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饿。
好饿。
金桃眼冒绿光，朝着最近的小摊上冲。
“小姑娘要买啥？油条豆浆都有。”
金桃狂咽口水，话也不说，伸手抓起两个小笼包就啃，指尖被烫得发红。
老板被吓了一跳，忙说：“你要啥我给你捡，蒸笼在火上坐着呢，待会儿把手烫了。”
金桃哪里听得进这些，啃完包子掀开蒸屉，拿起下面那笼馒头继续咬。
“诶这还没熟呢！”
老板出言要拦，被金桃一把推开。
很快几笼包子馒头被她塞进嘴里，熟的生的都有。
可她还是饿。
饿得发慌。
她舔着手指，看向旁边的油锅。
油锅上放着几个油饼在沥油，里面还有几个正在炸的油团。
“别！那可是滚开的油！”
看热闹的人去拉金桃，被她龇牙咬了一口。
滋啦。
市场另一边，南雾终于砍价成功。
3个小电炉子，1个电吹风，共60元。
她把皱巴巴的零钱递给老板，说：“麻烦您把它们送到镇上的幸福之家，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好心人送的。”
“原来是给孩子们买的啊，怎么不早说？”
老板多丢了个小电炉到南雾买的东西里，拍着胸口保证一定送到。
办完正事，南雾才真正放宽心逛市场。
镇上的农贸市场并不大，简单搭了个高高的顶棚，顶棚下面，摊贩们自发地分成四个区域。
卖衣服、小吃、蔬菜和肉，以及杂七杂八的小玩具。
南雾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讨价还价的爷爷奶奶，深吸一口气。
“真好啊。”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再次站在人群中，成为一个普通人。
南雾对什么都好奇，挨着挨着把不大的市场逛了个遍，还蹲在卖鱼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游来游去的大草鱼。
最后，她买了几条小鲫鱼提溜着，准备给小黑吃。
离开市场前，南雾在一个拿着竹针织东西的阿姨面前停下。
她旁边的背篓里放着各式各样的毛线制品，有围巾，还有坐垫。
南雾低头看看被她揣在兜里的小黑，小家伙睡得香甜，还没醒。
“那我给你选啦。”
她在一众坐垫里选了个光秃秃的黑色，回到宿舍把小黑朝上面一放，瞬间隐形。
黑猫黑垫子，果然绝配，站在面前都看不出来上面躺了个小家伙。
午饭依旧简单，南雾吃过后睡了个午觉，再醒来，发现房间里暖乎乎的。
她爬起来看，发现床边摆着一个亮堂堂的小电炉。
而林月和另外几个院里的孩子正坐在旁边做手工。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放下手里的珠子，站起身把南雾扶起，拿枕头垫在床头。
“小太阳是一个好心人送的，没留下名字，大家想感谢都不知道该感谢谁才好。”
春安镇多雨，一到秋天房子里就有一股霉味儿，人站在里面觉得骨子里都是冷的。
院长每天为孩子们的病奔忙，没有更多的精力和金钱去打理她们生活上的小事。
如今，小电炉金闪闪的光照亮一大片区域，驱散四周如跗骨之蛆的阴寒。
院里穷，能省则省。
尽管好心人送了4个小电炉过来，她们也只开了一个，这样省电。
“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除了小太阳，还送了电吹风呢，以后总算不用湿着头发睡觉了。”
大孩子平时都会先顾着年龄小的，忙完经常是天黑时候，也只有这个时间能洗头洗澡。
夏天还好，天气热，拿帕子擦干一点儿怎么的都能干，可冬天却不行。
湿哒哒的头发披在脖子后面干不了，只能把脑袋悬空靠在床边，让头发垂下来不挨着枕头，经常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痛脖子也痛。
她们叽叽喳喳说着话，还七手八脚地帮南雾洗了头发。
随着身体好转，她的头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枯黄稀疏，却还是带着营养不良的干燥分叉。
暖风从小小的电吹风里出来，一缕缕头发被林月挑起，一点点吹干。
南雾乖巧地躺在床上，仰头看她。
林月见她盯着自己看，笑了。
“今年是一个好年，你的身体在变好，还有好心人给我们送了这么多好东西，今年大家都会顺顺利利。”
南雾眸子里印着小太阳的光，轻轻嗯了一声。
深夜，有小太阳带来的温暖，宿舍里36个孩子都睡得很沉。
小黑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冰蓝色的眸子。
它伸展开两只前爪，撑着懒腰，动作做到一半却顿住了。
爪子按了按，软软的，和之前的触感不一样。
小黑低头，看见那个和它毛色一模一样的小垫子。
“喵呜。”
是雾雾给它买的礼物！
小黑拿爪子按了又按，满足地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睡，耳朵转了转，听见门外传来声响。
“你确定你的手是被小雾弄伤的？”
