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
想当年，他张威，官称威哥，绰号二条；老三周虎，绰号虎子；老四赵东华，绰号冬瓜；老五包胜，绰号包子；老六吴天来，绰号无赖；老七韩勇，绰号蛐蛐；老八顾修，绰号土狗，在大军的带领下，横行街头，谁与争锋？
他们靠帮老板们看沙塘，看工地，给夜总会、ktv、洗浴中心等看场子为生。
虽然没赚大钱，但有酒喝，有肉吃，无拘无束，活得自在。
可没想到，只败了一次，就这么惨。
江湖人，难道只能惨淡出局吗？
“美娟，去帮我买盒烟。”大军忽然说话了。
“病房里不让抽烟。”大嫂白了大军一眼。
“这不是阿威来了嘛。快去！”大军挥了下手。
“我去吧。”张威想帮忙。
“让你大嫂去吧。咱们说说话。”大军看了张威一眼。
大嫂没说话，识趣地出门去了。
“大军哥。”
“阿威，以后兄弟们，要靠你带了。”
“大军哥，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
“别说那些屁话！你特么要是怂了，现在就滚！”
“大军哥……”
“那就这么定了！”
张威坚定地点了点头。
江湖人说话，干净利落，没那么多弯弯绕。
大军：“兄弟几个没个活路，有跑网约车的，有打零工的。这不是办法。你要把大家组织起来。咱们白果县八大金钢的名号不能倒！”
“大军哥，你放心吧！”
……
离开前，他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医院。
只有七八万块，应该能解燃眉之急吧。
这是他留着娶媳妇用的，现在用不到了。
从医院出来，开着车在路上瞎逛，不想回公司。
那里不是他的舞台。
脑子里想着大军哥的嘱托，却毫无头绪。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周虎”两个字。
“虎子？”
“威哥，有银子吗，给我转点。”虎子的声音很焦急，周围噪音很大，像在马路上。
“又把哪只母狗的肚子搞大了？”
“别扯。我撞人了。120还没到。急需银两救命。”
“开网约车不赚钱吗？”
“平台要扣三分之一，我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赚点钱，不都请你们吃饭喝酒了？本来有些积蓄，大军哥那边……”
张威一声长叹。
这帮兄弟，收入不低。一年十几万是有的。
都是玩命换的钱。
大家提前实现了按需分配。天天胡吃海塞，谁有钱谁请。
确实开心，不过，是穷开心。
一遇到事儿，就挠头。
他想答应，他是有钱人。
可他现在一穷二白。
张退思的手机里有钱，但不敢用，容易暴露。
怎么办？
“威哥，保险公司的人到了。你赶紧帮我凑点。先挂了。”虎子有点急了。
“等等！”张威听到“保险公司”几个字，忽然灵机一动，“交警到了吗？”
“都在。”
“你跟交警说，没钱。让保险公司垫付抢救费用。”他想起了这几天背的交强险条款。
“保险不是等伤者治疗完了再赔吗？”虎子实在，又坚持原则，理解不了这样的变通。
“交强险条款第二十一条规定，受害人受伤的交通事故，保险公司要垫付抢救费用。交警和医院出个证明就行。”
“能垫多少？”
“有责一万八，无责一千八。”
“还有这种驿操作？我试试。”虎子挂了电话。
张威笑了。
知识就是财富，老师果然没骗我们。
可他的笑容还没消失，手机又响了。
“虎子？”
“保险公司不给垫。”
“这是交强险条款规定的。他们必须垫。你告诉保险公司的人，不垫就打银保监会的电话投诉。”
……
果然，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张威有点得意。
磨磨蹭蹭地回到公司，发现赵洪升和理赔科长胡文正等在办公室门口。
两个人的眼神有点古怪。
领导变化有点大。
张威做了个阔胸动作：“出去活动了一下。”
三个人都笑得很尴尬。
进屋，落座。
他们汇报的，正是周虎要求垫费，并委托公司全权处理事故的事。
他们的意见是，不能垫。这个口子一开，会增加人力成本。
张威当时就怒了：“客户是上帝，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你们见过孩子算计爹娘的吗？提升客户体验不能只挂在口头上，要落实在行动中！”
两个人愣了半天，才点头哈腰地走了。
张威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他曾唆使虎子投诉。
这两个人只字未提。
如果他同意了这两个人的意见，虎子投诉了怎么办？
银保监会的大锤砸下来，谁接？
银保监会的罚款至少十万起步，这个责任，谁担？
他是这个公司的负责人啊。
如果他刚上任就捅了这么大的娄子，结果会怎样？
当然，他会没事的。如果换成别人呢？
真是杀人不见血，职场如战场啊。
他忽然感觉后背发凉。
无意间，他躲过了一个坑。
看来，斗争已经开始了。
他立即坐正了身子，举起了心中的刀。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了。
正琢磨破局的办法，虎子的电话打了进来：“威哥，都搞定了。没看出来你是高手啊。”
“高手在民间。”张威有些得意。
“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刚去看过大军哥。”
“晚上一起喝点吧。大家都很想你。没有大军哥这杆大旗，兄弟们成了一盘散沙。前天，冬瓜被光头的人打了。再这样下去，咱们早晚被各个击破，一个个滚出白果县。”
“行。你联系兄弟们，老地方见，我请客。”张威爽快地答应了。
大军哥安排的事，他得办。
“怎么能让你请呢？我们给你接风。”
……
挂了电话，张威又犯愁了。
蓝玉烟好应付，可是，怎么支开杨书同呢？
要打败敌人，必须先分化敌人。
这是电影上的一句台词。
他忽然有了灵感……
于是，他拿出了张退思的手机：“玉烟，我这边有个客户要应酬，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哦，你少喝酒。”
“你把杨书同调回去。我不想他跟着。”
“那是你家的保镖。”
“咱俩才是一伙的。你知道我在县城熟人多，万一……”
“我怎么调？”
“你就说想去超市。总之找个理由。”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