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疾风骤雨
“胡说八道,就算你是官府中人,怎能如此血口喷人!”付二球此刻涨红了脸,指着顾悦毅,说话的时候似乎每个字都在颤抖着,他看了看周围,王乐天不在,珏琪也不在,菲絮也不在,他担心的人都不在,如此看来自己最大的秘密看来还是没人知道,他整了整自己胸前的大红花,感觉自己气势上还是不能输,虽然没什么赢面。
“付公子,事到如今看来你是选择死扛到底了,好,我就好好的来问问你,如今你付家,可还有所谓资产?早已被你这个败家子给败的干干净净,一分不剩!”顾悦毅此言一出,人群哗然,大家一阵交头接耳,但是叶独桓却不以为意,举起自己手中的地契努力压过人群的声音喊道:“顾大人,此言差矣,这是付公子给我家的地契,这都是付公子的一片真意愿与我家结为秦晋之好的证明,怎能说是一分不剩?”
“叶伯父还请你自己看看付公子给你的地契,我已查访过,付公子给你的所谓地契必不可能为真,因为所有的地契早已在秦记钱庄被冻结,怎么还会有多余的地契能拿出来呢?”顾悦毅原本清亮的声音每一句都深深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此刻的付二球脸色被憋的更红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脸还是胸前的大红花谁更红。
“胡扯!”付二球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深深盖过所有在场的人的低声讨论,他此时眼睛也开始充血,整个人神态可怖,他唯一的翻身希望都押在了娶叶翩然的身上,他承受不起这失败,他扫视着周围的乡邻,不过是一群借着他的田地才得以饱食的贱民罢了,是他有这连绵不觉的土地才让这些人没成为叫花子,如今自己人前的遮羞布被顾悦毅就这样扯开,自己凭什么被你们这样的人嘲笑?
他爆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原本应该在头冠上束好的头发也散出了一髻飘了出来,周围人都避着他散出了一些距离,他此时怒目圆瞋失声说道:“你所谓的调查,无非是存疑,就因此说我欺诈,顾大人,你究竟是口说无凭,你今日内没有证据,可实在是说不过去的啊。”
顾悦毅此时看着他已陷入癫狂,深深被他的执念所触动,但是看着略远一些的花轿上叶翩然掀开一角轿帘正看着自己,而不远处的坡上,秦怀佳迎着风也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看着自己这里,心知自己这件事一旦决定做了就没有退路了,他略一沉了沉头,对付二球说道:“你自你父亲去世后便自作主张都存在了钱庄,你都花去了哪里,难道非要当着乡亲们的面都说出来吗?”
付二球却毫不理会此刻顾悦毅这建议,正打算开口,却看见了顾悦毅身后,自己的老妈正跑过来,忙下了马迎接着,付二球的老妈姓王,叫王春花,她头发间已是花白,平日里又喜欢听戏,被太阳晒出一身黝黑,但此刻王春花却毫不在意,急急奔来哭天抢地的说道:“我的儿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这大喜的日子还被官府的人拦着了啊,到底咋回事啊!”
她平时也不爱管付二球做什么,陡然遇到这样的事,只看到周围人仿佛避瘟神一样的离付二球远远的,自己的宝贝儿子也是一脸狼狈,更是让她心疼不已,又是一声大喊:“苍天哪,这算怎么回事啊,啊,这位大人,我家付儿到底是哪里有对不起官府的地方啊,我们都是遵纪守法“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你家都被你付儿败光咯。”王春花收起自己原本哭天抢地,用保护自己刚下鸡蛋的老母鸡一样盯着刚才发出声音的人群:“谁?谁在胡说八道?开玩笑,我家这么大的产业,败完?你以为是你们家里就几个破碗烂水缸的吗?”她撅起嘴巴,倔强而不愿去相信,只拿出手绢开始擦拭付二球刚才紧张出在头上的汗,看着顾悦毅骑马横在路口,心里不明所以,但是觉得民不与官斗,挤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正想凑上去说,顾风默默侧身看了她一眼,可把王春花吓得不轻,这不就是阴曹地府里那黑无常嘛!
