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情况
李骜川到院子里的时候，许昭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了。
见他进来，她像往常一样，看他有没有受伤。
看到他衣服上和手上的血迹，眼前一亮，很快去屋里拿出药来，仰头问他:“伤哪儿了？”
李骜川:“……”，她眼里的期盼是怎么回事？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解释道:“没伤哪儿，这是别人的血。”
应该是蒋子强的鼻血，隔得太近溅到他身上了。
“那你没被伤到吗？”
“……没有。”
虽然肚子上也挨了两拳，不过她这药没什么用。
听到他没受伤，许昭恹恹的垂下头，眼里的失望清晰可见。
李骜川不由得眼角抽了抽，她就这么希望他受伤？
许昭的确有点儿失望，这些天李骜川帮了她不少忙。送衣服去厂里就算了，说好的她帮他洗衣服，她洗的很用心也很干净。
但教她认字这事，虽然他说上次帮他包扎就是学费，但在她看来，这是个天大的人情。
许昭预感这样下去，她会欠他很多。
单就教她认字这件事来说，就已经有隐隐还不清的趋势了。
她的预感是对的，往后的很多年，她都被一个欠字折磨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但当下，他们合力把几筐子衣服搬上三轮后，李骜川锁好车板，对她说:“把门锁好，等我回来了再开。”
“哦。”，许昭没多问，朝他点了点头。
他走后，许昭在院子里看书。
她已经知道了小女孩儿没能吃到橱窗里的食物。
怎么说呢，看到这个结局，许昭竟然觉得挺好。
早几年的时候，她发了一次高烧，躺在床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张莲还是把她拎起来了。
看她摇摇欲坠，甚至还往她身上泼了一瓢冷水。
她坐在院子里洗衣服，一双手长满了冻疮，泡在水里就像破了皮的虎皮鸡爪，又皱又烂。洗了半天也没洗完几件衣服，好几次都差点儿栽进盆里。
最后实在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她想，如果天上真的有神仙，那么请保佑她千万不要醒来了。
就算是阎王爷手下的小鬼也可以，直接带她走。
但或许是隔得太远，神仙和阎王爷没能听到她的心愿，她不仅醒了，高烧也莫名其妙的退了。
许水富打牌回来看到几大盆没洗的衣服，一耳光直接扇的她一只耳朵失聪。
是的，她的右边耳朵到现在都听不见。
当然也没人发现，他们都以为她是个哑巴，但其实她是半个聋子。
为什么还要让她醒过来呢，就那样睡过去该有多好。
所以看到小女孩儿在幻觉中死去，她觉得挺好的。
但如果可以，她希望有另一个世界，那里有壁炉有烧鹅，住着小女孩儿和她奶奶。
有人敲门，许昭以为是李骜川回来了，但又觉得没这么快。
果然外面的人一边拍门一边喊，:“昭昭。”
喊的还挺亲切。
许昭听出来是彭秀丽，就是市场里面那个卖牛肉的。虽然名字起的秀气，但看上次她骂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
不知道她找自己什么事，许昭皱眉打开了门。
彭秀丽不似卖牛肉的时候带着黑色皮围裙，换了件花裙子，乍一看还认不出来是她。
她脸上堆着笑，伸手去拽许昭的胳膊，“昭昭，婶儿一直记着叫你上姨家吃饭，这些天有点儿忙，也没做啥好菜，就没顾上的上叫你。”
许昭面无表情的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看着她热情过了头的样子皱了皱眉。
“今天刚好你叔过生日，婶儿做了一大桌子菜，赶紧就来叫你了，你可别跟婶儿说你吃过了！”
彭秀丽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堆着笑，说话的语气也拿捏的刚好，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你们自己吃吧，我吃过了。”，许昭说，然后作势要关门。
她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饭。
至于彭秀丽想找她做什么，她不想知道。
彭秀丽忙用手扣住门，拦住她关门的动作，“诶，吃了也没关系，去玩一下也可以嘛，你叔过生日，给他热闹一下子。”
“我没有叔。”，许昭淡淡的看她一眼，然后拿开她的手，直接把门合上了。
彭秀丽碰了一鼻子灰，愤愤的哼了一声，扭动膀大腰圆的身躯走了。
真是不识好歹，她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她好心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她竟然还给她使脸色。
要不是看她手脚麻利，她还瞧不上呢，浑身上下加起来没二两肉，瘦的跟根杆儿似的。
看她能嘚瑟到什么时候，她以为她是什么天仙？到时候可不要求着她说要跟她儿子在一起！
许昭没把彭秀丽放在心上，关了门继续看书。
没多久李骜川就回来了，带着一只半大的黑狗。
“汪汪汪！”，狗跟着他进来，冲许昭汪汪叫了两声。
李骜川朝她伸手，“找根绳来。”
许昭没找到合适的绳子，撕了个尼龙口袋，拧做一股绳给他。
他接过去后撇了一眼，把狗栓在了杂物堆边上的木桩子上。
“放你这儿养着，行吧？”，他起身说。
“没问题。”，许昭愣了两秒，然后迅速点头。
李骜川看着许昭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有点儿无奈，他就知道她对“学费”的事耿耿于怀。
他本来是想怕蒋子强那伙人会来骚扰许昭，所以在半道儿上看到这只狗才想着把它带回来。
本来还想着怎么跟她说，但后来想着她那个失望的表情，猜她可能是觉得他免费教她认字不好意思。
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了，而且她肯定不会拒绝。
事实证明他果然没猜错。
……
隔天中午，李骜川，陈海和张秉元几个人在食堂吃饭。
李骜川最先吃完，坐在一边等他俩，陈海刨完最后一口饭问他:“川哥，你要初中的书干嘛？”
说到这，张秉元也看着他，他今天竟然找他们学习委员借书，借的还是初中的书。
问为什么不找他们借，居然是嫌弃他们的书太干净，虽然早拿去卖废品了。
“有用。”，李骜川端着空餐盘站起来。
陈海接着问:“有什么用？”
走到餐盘回收的地方，李骜川把盘子丢进桶里，瞥了他一眼，“别管，帮别人借的。”
“哦～”，陈海落后两步，和张秉元走在一起，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我就说有情况吧，但是川哥有点儿禽兽啊，初中生他都下得去手。”
“你又知道了。”，张秉元说，“一天到晚瞎琢磨。”
“我就是知道，我直觉一向很准！”
“嗯，很准。”张秉元露皮笑肉不笑，拍了拍他的肩，“准的上次选择题跟着你蒙，全他妈错。”
陈海:“……”
就为这事儿还要笑话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