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父母
和罗丹去中华街上那家新华书店，我们在那一排排摆满书籍的木架边，慢慢挪步，我目光定在那本作者处写简奥斯汀的名为《艾玛》的书上，我拿在手里打开看了简介后，决定就要这一本。
罗丹讽刺的说道"这种书你能看懂吗？"
我沉默了，一脸尴尬的低下头，那种感觉就像多年以后，我到一家打印店，打印小说签约合同遇见熟人的感觉，像同学聚会上胡丽当着所有人提起我写小说的事儿，我知道也许她并没有恶意，我把它归属于骨子里的自卑感在作祟。看书，写作这种事儿似乎只有那些学历高的人才可以做，像我这样没学历的人做这些和自己身份不符的事情，只会被人嘲笑。
从书店出来我手里抱着那本书，心里却一点开心不起来，那天阳光很好，我的心情却异常的低落。那种不被认可的失落感，久久的萦绕在我心头。我想回家，为了不食言，还是去了罗丹家。
我和罗丹做了个交易，她陪我去书店，我帮她完作业。据罗丹说她两天没交作业了，她的作业是两幅素描画，一幅人物，一幅动物画像。
"你帮我画一幅，不然我死定了，你是知道老巫婆的手段的。"
我疑惑的问"什么老巫婆？"
"我给老师新起的绰号。"
我无语，罗丹的精力，似乎全用在这些不正经的事儿上了。
我挑了一幅动物，人物就留给了她。
我们在电脑上搜的图片，对着图片摹，三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不知不觉窗外的天从淡蓝到变成漆黑，隔壁那栋楼的灯光相继一盏盏亮起来时，罗丹的画终于完成了，我的还没画完。
听见罗丹妈妈喊吃饭的声音时，罗丹对我说了一声。
“行了，别画了！吃饭去。”
我们洗了手，才上的饭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罗丹爸爸。他很短的头发，一件蓝白条纹的体恤，塞进牛仔裤的裤腰里，腰间一条黑色的皮带系着，一张黑乎乎的方脸，厚嘴唇，说话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对他的讨厌，源自他对婚姻的不忠。我在心里想，就是这个男人，在外面找了小三，可真恶心。
“最近怎么样，学习紧不紧张？”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也是温和的。
只是听着他的言语，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紧张。”罗丹没有抬眼，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她爸。
我理解她的冷漠，
“高中了，还不紧张，说明什么？”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老糊涂了吧？"
停了一下她又看着她爸笑了起来“是啊！你哪有心思管我的事儿？”罗丹毫不客气的回击。
我惊呆了，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我放下筷子拉了拉罗丹的胳膊。
啪一声筷子摔在桌上的声音，我吓得一激灵后，不知如何是好的我看了罗丹爸爸一眼。不知怎的，我脑海里很突然的闪过一句诗来，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忍住没有发作，一转身，朝卧室去了。
罗丹朝她爸爸的背影斜一眼，喃喃的说道。
“真烦人，一回来就这样。”
“行了，别说了，你爸爸听见又该生气了。”
说话的是罗丹妈妈，她一双大眼睛圆脸，头发是黑的烫了卷，个子比罗丹略矮一些，大概有一米六五，罗丹几乎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罗丹自顾自发泄着对她爸爸的不满：“他还生气，怎么有脸"
感受这尴尬的氛围，再看看面前碗里，吃了一半的白米饭，一下不知如何是好了，我真后悔来她家里。我想在别人家里做客剩饭肯定会被人嫌弃吧，于是赶忙朝嘴里扒饭，那顿饭我一根菜没吃，硬吃了一碗白米饭。
我将自己的碗送回厨房，出来时对着罗丹妈妈说了一声“我就先走了。”
罗丹把我送到楼下，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往下放一放了，只听见她深深出了口气。
"是不是觉得我特不懂事儿？"楼道门口罗丹站在我身边，突然问了一句。
我微微一笑："没有，其实我在家也这样。"
我并不是安慰她，看见今天的罗丹，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我和我那这样针尖对麦芒。也是因为厌倦了那样的生活，工作之后才会很少回家。
"你爸不会打你吧？"我一脸担忧的说。"回去你就少说两句吧！"
"凭什么，我妈能忍，我可忍不了，我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他连这个都不记得。还假惺惺的关心我，真受不了。"罗丹愤愤向我诉说着她对父亲的怨恨。
我突然明白了那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总觉得自己在生活的泥沼里挣扎，其实周围的人也都一样，在负重前行。月光洒在路面上，像结了一层霜，回去的路上，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温热的风穿过树叶，穿过街头，拂在面上，像一股热浪打来，叫人无法喘息。
路上，我回忆起，和妈妈的各种不愉快，难过的情绪翻涌而来。
"你滚出这个家！"妈妈的咆哮声穿过时间的夹层，在我耳边响起。
"这是我爸的家。"那场景像电影回放出现在我面前。
十五六岁的我，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带着哭腔同妈妈理论。
"你爸早死了，埋在地里呢，你去坟头找他吧。"
妈妈那狰狞的面容，在我眼里像只魔鬼，她的话仿佛是淬了毒的锋利刀剑，扎在人心上，我觉得自己中了毒，否则为什么，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曾经那些伤害我的言语，都会从记忆里跳出来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