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入侯门深似海
“张退思，你能不能安生几天？你是嫌我这个老不死的活得太长了是吧？”张立人急赤白脸，几乎要怒发冲冠。
“爹，到底怎么了？”张威有点烦了。
总该给个理由吧？
他也是快三十的人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自己做的事，你不知道吗？你没看手机吗？你没看新闻吗？”张立人说话像打枪似的，喋喋不休。
张威一愣，忙查看手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各大门户网站的首页位置，都挂上了义和白果县支公司被处罚的新闻。
各种视频网站都能轻易刷到相关视频。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简直是大水漫灌，水漫金山。
陈雪菲和乔千雪两个红颜知己，真给力。
张威得意地笑了：“爹，你别动气，气大伤身。”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张立人不依不饶。
张威连忙笑着道歉：“当然呀。你永远是我爹呀。”
他不理解，张立人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张立人一声长叹：“退思啊。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受了委屈？你是不是觉得你没有错？”
“我承认，是那个汲珍蛮不讲理，胡乱处罚，欺负了你。你应该是想用这种手段反戈一击。”
“可是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个新闻为什么会这么火？”
“我知道，你肯定找人炒作了。可是，如果不投入大量的资本，这个新闻的出现频次会这么高吗？”
“这是个大手笔，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先告诉我，你这次一共花了多少钱？”
“我……没花钱呀。”张威只能实话实说，“我只找了一个记者和一个网红。不过，她们和我的关系都很好……”
张立人一阵冷笑：“你以为只靠个人关系，都把这件事炒到如此热的地步？”
“我告诉你，一般的人情关系，根本不是资本的对手。就像那些靠投票获胜的歌手，哪个背后没有大财团的支持？靠人气，靠人情？他们能认识几个人？”
“如果没有前期的炒作和铺垫，他们怎么会出现在社会公众面前？怎么会有那么高的曝光率？”
张立人的话如醍醐灌顶，打得张威七荤八素。
姜，还是老的辣。
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阅历和见识，真不是盖的。
没站到那个高度，永远看不到那样的风景。
张威心悦诚服：“爹，你说得对。可是，事已至此……”
他抱着一丝侥幸。
他觉得这件事搞大了没什么不好。
不是要引蛇出洞吗？
这样引出来的蛇不是更多？
张立人又是一声长叹：“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好，我说两点。”
“第一，咱们这个家族实行的是家主制。现在，家里的事情由我说了算。不过，这个位置不是铁定安在我身上的。张立达一直虎视眈眈，这一点，我想你应该能想到吧？”
“嗯。”张威点了点头。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郞是路人。
大家族那些见不得光的残酷斗争，他在肥皂剧中看过不少。
亲情，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好。”张立人回应一声，“张立达一直想扶持张遐思接任下一任家主，为此，还在你爷爷身边安插了眼线。上次，你见那个苏小梅的时候，没感觉她有问题吗？”
张威愣住了。
苏小梅用糖果刺激张海生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当时，他确实感觉不合常理，却没想那么深。
可是，他还是不理解：“既然苏小梅有问题，把她换掉不就行了？”
张立人再次叹气：“孩子，你还是涉事太浅呀。苏小梅是张立达送来伺候你爷爷的。她不犯大错，我怎么好无故换人？”
“这种事如果传扬出去，容易落人口实。外人会说我没有心胸气度，这个家主还怎么当？”
“有瞎不聋，不能做当家翁，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其实，张立达一直想找你身上的毛病，给张遐思造势。你倒好，主动授柄于人。你说，你是不是傻？”
张威无语。
他哪能想到这些。
张立达深吸了一口气：“还有第二点。咱们做企业的，在老百姓眼里，是老板，是有钱人，是企业家。可是，咱们自己要有清醒的定位，知道自己值几斤几两。”
“咱们不过是利用现在好的经济环境，赚了几个钱罢了，没有什么好洋洋自得的。”
“咱们更没有实力和条件，跟权力掰手腕。政有政道，商有商道。咱们千万不要卷入不该涉及的斗争当中。否则，一旦处置不当，将万劫不复，悔之晚矣。”
“爹，我记住了。”张威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直摇头。
他有梦想，还有诺言。
他的一只脚已经踩进去了，想抽身，可能吗？
而且，他也不甘心呀。
包子的伤，岂能白受了？
“嗯。”张立人答应一声，似乎很满意，“你能意识到这些事情就好。”
他缓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温和起来：“退思，这次的事已经发生了。我猜想，肯拿出这么多钱搞这件事情的，必定是张立达无疑。”
“亲兄弟这么多年，他的脾气秉性，我了如指掌。”
“至于汲珍那边，事情的影响力已经起来了，想捂肯定不可能。而且，你已经没有认怂的机会，否则效果更差，影响整个义和的股票都有可能。”
“所以，你一定要慎之又慎。这次既然开了头，就一定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不留把柄。”
“孩子，你年纪还小，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身上，难为你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没死。我会始终站在你身后，给你托底。”
“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再搞这些大动作，一定要谨慎，一定要提前跟我打招呼。我是你爹，只会向着你，不会害你。”
“嗯。”张威默默点着头，眼眶酸酸的。
张立人的电话挂了，张威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父亲死了以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像一匹狼，一直在自己奋斗，自己承担后果。
这次，他忽然有了家的感觉。
虽然，这个家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
窗外万家灯火，每一个窗口，都代表着一份幸福。只有他，仍在苦苦挣扎。
有一种幸福，叫别人觉得你幸福。
他在很多人的眼里，年少，多金，当领导，有地位，应该是幸福的。
他无奈地摇头苦笑。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