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许志平

    那天我们去胡丽男朋友家，搭了许志平的车，那就说说这个许志平好了。

    在我十五岁那年冬天，在许梦婷家常常见到许志平的。

    那是手机还未普及的年代，他腰里常挎一个bb机。许志平是在小学五年级辍的学，他辍学和家庭条件没有关系，不，好像也是有一点的。

    他们家条件极好，是我们村的首富。

    我在许梦婷家玩儿时，常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言论。

    “上学是花钱，有什么用，你看我早就开始挣钱了。”

    他顿了顿，把明明就很短的夹克，再往起撩一撩。露出腰间那个黑色的小方块儿。

    “知道这是什么吗？”

    见我和许梦婷都不接他的茬儿，他把bb机从腰带上取下来，在我们眼前晃。

    “bb机没见过吧，咱们村就两个，一个在我爸那儿，另一个就是这个了。”

    许梦婷和她妈妈争着要看一看，许志平很大方的递给她们看。

    看过之后，许梦婷笑嘻嘻的说:“给我玩两天呗？”

    这下许志平有些紧张了。

    “那可不行，万一有人找我干活怎么办？”

    许梦婷脸上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嘴巴一撅:“小气还你！”

    说着把bb机递过去。

    许志平并不去接。

    “好给你玩儿一晚上，明天早上可要还我。”

    许梦婷点了点头，脸上笑开了花儿。

    我不知道那破玩意儿有什么好玩儿的，整个下午我都见她在摆弄那个bb机，我担忧的对他说。

    “你小心弄坏了。”

    而许梦婷对我的话，不以为意。

    许梦婷家窗台底下摆着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铺一张塑料花桌布，桌子两边各放一把带靠背的木椅，许志平常坐在靠近火炕的这把椅子上。我和许梦婷还有她妈妈则坐在他家水泥抹了的火沿边。我们常常静静地看着他在我们面前显摆。

    他从裤子口袋，掏出他正方形黑色的钱夹。把放在钱夹里，所有的钞票取出来。一百的放在最下边，五十的，十块的，五块的，两块，一块的，按照面值依次排列，那时的百元钞票还不是红色。钱捋好，捏在手上再点一遍，那些日子他不止一次的在我们面前做这些动作。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他多半会笑嘻嘻的，抽出一张十块的递给许梦婷。我当时并没有别的感觉，只觉得他可真有钱。

    “去！买点吃的去。”

    说这话时，他那张黑乎乎的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

    许梦婷接过钱，我们就一起去小卖部，买些瓜子和辣条，饮料火腿，反正就是想办法把这十块钱花完就对了。

    接下来我们几个人就坐在一起嗑瓜子，吃辣条，他们聊一些有的没的。那时谁家也不会摆垃圾桶，大家直接把瓜子皮扔在地上，很快水泥地面上，瓜子壳就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土大款，这是许志平给我的第一个感觉，那年他也只有十六岁。

    我没想过和许志平有任何交集，我是很不欣赏他这种爱显摆的个性的，还有他的眼神总叫人很不舒服，总觉得他看女孩子时色眯眯的，不是看哪一个，只要是落进她眼里的女人，都会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

    他笑起来的样子，又傻里傻气的，因此虽然经常在许梦婷家见他，我却很少和他说话。

    那天下午我和许梦婷到我家去，许志平一直跟出来，我以为他也回家，不过和我们同路罢了，结果他到了该拐弯的时候不拐，跟着我们直走，一直到了我家门口他还跟着。

    我回去时门是锁着的。我打开门和许梦婷进院后，从里边插上了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防范男人的心思的，反正总觉得他们是不怀好意的。

    我想这跟我的某一段人生经历是有关系的。

    十来岁时，某一天中午我正在屋里梳头，爸爸妈妈在院子里干活儿。

    我听见妈妈在院子里，用嘲讽的语气吼。

    “就知道臭美，一个头发一天不知道梳几次。”

    我也不理会，只是对着镜子，编着手里的头发。我当时头发很长，我想要试着辫两个麻花辫。

    一个男人突然从门口进来，我看了他一眼，他是我们的邻居，和我爸爸年纪差不多经常到我们家串门儿。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只是继续编自己的辫子。

    等我把头发编好，朝身后看时，发现他正笑眯眯的看着我，现在想想他那眼神就是那种色眯眯的。

    他朝我走了过来，嘴里轻轻的念着。

    “真好看！”

    他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角，又挪着步子朝我走过来，他拉住了我的一只手，放在他的一只手心里，用另一手摸着我的手背。

    那时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冲他笑了笑，但是我有点抵触他摸我的动作，于是我把手抽了回来。

    我想要出去，刚往门口走几步，他又过来拉我的手。

    我冲着院子喊“妈！妈！”

    这下他才放开，拽着我的那只手。

    我跑出去后把这事儿告诉了我妈，平时咋咋呼呼的妈妈，这回居然什么都没说。后来想起这事儿我心里一直很不是滋味儿。

    从那以后那个邻居就不经常去我家串门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