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想当年金戈铁马
超市的安保，一直由安顺安保公司负责。
虎子说明来意，安顺的队长不干了。
他叫安宏，三十出头，长得虎背熊腰：“虎哥，都在街面上混，咱之前也打过交道。”
“听你的意思，是想抢我们的饭碗？”
“夺人钱财等于杀人父母，你不知道吗？”
这话的火药味太浓了。
虎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宏哥，这么多人上去闹事，你们管了吗？要你们有什么用？光领钱？”
“虎哥，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是正经生意。打架那种脏活，咱不能干。咱们的职责是维持正常秩序。调解矛盾不归咱们管。”
“废话真多。你们被解雇了，赶紧回吧。”
“我们要是不回呢？”
“找打是吧？”包子忍不住了，推了一下安宏。
两堆干柴被点燃了，互相推搡起来。
群情激愤，大战一触即发。
德盛人多，不怕。
但大白天打群架，对两个公司都不好。
不合规矩。
万一伤了人，就更麻烦了。
冬瓜还清醒，赶紧给张威打了电话。
“都住手！德盛的人后退！”张威飞奔而来。
幸好二楼离一楼很近，他跑得足够快。
“是，威哥！”虎子等人立即住手，与对方脱离了接触。
服从命令，训练有素，这是虎子的功劳。
安顺公司的人倒也识趣，没凑上来。
他们人数不占优势，真打起来，肯定吃亏。
“威哥？”安宏打了声招呼。
人的名，树的影。
拼命三郎威哥的大名，还是有震慑力的。
“你叫……”张威对不上号了。
“安宏。”
“是‘安红，额想你’那个安红吗？”张威忽然想起了电影中的一句台词，脑子一抽，就学着陕北腔说了出来。
清凉解酷暑，言语见真情。
这是一剂降温药。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安宏挠了挠头。
“生意上的事，咱按生意上的办法解决。能谈的，不动手。”张威仍保持着微笑，“让你们老板来一趟吧。”
安宏忙拿起手机出去打电话。
他虽然是老板的弟弟。
但这种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兄弟们都没事吧？”张威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他大气的一面。
德盛的人纷纷回答“没事”，安顺的人只是摇了摇头。
不久，安宏回来了：“威哥，我哥在公司有事，要不，你去一 趟吧。”
这是赤裸裸的叫板。
如果不答应，等于认怂。
答应了，丧失主动权，等于示弱。
君子不立险地。
到了人家地盘，再被包了饺子，如何是好？
张威略一沉吟，想起了三十六计中的反客为主：“这样吧。中午十二点，我在白果大酒店摆一桌，恭候安老板大驾。”
“虎子，让兄弟们辛苦点，先巡逻。等我跟安老板谈过了，再做计较。”
“是。威哥。”
中午，白果大酒店，白果厅。
张威只带了杨书同和虎子。
他们请客，是主家，提前十五分钟到场。
这是起码的待客之道。
虽然是谈判，仍要尊重对手。
“威哥，你说安顺会来吗？”虎子开始八卦了。
“应该会来。事情总要解决。”张威很有信心。
不来，等于放弃谈判机会，只有兵戎相见。
“咱们怎么谈？”虎子心里没底。
“看他提什么条件吧。超市的安保工作咱们志在必得。”张威很坚定。
“好一个志在必得！”门外响起说话声。一个大黑胖子像熊二一样，一边拍着手一边走了进来。
他就是安顺安保公司的老板安顺。
他的身后带了五个人，安宏也在其中。
“感谢顺哥赏光！”张威忙站了起来。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叫我了。”安顺感慨了一句，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大圆桌对面。
其他人站在他身后，都没坐。
这是没打算吃饭呀。
张威皱了下眉头：“顺哥，上午闹了点小误会，兄弟给你赔不是了。”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这是《道德经》里的话。
他想先示弱，柔弱胜刚强。
这是试探。
安顺是县里的老牌安保公司，上百号人。
安顺本人当年是和大军哥、光头哥齐名的人物，民间戏称“白果县三巨头”。
真要拼实力，三个德盛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安顺摇了摇头：“威哥，你们的事我听说了。大军没事吧？”
他没接张威的话，这是蔑视。
虎子已经瞪起了眼睛，张威悄悄拍了拍他的大腿。
还不到时候。
张威笑了笑：“谢谢顺哥关心。大军哥正在康复。”
“你们之前不是干脏活的吗？怎么，想上岸了？”
这句话的挑衅味道更浓。
张威继续忍耐：“不想湿鞋了。”
安顺不屑地“哼”了一声，一抬手，身后一个小伙子立即把烟递上，点了火。
他慢慢地吸了一口，吐了一个烟圈：“威哥，做什么事都要讲规矩。要有先来后到。”
“我们和超市签了合同，还没到期。你让我们走我们就走？还有百十号人跟着我吃饭呢。”
“你让我以后怎么当大哥？当‘老脸往哪搁’吗？”
张威没想到，这话里还有谐音梗，忍不住笑了：“顺哥，言重了。超市的老板换了。你们的合同已经无效了。”
“现在是你弟妹在经营，自家的生意，所以……”
安顺一瞪眼：“哦？从我的地盘上抢活，你还有理了？”
这是不讲理。
再说好听的，真成软柿子了。
张威挺直了腰杆：“顺哥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们是依法办事。”
“另外，通知你一声，义和那边，这两天我也会派人接手。”
同行是怨家。
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
既然没有和谈的可能，索性都说了。
已经起了脓包，就让它更严重些。
挤破了，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这是大军哥常说的话。
“好大的口气！”安顺怒了。
“顺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尽管提？我让你补偿三年的费用，你能答应吗？”
“你觉得呢？”张威怼了回去。
太欺负人了。
真当他这么多年是混假的吗？
安顺不屑地撇了撇嘴：“打群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成本太高。真动起手来，算我欺负你。”
“这样吧，威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江湖事，江湖了。咱们按规矩办吧。”
“什么规矩？”张威真不知道。
他一时起意开了安保公司，哪懂里面的事情？
但安顺不想群殴，他求之不得。
他只有不到三十个人。
实力悬殊，毫无胜算。
“点天灯。”安顺慢慢吐出三个字，重若千钧。
张威愣住了。
他想起了爷爷给他留的那本书。
上面有关于“点天灯”的记载。
镖局之间因为抢活等原因发生争执，可各派三个人进行比试。胜者点亮灯笼，叫“点天灯”。
古时走镖，山长路远，需要指路明灯。
规矩由此而来。
胜者对分歧有决定权。
“你不敢？”安顺眯起了眼睛。
“我接了。”张威直接答应了。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他怕过谁？
别说比武，就是拼刀子，他也得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