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陆嘉年侧头看着车窗外,整个人笼罩在伤感的气息中。
他没法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得默不作声。
可对陈凯的回答并不重要,陆嘉年在心中已对着自己,清晰明了地给出了答案。
没有送!
不仅没有送,她甚至连酒店大门都没跟进去。
先是独自进去办理手续,之后就带了位服务生出来……
这自觉避嫌的功力,简直可媲美已婚人士。甚至,让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跟拍,可他们两人并不是流量明星啊。
陆嘉年刻意让自己不去想另一种可能:即她心思变了,早已经不再喜欢自己。
潜意识中,不愿意去设想这种可能性。
“八年,是不是太长了?”陆嘉年还是不自觉地问出了口,他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才回来。
即便,当年她是因为经济状况离开自己,那他去了美国,五六年就赚到了很多钱,他完全可以早几年回来找她的。
他究竟在等什么!
陆嘉年开始懊恼。
为什么,当年不能更早回来?
自己那些可笑的自尊心、不知所谓的坚持,在失去她面前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陆嘉年无力的握拳,抵在车窗上。
陈凯余光将自家老板的反应全收入眼底,无声叹息后,尝试着说:“也不一定就是变心了,或许她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这些常规套路只是在她身上不适用而已……”
他笃定,以自家老板的魅力,就算那姑娘曾经喜欢过别人,只要目前还单着,老板都是有希望的。
陈凯虽然不明白,以陆嘉年的相貌条件,为什么会在情感一事上隐约有些不自信。可是,若连老板这么优质的男人都对追求爱人没有信心,那还让别人怎么活。
陆嘉年依然是沉默地看着窗外。
陈凯径自说下去:“您可以试试真心相待。”
“我不够真心?”陆嘉年今晚上头一次回应如此及时。语句倒不是质疑,或怼人,而是更为虔诚的请教,认真的探讨自己追人技巧有什么不对。
“我还没见过师娘,目前也说不好她是什么类型。但老板您是不容易被别人看透的那一类,或许,您可以试试更加直白的向她表露心迹。”
陈凯说出了自从兼任情感军师以来,最为靠谱的建议。
虽不够了解状况,却也歪打正着,正是应了陆嘉年方才的设想,尝试多次,万一就碰巧了。
“我之前表现得不够直白么?”陆嘉年若有所思。
陈凯在心底默默回答:不能说不够直白,可以说是非常含蓄了。
如果不是有老板这种神级颜值buff、雄厚财力加持,像这种暗搓搓的小磨蹭,可能连当事人的注意都很难引起。
陈凯心里还是有着清醒认知的。
最初,他还以为,老板是好面子,担心下不来台,因而也不多说什么。可这几天下来,特别是现在老板身上如此伤感的气息,明显让他觉得,自己之前忧虑的方向不太对。
其实,当年二人在美国西海岸垂着海风喝酒时,他从老板为数不多的醉态中发现,他这人,明明帅的不像话,却对感情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自卑。
隐藏的很深,再加上他外在条件那么优质,正常人一般不会往这方面想。
陈凯刚好是少有的跟随他多年,又对人心理状态很敏感的人。
难道,老板是因为怕被拒绝,才一直慢吞吞的绕圈打围,不愿单刀直入?还是潜意识的想法已成为多年的习惯,让他阻步不前?
不论是那种,他毕竟不是心理医生,挖掘行为的心理原因并不是目的,重要的是结果。
陈凯实话实说:“老板,如果忽略您的颜值,以您那追妹子的攻势,可能要单身到老。”
常年长在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若有所思。
要更直白一些?
像她高中时候那样么……
陆嘉年再次回想起那个高中少女,恣意而热烈,像一束强势的光,不问他同不同意,直接就照进了他的世界。
那时的她,身上有着他十分羡慕的勇敢。
还有直白、纯净、热烈、洒脱……很多美好的特质,融汇在那个女孩儿身上,才让她在人群中如此受瞩目。
他一直是知道她的,也知道她在学校里有多么受欢迎。他甚至还曾撞见过别的男生给她递情书、送礼物,而她拒绝得既礼貌又无情。
从不跟那些人有一丝一毫暧昧,撇得干净,就像现在对他一样。
而少时的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沦陷的一员。而且,还没有那些炮灰们的勇气。
是了,很多事情于他来说都非常容易,比如竞赛、比如赚钱。可告白,这种对寻常男生很容易的事情,对他来说,却太过困难。
她耀眼的魅力,带给他的反而是危机感,特别是那个时候,对几乎一无所有的他来说。他生怕自己被这种迷人的黑洞给吸进去。
如果从来没有拥有,他的生活一贯平淡,却也充实。可,如果像她那样的女孩,只是曾经出现在自己生命中,得到了再失去,往后余生,便会有一个怎样都无法填补的伤口吧。
像他爸一样,活在无尽的孤寂与黑暗中。
高中时候,他还不懂的自己内心深处的这层,他那时候只是本能的躲避她、忽视她。
是什么时候,再也无法忽视的呢?
