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葬礼?”
北沢澄听见母亲的话后,从画板上仰起头,侧头望向门口的方向,“是去参加谁的葬礼?”
北沢白鸟已经穿好了去参加葬礼的服饰。听北沢澄这么问她,她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关系很远的亲戚,你不了解也没有关系。你爸爸有自己的事很早便出门了,妈妈大概这一天都会待在那里,很晚才会回来。晚饭你就去沢田家吃吧,妈妈和奈奈已经提前说过了。”
听此,北沢澄虽然不清楚母亲说得很远的亲戚是谁,她其实也没怎么见过其他亲戚。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在母亲出门后,北沢澄坐在画室里,埋头继续她的作画。这时艾丽妮蹭着她的小腿靠了过来,“咪~”
手中的画笔停在了空中,腿上毛绒绒的触感令北沢澄无心作画。她垂下头看向自家的猫咪,随后想到什么的抬起头、望向她对面墙上的时钟。差不多该到她去学校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了。
“去找阿纲吧。”她放下画笔。
“咪~”
沢田家。
“阿纲~小澄来找你了唷!”
坐在沢田家客厅里的沙发上,北沢澄没想到她一大早出门的父亲,居然在她男友家里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在工作。难道是家里的网络路数不好,偏偏要跑来阿纲家蹭网?!
说起来,阿纲家没有电脑,应该没网吧?那难道是家里的位置信号不好?
见到是她来了,她父亲既然只是抬头和她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埋头打字,看上去特别忙的样子。
北沢澄:“……”社畜的世界她不懂。
奈奈妈妈端了一杯茶,给她那感觉特别忙的父亲手边放下。“清和,你已经忙了很久了吧,别忘了喝水。人体长时间不摄取水份,是会脱水的。”
清和蹙起的眉头微松,他粘在电脑屏幕上的视线总算是偏移了一瞬落到奈奈身上,但很快又转了回去,低低道了声谢,“谢谢你,奈奈。”
奈奈望着他连视线都不能转移的高度工作状态,叹息了声,“家光都没清和你忙吧,我记得你们是归属于同一个公司的。”虽然知道北沢清和在工作不好打扰,但奈奈还是忍不住道,“你回来时,家光没对你说什么么?”
北沢清和打字的手一顿,“……”想起那个总喜欢把他名字叫错,叫成‘大和’的彭格列二把手。不管他纠正过多少遍说‘不是大和,是清和。’沢田家光都会义正言辞的说‘不就差一个字么’的事给他堵回来。
北沢清和脸上的神情有片刻的气闷,随即扬起了如平常一样的温润如玉笑容来,“没有呢。”好像是有说过,不过他‘不小心’给忘记了。毕竟他的工作那么多呢,这点小事早就被海量的工作挤的没边了。
“……”不知为何,北沢澄觉得她父亲的笑容有点隐隐发黑的迹象,就跟黑化了一样。
北沢澄和她父亲说过母亲去参加葬礼了后,北沢清和表示他知道了。看来他知道今晚他们是要在沢田家吃饭的,北沢澄在告诉了他这件事后,便与穿好鞋的纲吉出门了。
北沢澄觉得最近的自己真的越来越感到疲累了,现在光是徒步走去学校,她都感觉自己的双腿开始变得疲软起来。大概不用五分钟,她说不定就会扶着墙壁大喘气了。
北沢澄微微仰起头,眺望着远方的群山。但她在纲吉面前不能暴露这些,于是在默不作声的思虑了一会后,她转眼看向身旁的纲吉。
北沢澄:“阿纲,我累了。”
纲吉扭头看她,“唉?”
北沢澄眯眼笑起来,说出的话就跟理所当然一样,“背我。”
“……我们只是走去学校诶。”纲吉嘴角抽搐。
北沢澄不为所动,“但我想让阿纲背我嘛。”
纲吉叹气,“……行吧。不过在到学校前你要下来哦,被同学看到还是很羞耻的。”
北沢澄扑到纲吉背上,笑嘻嘻回应,“好~”
蹲下身托住身后人的大腿,将北沢澄背起。纲吉转头看向前方的路,倒是没怎么费力地就将人背起来了,他有点意外,“阿澄,你是不是太轻了啊?”虽说女孩子都在意自己的体重,但这重量是不是有点过于轻了?感觉怎么说……有些接近与棉被的重量?
北沢澄垂头将脸埋进了纲吉的后背,“女孩子就是很轻的啊,阿纲你又没有背过女孩子当然不知道了。”像是含糊一样的将这话略过,北沢澄侧脸靠在纲吉背上,“我送给阿纲的礼物,阿纲有在用吗?”
背后传来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纲吉有点担忧北沢澄是不是生病了。不过还是回道,“那个马克杯是吧,我用了。谢谢阿澄送给我礼物,我很喜欢。”
北沢澄轻轻勾起嘴角,闭上了眼睛。“是嘛,那就好。”
“阿澄?”纲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北沢澄从鼻音里应了声,声音上扬,“嗯?”
“你是不是感到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的事。”北沢澄略微掀起了一点眼皮,睁开了一条眼缝,“就是昨晚画画没注意时间,睡得有些晚了。现在我感觉……稍微有点困了。”
“是这样啊,阿澄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纲吉的头往旁边微撇,“阿澄你困了吗?”