叶独桓也上前让周围的姑婆赶紧搀着王春花,王春花扭头一看到叶独桓,本来还被顾风一脸惨白吓得够呛突然又来了精神:“叶老爷,你们家这个简直就是扫把星啊,这还没过门就被官府的人拦着,今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啊?我早就给算命的一算,这姑娘就是克家人的克夫命啊,你看你家大公子一直功名”
叶独桓听她一开口不仅没完没了,就快把自己家给得罪了个遍,心里一边感叹付兄一世英名怎么老婆孩子都这么个德行,一边慢慢强忍着想驳倒她的冲动劝慰道:“好了好了,我们倒是听听官差大人怎么说。”
顾悦毅看此刻略微消停了一下,黑风早已按耐不住,向上前奔去被他制住:“付公子,自己做过什么事你真的要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吗?你想想现在“
“要,当然要,而且必须得说清楚!”一声高喊,接着又是一声“知府大人到”众人循着声音向后望过去,顾悦毅在马上看见远远的举着回避牌,刚才高喊的是夏亮,不仅如此,捕头裴濡也在,后面的官轿上坐着的是知府陆弘志,先前负责审理的推官谢君皓此刻也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票人马。
周围的平民百姓早已望风而拜,顾悦毅也下了马,参见了知府大人,陆弘志人到中年却并未发福,仪表堂堂,动作也是自带气场,作为延州府的首席地方大员,他有着当仁不让过问大小事,此时他看了看今天到场的人,又看了看顾悦毅,问道:“顾大人,听说城西有官差截人娶亲,我原以为是敝官府内治理不得力,但不曾想竟然是廉访使大人,失敬。”看着他向自己客套拱手,顾悦毅也只得回了一个礼,还未来得及答话,陆弘志又开口说:“无论此事情况如何,今日之事我都需要回禀一声,既然我陆某为官一任,自然得照顾治下百姓,顾大人今日所为都与廉访使职责不符,还请见谅。”
顾悦毅点点头,他又微微侧头,看到秦怀佳笑着,只把手伸出去,让织花扶着,慢慢消失在他视线中,他没有说话,心中只想阻止这一场婚礼,既然都决定做了,那就做好便足够了,他抬起头,眼神中尽是果断的决绝。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距离付二球更近了一些,付二球心里还在盘算他到底对自己的事情知道的有多少,只怔怔的望着他,周围人也都消停了下来,看他准备干甚么。
“付良才,你自你父亲过世之后,早已将你家的家产都转入了秦记钱庄,之后便时不时开始花天酒地,更是在府内的银钩赌坊欠下巨债,如今早已是资不抵债负债累累,如今你欺瞒此情况,意图与叶姑娘结婚,妄图吞并叶家的财产再为自己家填补窟窿,如今你可还能拿出你在钱庄里的银子?”顾悦毅看着他,字字铿锵冲击着付二球。
谢君皓抬眼昵了一眼,看着陆弘志捋着胡须也不说话,开口说道:“按大气律法,恶意欺瞒结婚无论男女都属欺诈行为,不想如今还真是给遇到了,照如此说付公子如今真可谓是蓄意欺瞒了,真是”
“啊呸。”谢君皓还在感叹,早已被王春花一口唾沫给吐到了脸上,随着他生气颤抖的肥肉开始顺着滴落,气的谢君皓对她大喊:“你这个大娘眼里还有王法吗?眼里还有没有官府?你居然敢吐我?啊?。”
谢君皓还想理论,陆弘志只抬手略微不耐烦的说:“吵吵什么,人家顾悦毅才说一点你倒是抖搂个没完了,成何体统?”
王春花此时坐倒在地,也不顾什么形象的说:“这可怎么得了哦,我们家付儿怎么可能会这样,你们谁给我们这些小民做主啊。“
她声音很打,难受的情绪刺激她的声音变得像破锣嗓子一样的干嚎着,饶是陆弘志修养得当都被她吵得眉头紧皱,谢君皓看明白自己上司内心的想法,忙对裴濡说:“还不快把她拉起来,吵吵闹闹的我们还怎么知晓这事情来龙去脉的?”
裴濡领命,他本身只是中等身材个子,叫了夏亮一起来,夏亮倒是活泼,一个劲安抚着王春花,好容易才止住了王春花一阵哭闹。
陆弘志看稍微清净了一些,问顾悦毅:“那么你既然说来说去付公子已经拿不出在秦记钱庄取不出钱来了,那把钱庄的秦掌柜叫来,是不是就能知道了情况如何了?”
顾悦毅正想点头,看见秦怀佳已经带着秦阔走到了众人面前,她眼神示意了秦阔,秦阔点点头上前两步说道:“各位大人,小人也是听闻此事与钱庄有关,所以特来此地,也好说个明白。”
付二球只觉得自己涔涔冷汗不停往外冒出来,已经没有挪动的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