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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第 2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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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的科举考试的种种还是延续之前的, 除却奴籍和贱籍以及商户的子弟不能报考,其他的譬如读书人的年龄什么的并不拘泥。

    读书人不管是在官学还是县学,州里举行的秋闱, 也就是乡试, 在乡试中考中便会得到“解状”, 就能取得乡贡的身份。

    大梁的州府规模并不相同, 有的地方大又繁华, 有钱的人家越多,读书的人也就越多, 有的州府很落后贫穷, 饭都吃不饱肚子,没有闲钱供孩子读书。

    因为各州府的情况迥异,所以每个地方每年给的名额也不一样,像是京兆府这种地方, 因为吸引了大江南北的读书人, 每年拔选的人也是最多的,有一二十之多, 像是并州,每年只给两三个举子的份额。

    乡试之后便是十月的省试, 省试是所有州府的中举之人,还有往年未考中的举子,一起应试。

    一个读书人原本是白身,通过乡试和省试后, 算是取得了入仕的资格,只要通过最后的铨选, 便可以解褐, 从此便可以食朝廷俸禄。

    相比于乡试和省试的应题, 铨选更像是面试,由吏部和兵部同查,只要查读书人的出身、德行、才学和面貌。

    从前,许多官职都被世族子弟所占,新帝登基后,逐渐拔出一些趴在江山社稷上吸血的蛀虫,牵连出无数人,罢黜的罢黜,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许多空缺便留了下来。

    所以,李青卓他们大同年的第一批进士,通过了铨选,立刻都被授官。

    所有的官职都是有数的,不会凭空消失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增多,越早考过,便越有可能仕进。

    这个道理谁都知道,所以每次考试所有人都很紧张,铨选虽然不用考试,但是在外面等待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在看书。

    朝廷已经开了几次铨选,通过前几回的结果来看,通过倒是不难,但是授官时却很分配的很奇怪,有的人毫无背景却能做京官,有些家世的反倒去往了外地,而且这个授官还不是吏部和兵部决定的,即便找人打听也寻不到门路。

    对于这个,李青文倒是不慌,他从二哥和苏树清那里得知一些事情,对于这个有自己的打算。

    在进门之前,李青文已经把之前准备的好的各种问题和应答都在脑袋里顺了一遍,时辰一到,学子们自动按名次排成一队,李青文第一个跟随官兵进了吏部的大门。

    吏部李青文来过一次,那时是陪着二哥来铨选,在门外等着,时隔几年,他自己则亲自迈进了这里。

    根据夫子的教诲,进门后,李青文微微垂着头,并不东张西望,随着人进了宽敞的大堂,在这里,他要应对前来审察的官员。

    按照二哥和往年来过吏部的人所说,他们在这里会随意抽取自己的纸签,然后回答问题,所以李青文进门便看到了那个大大的木筒,可里面却是空的。

    然后才看到身边的人,很年轻的男人,面容清秀,身着紫色官袍,其中绣着奔跑之鹿纹,竟然是在外郊被桃子它们纠缠的那个路人。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李青文还是行礼叫了一声大人,并且主动报上了名号,“学生李青文。”

    “我知道你。”座上的人面上露出浅浅的笑,站起身,温润的眼睛看着他,“上次相见时,我便猜到了,只是那时有事缠身,不能同你多说几句话。”

    这人不单说话,语气也很熟稔,倒是把李青文弄到有些发怔。

    “秦舒元,今天的座师。”年轻的男人对着李青文眨了眨眼睛,“你的辞赋很动人,我读了许多遍。”

    李青文脸先是一红,赶紧低头,再次行礼,心里却一点都平静不下来,这人这么年轻,竟然能做他们的主考官,未免也太厉害了。

    这时,有人将细细的卷轴抱到粗木筒之中,李青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卷轴里面写着要问他们的问题,他自然好奇。

    同时,后面也陆续有穿着儒服和官府的人走进来,他们不约而同都先给秦舒元行礼问候,这更让李青文对他的身份多了几分好奇。

    秦舒元一边应着别人,一边跟李青文道:“其他的等考完再说。”

    再多说下去,他就得避嫌离开,实在是麻烦。

    只这一句话,屋里其他人神色虽然没变,但都若有若无的看了李青文一眼,像是在揣测他跟秦舒元之间的关系。

    李青文识趣的站到了一边,并不打扰今天考官们的相互寒暄。

    没多久,其他人陆续也到了,大家伙规规矩矩的站着,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眼角余光扫着那些卷轴。

