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魏阳山

    魏公站在一株柳树的林荫里，对着不远处的桃林喊夫子、夫子！接连的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便对夫人说这野丫头，都是你平日惯的，都十五了，再这样野下去谁敢娶她。夫人叶瑶卿正对着莫名湖照影子，随口说道这怎怪我呢，你不是自小都当男孩养吗，还夫子呢，女孩只有叫子夫的，谁叫夫子，让人一听就想到孔夫子。魏公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折一枝柳在手里圈成一个环。就见远处的桃花一晃，钻出一个绿色的女孩子。

    十五岁的魏夫子依然散着发，穿一身绿罗裙。今天阳光正好，父母便带着她到魏阳山下赏桃花。苏北平原本没有山，魏阳山是泗水国第二任国王刘辰用土堆成。山叫魏阳山，取土形成的湖就叫莫名湖。泗水国以种桃出名，上古的传说里便有夭桃千里。刘辰又喜桃花，便在魏阳山下遍植桃树。四月桃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粉色的桃花，引得四乡八里的人都来观看。

    夫子，你别乱跑，父亲都生气了，再玩一会我们就回去了。魏夫人对着夫子喊。夫子并没回答母亲的话，只是留下一串咯咯的笑声，又和侍女翠儿钻进桃林捉迷藏去了。魏公叹了口气说你看你看，现在是连你的话也不愿听了。夫人用手理了一下被风吹到额前的头发，对魏公说你就少烦这份心吧，孩子自有孩子的运数，我看夫子这样就好，年轻时候人家也不都这样说我的吗？我们现在过的不是很好吗？魏公爱怜地看一眼妻子，想想也是的，便对夫人说你十六的时候我们已经定亲了。前天我在京城遇着一位故人，他刚巧有一个儿子，年方十八，我见了，很是喜欢。我那位故人听说我有一个女儿，便有意两家联姻。我约他们来看桃花，到时你看看，可以的话就给孩子定下了。夫人说我们那孩子你是知道的，我想这样的事还是应该听听她的意思。魏公有些不悦，冷着脸说听她的，她还说一辈子陪着我们，不嫁呢。

    天色将晚，游人四散离去。翠儿对夫子说小姐我们回去吧，不然先生又该生气了。夫子手里拿了一束桃花，弯腰穿过一根斜伸的桃枝，站在穿过桃林的小路旁。夫子没理会翠儿的问话，反而问翠儿，这条路通向哪里呢？翠儿大夫子一岁，是夫子乳娘的女儿，自小便和夫子一起生活，虽说是丫鬟，其实形同姐妹。翠儿走到夫子的身旁，伸着头张了张，对夫子说我哪知道呢，长这么大除了这魏阳山，我们何曾走远过。夫子叹口气说师兄们都四处游历、进京赶考，我们怎就不能去呢，难道就因为是女孩子？翠儿说当然啦，他们男人需要扬名立世，当然要去游历、赶考。我们女孩子家要那些干什么？我妈说了，等小姐你出嫁了，也就找一个好人家把我给嫁了。哎，我就想永远和小姐在一起，可我妈的话总是要听的。夫子说我才不嫁人呢！我父母就我一个女儿，我就陪着他们。等他们老了，我就到书院授课，像我爸那样，做个真正的老夫子。翠儿笑着说自古哪有女孩子教书的。你没看老爷现在经常让大师兄上课，怕是将来要将书院交给大师兄呢。

    魏公是当世大家，在魏阳山旁开云霓书院授课，弟子来自全国各地，换了一茬又一茬，长住的有二十几个，跟魏公研究治国安民之道。

    晚饭过后，弟子们照例到魏公住处请安，魏公便在院中置了板凳，和众弟子围坐在一起讨论天下大事。四月的夜晚天朗气清，一轮圆月玉盘一样挂在天空，院外桃花盛开，浓郁的香味随着夜风阵阵袭来。大家讨论了夏以来的战事，感慨颇多。魏公忽然停了话，皱起眉，望着天空的明月出神。众弟子见老师沉思，也都安静下来，院子里能够听到大家的呼吸声和墙角的虫鸣。不知过了多久，魏公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谁能说说周朝是怎样衰落的。众弟子便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等弟子们都说完了，魏公捋着胡须说周的衰落，无外乎诸侯兴起，皇权旁落。大弟子公孙羽附和说老师说的极是，国家要兴旺，必须有集中统一的管理，否则就会陷入混乱中。好在高祖经过征战，重新把国家统一了起来，建立我大夏，经过数十年的努力，我们才有了这盛世。二弟子文渊接着师哥的话说大师兄说的极是，我们现在跟着师父学习，学成了一定要好好报效国家。魏公笑了笑，看了一眼众弟子，问还有没有别的看法。弟子们纷纷摇头，说两位师兄说的太好了，说出了我们心里话。魏公叹息说你们只看到好的一面，却没看到盛世下的危机。现在虽然天下一统，但周边依然是诸国环伺，时时有分裂、吞并我大夏的凶险。弟子们一阵愕然，有弟子大着胆问既然存在这样的危险，我们该怎么办呢魏公沉默不语。

    茶水添了三遍，不觉夜深，弟子散去。魏公起身正欲回到卧室安睡。忽然白影一闪，魏公惊问：谁？就见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从桂花丛中闪出来。魏公捋了捋胡子笑着说大神这个时候怎么有闲情逸致到我这地方。来的原来是白展。白展说我刚从天庭下来，见你和众弟子论道，就在云端听了一听。魏公说晚上没事闲聊，让大神见笑了，快来坐下，我给你煮杯好茶，就吩咐人去把上好的茶拿来煮了。白展也不客气，在魏公对面坐了，说老魏，我其实还是有些事和你聊聊。魏公问什么事要大神费神？白展说你是通人，我也就不瞒你了，我那嫂子也就是你们说的天母把大始祖的斧子给了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魏公听了也是一惊，说这怎么行呢，天母这也是太不负责任了吧。大神你快说说怎么回事。白展就把唐尧的事情给魏公说了。魏公沉吟不语。白展说这孩子天资不错，但没有经过教化，我来就是想看能不能创造机缘让他到你这来学一下。魏公说迟啦，都十六岁了还未开本再聪明的人也废啦。白展摆摆手，说你别这么快下断言，必进已经既成事实，再说，我怀疑这是小七的孩子。

    魏公又是一惊，以魏公的见识，当然知道小七是谁。当年天庭七公主下界，投胎南国公主，下嫁夏国农民，闹得夏国、南国几起干戈，天庭也颜面尽扫，地界更是嘲讽天帝说你们天界这些大神实在无聊，玩泥巴都玩到这份上了。从此“玩泥巴”这一戏语便在三界传开了。天帝实在过意不去，一怒之下把小七压在了五指山下。本打算把他们的孩子挫骨扬灰，谁知被大始祖知道救下了，最后却不知在哪里。有人说被大始祖带到太虚境去了，可谁也没去过太虚境，无法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