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蔡钦成连忙起身迎接。
郭洪阳坐在原地，没动。
袁清平板着脸，坐在郭洪阳对面：“老郭，这个案子你就别插手了。情况复杂，还是躲远点好。”
郭洪阳轻轻摇头：“一个打人的案子，有什么复杂的？我今天既然来了。包胜，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袁清平的脸色立即变了：“你怎么一根筋呀。大家同事一场，都是奉命行事，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郭洪阳突然一拍桌子：“我就是不明白，一个普遍案子，怎么就搞得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咱们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吗？”
袁清平撇了撇嘴：“你我共事多年，谁不了解谁？唱高调有用吗？再说了，很多事，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因为一个案子撕破脸，值得吗？”
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其实，我也是没办法。如果什么事都按规定来，还要人来办案子吗？机器人比咱们优秀多了。”
“咱们的优势，不就是懂得取舍，懂得权衡，懂得人情世故吗？”
“法律之外，也有人情。顺乎情，合乎理，才叫恰当执法。”
“所以呀，你就别跟我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其实，我这几天也挺郁闷。但命令必须执行，而且要执行好。这是咱们的工作。”
袁清平确实挺郁闷。
王林因为这件事，专门给他打了电话。
他工作多年，能看不出王伟的伤情鉴定有问题？
可是，王林是凌云的秘书，代表的是凌云。
当年他所以能提到现在的位置，凌云是说过话的。
现在人家有事找他，他能说不在家吗？
那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副职，得罪了凌云，以后还想不想扶正了？
工作之初，哪个不是血气方刚，一身正气？
可很多时候，正义和前途，只能选择一个。
选择正义的，有。可是，有多少人能抵挡职位的诱惑？
至少，袁清平觉得，他不能。
千里做官，只为吃穿。
正义值几个钱？
坚持了正义，帮了别人，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而且，他帮的人，都是比他职务低的人。
这些人，又能给他什么？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社会法则本就如此，他一个人，能改变吗？
所以，袁清平异常坚定。
而且，他也希望郭洪阳能理解。
还要一起共事。
郭洪阳大权在握。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添堵墙。
这个道理，袁清平懂。
可是，郭洪阳不懂。
他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我不管你奉了谁的命令。咱们手中拿的，是法律之剑。是维护社会正义的。违背了这个原则，就不配干这个工作。”
“案子你不肯交给我是吧？我找领导评理去。”
说完，他直接掏出手机，拔了一个电话号码。
“老郭，这……”袁清平还想解释，可郭洪阳已经起身走到一边，不理他了。
电话很快接通，郭洪阳一脸怒气，嘴像打机关枪一样，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随后，只见他点着头“嗯”了几声，直接挂了电话。
很显然，电话是打给范甲恒的。
关系已经闹僵了。
屋里的气氛很压抑。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
案情的发展，本在范甲恒的预料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张威的人敢动手。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张威这是铁了心的帮他。
在范甲恒心里，已经把张威当兄弟了。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他怎么能不管不问，置自己兄弟的安危于不顾？
所以会议一散，他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其实，说是开会，最重要的，是中间穿插的一次会面。
这是石亚军专门安排的。
他之间在省里工作，有些人脉。
这次安排郭洪阳拜访的，是省厅的常务副厅长柴国柱，主要是希望在白果县打黑除恶斗争中，省厅能给予支持。
柴国柱的表态非常明确。
一查到底，不留死角。一经发现，绝不姑息。要人给人，要政策给政策。
不得不说，石亚军有远见卓识。
他已经意识到了斗争的残酷性。
这不，战役刚打响，阻力就来了。
范甲恒开会期间，就接了张威的电话。
这还没进县城，郭洪阳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范甲恒沉着脸，轻轻摇头。
他倒要看看，袁清平到底干了什么，还把不把他这个一把手放在眼里。
他准备直接去找郭洪阳，现场办公。
迟则生变。
这种事，必须快刀斩乱麻。
汽车刚进院子，他就看见张威等人正等在办公楼前。
他简单和张威打过招呼，直奔蔡钦成的办公室。
推开门的瞬间，屋里的三个人都站了起来。
范甲恒示意大家不用客气，然后脸色一寒：“蔡钦成，你这个所长还想不想干了？既然包胜的行为已经触犯刑法，为什么不移交给老郭处理？”
“为什么不把嫌疑人移送看守所，还要羁押在你这里？你是要私设公堂吗？”
“我哪敢呀。”蔡钦成吓得差点没尿了。
这个定性太严重了。
看来这次真把范甲恒惹毛了。
他这个官，看似管着几十个人。可要撸下来，还不是范甲恒一句话？
他看向袁清平，想求助。却被范甲恒狠狠批了一句：“蔡钦成，我问你话呢，你看老袁干什么？你要明白，人在你手里，这个案子如果出了问题，所有的后果都要由你承担！”
“这……”蔡钦成慌了。
这句话看似是官话，但说的是事实。
真出了事，袁清平可以一走了之，只有他不能。
郭洪阳看着范甲恒，暗暗竖起大拇指。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范甲恒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本质，直捣黄龙。效果立竿见影。
姜还是老的辣。
不服不行。
袁清平想说话，却被范甲恒一个眼神制止了：“一切按法律规定办，按流程走。领导三令五申，要把权力关进笼子里。”
“所以，不要说那些没有用的。咱们是干什么的？是执法的。如果咱们都视法律为无物，老百姓怎么会有法治观念？法律怎么能得以畅行？”
“蔡钦成。如果你还要在这个位置继续干下去，现在就去办交接手续。如果你不想干，现在就写申请，我找别人干。”
“是。我马上办理移交手续！”蔡钦成终于醒悟过来，急忙安排交接事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