陆嘉年陷入回忆,就像他曾经在大洋彼岸无数次做的那样,在内心深处把少时的岁月翻出来,无数次地咀嚼回味。
应该是,当他在大学课堂上再次见到她的时候。
陆嘉年回忆着,大三上学期的某一天,忽然在教室一角看到她时的情景。
那时天气转凉,北城已开始染上秋色,教室中也不再闷热。尤其是窗户一开,楼外伴着草木清新味道的凉风吹入教室,瞬间就能驱散午后的教室中弥漫的困顿。
陆嘉年坐在前排,忽然感觉一阵舒爽的凉风从斜后方吹来,应是后排某位学生打开了窗户,他侧头看了一眼。
一瞬间,视线被离窗户不远的女孩全部吸了去。
他立刻转回头。
然而只一眼,他就能断定,那是她。虽然他们已有近两年半未见,虽然她正低着头在本子上写什么,可就那一瞬间,他心中波澜已起。
她,果真来了t大?
陆嘉年想起两年前,她信誓旦旦地说,让他在t大等她。他那时候也只是一笑而过,十几岁的姑娘心性未定,往后还会变的,玩笑话也做不得真。
他那时候,以为她高中的着迷,也只是一阵风,过了就会把他忘了。
就像他曾拒绝过的那么多女孩一样,很快便会忘却他,没人会一直记挂在心里,也没有什么喜欢是一成不变的。
他曾就就是那么以为。
可就在教室中再遇的一瞬间,这个根深蒂固的想法,开始动摇了。
从她第一次说喜欢自己,已经三年了吧。
陆嘉年那颗冰封的心,好像有些发烫。
不过,她应是没发现自己注意到她。陆嘉年那时候想,如果……如果她再像以前那样热乎乎地凑上前来,自己是不是要对她更温柔一点。
只是,直到整节课结束,夏知沐抱着书包离开教室,也没走上前跟他搭话。
……
18岁的夏知沐再次跟家里闹翻了,独自拖着个半新不旧的小行李箱,来到了北方最大的都市,北城。
其实说是和家里闹翻,主要是和她爸。根结就在于高考后报志愿。
夏知沐高考发挥失常了。
离考试不到一周,她突发急性阑尾炎,医生建议手术,可她不同意。要是上了手术台,今年高考可就赶不上了。
她连输了几天液,又服用了大量消炎药,强行拖着有些昏沉的身子上了考场。
邱雪来看她时哭得不行,夏知沐还给她打气:“你别担心我,人遇上应急事件肾上腺素会爆发的,兴奋起来就会自带止疼功能,不碍事的。”
话是这么说,她也的确尽其所能发挥了,考出来的成绩在常人眼中也算不错,只是她自己知道,肯定和t大无缘了。
从考场走出的那一刻,夏知沐心里就明白,到了查分的时候,也只是再次印证而已。
之后,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半天没有出来。
其实到了高三,夏知沐几次模考成绩发挥并不稳定,只有发挥最好的那一次将将能够t大分数线。
只是在事情确定之前,人总是有期待、有幻想的。
门外,夏父却是乐呵呵的。
在他看来,闺女虽说没能考出她自认为的最佳成绩,可就这分数,在他亲朋好友、生意伙伴的孩子中间,已经算很高的了。
至少,报本省最好的那所大学,是没问题的。
接了一个个道喜的电话,夏钧山笑得合不拢嘴。他很知足,自家闺女小时候成绩时好时坏,初中叛逆起来,还给他考过倒数。这是到了高中,在他严管之下才突飞猛进的,夏钧山把他闺女十几年的成绩一平均,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他连专业都给选好了,就他们省的n大,读管理。夏钧山越想越满意,这是他老夏家出的第一个985高材生啊,况且,离家近,也方便照顾。
在亲朋好友打来的祝贺电话中,夏钧山一边客套谦虚着,一边透露了知沐要去本省n大。
这所学校在他们省相当有名,在众人接连的称赞声音中,夏钧山好像提前看到了金灿灿的录取通知书,他已经开始筹备升学宴要摆多少桌了。
连他那大客户宋先生,都说要来祝贺,给足了他脸面。宋先生也是n大校友,毕业后继承家业,规模扩张了几倍。夏钧山正琢磨着,找个机会引着自家闺女见一面,听说宋先生时常回母校演讲、做些活动,跟校院领导也熟悉,他给牵个线,日后若是有事方便照顾。
然而,夏父还没得意几天,自家闺女就给他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她要去北城,报y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