    外面响了三遍锣,铨选开始了,李青文不由得微微挺直了腰背。

    听到喊了自己的名字,李青文站在了一排桌子前面,口齿清楚的自报家门,接受十几个人的审视,同时,写着他名字、籍贯以及身世、考试的种种都在小册子上,供这些人传递翻看。

    桌子后面的一众人半眯着眼睛,微微点头,一时没人对李青文发问,旁边的官兵便示意李青文去抽取卷轴。

    李青文依言上前,随手取出一个,官兵将卷轴转呈给秦舒元。

    秦舒元并没有打开,而是放在了桌子上,拄着手看着李青文,“你乡试的时务策很有用,朝中的大人大都传阅过,去年朝廷下令各地开始操办,今年大抵便能见到结果,你觉得能够增产多少?”

    他的话没有假,在场的人都将目光对准了李青文,很显然都看过关于熟粪的时务策,面色微微露出一点异样,在试卷中看到粪便甚么的都觉得不登大雅之堂,现在这场合还要再提……

    能坐在这里的,祖上几代都是官身,早就不知道种地是什么,当初对那篇时务策褒贬不一,还有大骂李青文哗众取宠的,但是后来朝廷突然下令,他们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那些反对的也都闭上了嘴巴。

    而且,这事是秦舒元问起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其他人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听着。

    李青文给出了试卷上,还有给户部的一样的回答,一到三成。

    秦舒元点点头,同他说起了各个州府的耕田数量,每年的粮食产量,还有税赋,大概算了一下,如果积的这些肥能够有这等效力,大梁一年的粮食产量就会增加多少。

    他对这些如数家珍,李青文也很意外,他以为秦舒元是个天纵奇才的读书人,倒是看不出对种地的事情这么认真。

    民以食为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人只有填饱肚子,然后才能去做其他,但是种地只能靠天吃饭,三年五载闹灾荒,饿死的人无数,归根结底,还是生产力不足,粮食的产量不够。

    新帝在大梁动荡之时登基,接管了这个烂摊子,无论是百姓还是边关,都吃了饿肚子的苦,粮食一直是着重的事情。

    在无数的读书人给出的试卷中,只有一百多人在这方面写了见解,不过绝大部分都是关于水利兴修方面的,但是这个需要大量的人力,得徐徐图之,只有一个人提出了更简单可行,并且见效快的法子,那个人就是李青文。

    关于粪肥的事情,各地都有各地的法子,但是李青文给出的更加的详尽具体,人畜粪便、草木灰、绿肥等等,只需要每家每户挖个粪坑,积攒粪便和杂草,熟透了粪,撒到田中,随着一年的种和收,便能增产,不耗费朝廷的人力和财力,简直是再好不过。

    一户人家一年能增加几十几百斤粮食,听起来不多,却能在关键的时候救命,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一年增长的数目庞大的惊人,任何人都不敢忽视这个数目。

    当然,朝廷之所以推行这么快,也是因为不费国库一个铜板,只消把命令下发下去就行了。

    这是李青文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现在他只是高兴,高兴自己写的会被采纳,而会有许多人因为这个而受益。

    说完这个,秦舒元又跟李青文谈起了他在省试中写的一些东西,大概就是扑灭害虫,应对疫病,列举了几种流行病的应对手段。

    李青文不学医,因为科技水平,没办法解释病毒和细菌,他打算写这个时,跟二哥和周瑶提过这些,根据现在的医术水平,提供一些可行的见解。

    秦舒元也不懂医,他只问这些是同谁学的,李青文老实的回应了。

    “李青卓,我也听说过,倒是不知道他还懂得这个。”秦舒元点头道:“你们兄弟都很厉害。”

    李青卓的名字在这个大堂里比外面更加被人熟知,虽然林唯盛几年前死了,但是那个案子的火显然已经烧到了如今,而且这次可能会有更多的人被烧死。

    除了秦舒元之外,其他人大都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认认真真的。

    按理说,每个人都会问个问题,但是因为秦舒元说的不少,用时远远超过了,其他人都没再开口,只是点头示意。

    就这样,李青文的铨选结束了。

    他随着官兵出去时,有个小厮走过来,悄悄传了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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