤笑了,说师妹你都十六了,怎还那么天真,我们乡里十六岁的女孩早为人母了。再说,以师父的身份,怎能让你终老家里,更不要说让一个女孩子家做先生了。夫子不悦,便不答话,自顾看一只蝴蝶绕着桃花飞舞。
远处山坡上几个师兄弟在追逐嬉闹,夫子踮起脚尖张望,见一师兄采了桃枝,编成一个花环,向着这边挥舞着,似是要送给夫子的意思,夫子也便举起手,向着那位师兄挥舞。转身便要下山。文渊见夫子要走,甚为不舍,又不好拦着夫子,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有风吹过,树枝随风摇晃,一根树枝恰巧扯住夫子飘起的裙裾,夫子失了中心,一个踉跄,脚踩着一块浮土,整个人便向着山坡摔了下去。文渊大惊失色,赶紧伸手,却只拉着一根丝带。文渊一边大喊救命,一边赶紧向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