北沢澄轻声应道,“嗯…”
纲吉:“那你先睡会儿吧,到了学校我再喊你起来。”
环着纲吉脖子的手慢慢松懈“好吧…”身后的声音缓慢地转为梦呓。
“我就稍许休息一下。”
“……就一下。”
声音消融,身后的呼吸慢慢地平缓下来,绵长而舒缓。
在北沢澄的声音消失后,不知怎么的,纲吉忽然感到自己胸腔的部分被难以形容的感觉压住,胸口闷的厉害,身体被看不见的形体束缚住。
那是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强烈情绪,令纲吉打心底地感到难受起来。
纲吉在十字路口旁的凸面镜前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向镜子,看到了背在他身后的人。
他在镜子面前停步的时间,稍稍长了些。
见到镜中北沢澄的睡颜,纲吉无法感到放松的情绪,只有心底无限被放大的恐慌在蔓延,这种感觉令他全身微微发颤起来。视线一瞥,纲吉看到了镜子里他泛白而难看的脸色,被他自己给吓了跳。
纲吉慌忙撇开脑袋,眼里透露出迷惘,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想深呼吸一口气,却被胸腔里的压抑感压得不由自主地咳嗽出声。
他止住了喉间的呛声,细听身后的动静,没见身后人有醒来的迹象,又松了口气。
他垂头喃喃自语,“……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明白。
北沢澄是在被纲吉放到椅子上前,自主醒来的。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睁开眼望向无人的教室,“…到了啊。”之前不是说好到校门口就将她放下的么?
纲吉见她醒了,和她道,“阿澄你要不再休息一会儿吧。我会去和堀政学长说明的,今天你就别参加社团活动了。”
北沢澄听他这么说摇了摇头,抬起笑脸,“我孤零零地待在教室里也没意思,还是社团活动比较有趣。我和阿纲一起去吧。”
“……真的没有勉强吗?”
“嗯!”
闻言,纲吉便不再说让她休息的话了,只是胸腔的地方还是感觉闷闷的。他看着北沢澄的笑容,勉强牵起嘴角笑了下。“那我们走吧。”
北沢澄望着纲吉转身后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狐疑,她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阿纲?
两人到戏剧部报道后,北沢澄没有多久便被鹿岛游拉走了,说想让她试一试新的戏剧服,北沢澄干笑的摆手,说自己是处理其他事务的人员,随便穿演员的戏服不适合。之后又被忙碌的其他学姐喊走,堀政行还有大型道具要给上色,左右见无闲人,喊了他身后路过的北沢澄帮他去打印室取东西。
已经眼前开始雪花阵阵的北沢澄,觉得她再不找个空隙休息会儿,她大概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晕过去。在听见堀政行的喊话后,她就跟得救了一样,连忙答应接了任务小跑出了活动室。
“啪嗒。”
白色的药丸从手中掉落,骨碌骨碌地在桌面上滚了段距离后、轻轻摇晃了两下停住。眼前的世界不禁天旋地转还变得模糊起来,北沢澄用她那双发颤的手扶住头晕的额头,抬起碎发下目露虚弱之意的湛蓝眼眸。
“咳咳…”
旁边的打印机机器“滋滋滋”的运作中,北沢澄压低咳嗽的声音止住,她举着唇边的拳头垂下,在打印机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舒了口气。
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北沢澄掀开眼皮。眼睛一瞥,抬起身按下打印机停止运作的按钮,她起身将那些复印件都收了起来。又坐下在椅背上靠了一小会儿,才站起身走出了房门,转身关上了复印室的门。
“咚!”
北沢澄一出复印室,大脑便感到了一阵眩晕一头撞在了墙上,“啊、嘶——”
纸张散落一地,北沢澄指骨抵着额头,见此眉头蹙起,神色略显无奈的叹息了声,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蹲下身去捡那些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但部长拜托她来复印室打印的纸张。
刚将她旁边的纸张聚拢,一只手与她按上了同一张纸,北沢澄手指一缩,下意识抬头看向另一只手的主人,诧异道,“山本君?你怎么……”你怎么在周末的校园里?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山本武略先说道,“我是来学校进行社团活动的,我加入了棒球社。”山本武帮忙将飞远了的纸张都捡了回来,“没事吧,北沢同学?纸都散落一地了。”将乱掉的几沓纸理了理递给她。“我刚刚看到你扶额头,还靠在了墙头。是感到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么?”
北沢澄接过纸的手一抖,在山本武注意到前自然的接过,抬起笑脸将这个话题轻飘飘的略过,“就是有点累稍微休息了一下。谢谢你,山本君。”
山本武见她是没什么问题的样子,但就是感觉有哪里怪异。“不要勉强自己哦,要是感到不舒服的话可以去保健室。”
北沢澄微笑点头,“好。我接下来还有社团活动要做,便先失陪了。”
山本武见她看上去挺忙的样子,也不好再劝只好颔首,“好。”
北沢澄与山本武错身而过,山本武侧身目送北沢澄离开的背影。扭头正要离开的时候留意到地上的盒子,他赶忙抬手想喊住还没走远的北沢澄,“北…”沢同学!
然而在他还没完全喊出北沢澄的名字,人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山本武只好上前蹲下身将东西捡了起来,“嗯?”这是……
“哗啦。”
药物颗粒在盒子里晃动的声响,只是轻轻一动便非常的明显。山本武低头看着手中透明的药物盒子,格子里面明显不止一类的多种药丸。一直在他脸上爽朗的笑容逐渐消失,眉宇间紧紧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