“绝对是她！你看看我的手，再去问问农贸市场里的人，我今天本来好好的突然失去意识，再清醒过来人就在医院里了。
之前在宿舍里也是，突然乱吃东西差点儿把自己害死。月月姐，就算我对南雾有敌意，也不至于为了陷害她把自己的手放到油锅里去炸吧？”
金桃的声音传来，她把声音压得很低。
“还有，月月姐，南雾的身体是什么样子我们还不清楚吗？这么多年了，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医生，从来都没有一个医生说过她能好。结果现在呢？突然又能蹦又能跳了，你不觉得可怕吗？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已经不是南雾了，而是别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别胡说，小雾她只是最近心情好，所以身体也跟着变好了。”
金桃发出一声嗤笑。
“月月姐，这些话骗骗其他小孩儿还行，你好歹是考上大学的人，你敢说你真的信吗？”
林月沉吟着没再说话。
金桃马上加大火力，“月月姐，我知道你想让院里每个人都过得好，可你想没想过，如果南雾真的有问题，院里其他人都会被她害死的，你难道要为了她一个人而不顾其他人的死活吗？”
这句话戳中了林月的软肋。
她是幸福之家年龄最大的孩子，一直以来都在帮着院长照顾其他人。
在她心里，所有人都是她的亲妹妹。
南雾最近，的确不太对劲。
而且金桃第一次发疯也是在和南雾争论的时候，林月没办法骗自己说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关系。
但让她把南雾赶出去？
她做不到。
南雾年纪还小，又因为身体不好几乎没有去过幸福之家之外的任何地方，也没接触过外面的人，心思单纯得像个三岁小孩儿。
要是把南雾赶出门，林月实在想不到她一个人该怎么生存下去。
“月月姐，我已经两次差点被她害死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或者是院里其他人，院长妈妈那么信任你，走之前把大家都交到你手里，你真的不能再犹豫了！”
林月深吸一口气。
“你再让我好好想想。时间不早了，先去休息吧。”
金桃还想说什么，但林月没再理她。
她不甘心地喊道：“那我明天等你答复，不然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和南雾说！”
小黑在阴影里听完两人的对话，冰蓝色的眸子发出妖异的光。
它四肢发力，几次跳跃后离开孤儿院。
第二天一早，南雾醒来没看见小黑，却从林月那里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院长妈妈打电话说有人想要领养你，所有手续都已经办好了，车马上就来接你。”
她脸上的笑容很真诚，还带着几分释然。
“想要领养我？”
这家孤儿院里，从来没人被领养过。
而且她的身体还不好，现在年龄也已经到16岁，正常来说，不可能有人会选择领养她这样的孩子。
“是的，我和院长妈妈打电话确认过好几次。东西我们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小雾，祝你幸福。”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嘀嘀声。
是一辆黑色小轿车。
司机说：“是云先生派我来接南雾小姐的。”
南雾就这么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被簇拥到司机跟前，整个人完全在状况外。
“您确定是接我？不是同名同姓吗？”
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点头。
“是的，的确是您，云先生给了我您的照片。”
南雾还是想不起来她认识什么云先生，直到司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补充道：“云先生让我告诉您，您平时叫他小黑。”
是喵大人！
南雾心里没了顾忌，和林月她们拥抱告别，上车离开。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停在路边。
南雾从窗户望出去，发现这里是一片农田，离春安镇已经很远。
“云先生定的下车地点就在这里。”
“下车地点？”
司机看了眼手机，肯定地说：“是的。云先生打车的时候，起点是您所在的幸福之家，终点就在这里。”
打……车？
南雾提着她的小布包下车，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四周。
几分钟后，几只狸花猫出现在她面前。
“喵喵。”
它们冲着南雾友好地叫了几声，跑在前面给她带路。
南雾跟着它们，一路来到一座废弃的茅草屋前。
还没进门，奶呼呼的声音就钻进她耳朵。
——不知道之前在电话里模仿院长的声音模仿得像不像，不会被人发现我是假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