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死亡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这片海岸上，洛泱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双手抱膝，看着平静的海面，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一旁的金鹏只是静静的守在少女的旁边，金色的眸子前所未有的专注的望着少女的侧颜。
他今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一心望着大海的洛泱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心思，即使她知道了也会选择性的忽视掉。
今天央求着少年带自己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他。
摩拉克斯今天决定动手，以他的实力想要杀死梦之魔神易如反掌。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脑海之中响起了摩拉克斯那厚重的嗓音。
［洛泱，我要动手了。］
海蓝色的眼眸晕着浓郁的深色，一点一点吞噬掉原本的光泽。抱住膝盖的胳膊紧了紧，轻轻的嗯了一声。
站在高处山峰之顶的魔神，手持一把长弓，指尖搭着弓弦如满月之势。
站在这位魔神身后的是他的跟随者，其中一位容貌温婉秀丽的少女担忧的看着摩拉克斯箭矢所指的方向。
离弦之箭破空而出，化为一道光束朝着梦之魔神的宫殿射去。
高坐在王座上的魔神，看着那支朝着自己射来的箭矢，第一反应是逃跑。
可怕的是，她的有了一定的想法但是她的身体却是僵硬，不能动弹。
残暴不仁的魔神被一支箭矢结束了她的性命，魔神身躯泄露出来的力量顷刻间朝着四面八方涌入。
宫殿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冲击，开始坍塌，掀起的尘土将原本就了无生机的领土又是一番摧残。
梦之魔神领土传来的响动足以引起周围的小动物们纷纷逃窜，外泄的力量让洛泱和金鹏陷入了短暂的耳鸣。
金鹏定睛一看，“出事了！”
看出了金鹏意图的洛泱移步拦住了对方，“你现在回去也没用，梦之魔神已经死了。”
“什么？”金鹏诧异的看着梦之魔神领土上空的力量，那的确是梦之魔神的力量。
不明白为何金鹏的反应会这么大，“摩拉克斯是最强大的魔神，这一点毋庸置疑。”
洛泱陈述着事实，现在她只需要拦住金鹏即可。
“无论怎样我要回去，请你让开！”金鹏握紧和鸢璞，金色的眸子里面是一览无遗的坚持。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可能需要打一架再好好聊聊。”洛泱掌心凝结着锋利的匕首，在这靠近大海的地方她能动用的力量很多。
金鹏挡下了少女的匕首，几番缠斗下来他已然摸清楚了少女的实力。
她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这场战斗他赢定了。
当新一轮的匕首被枪身挡下，没入海岸的匕首化为一滩海水。
泛着寒光的枪尖指着洛泱，胜负已分！
“你输了，洛泱。”金鹏垂着眼帘，压低了视线不与少女对视。
面对这样的结果洛泱毫不意外，她要是能打过对方才是奇怪。
不过她一开始就不是要打过他，只需要拖住他就可以了。
“好了，现在可以——”
噗——
锋利的枪尖刺破了少女柔软的腹部，鲜红的血顺着伤口一点一点的滴在了地上。
腹部的疼痛让洛泱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唯有那双海蓝色的眼眸无悲无喜的看着金鹏。
手中的枪一时间让金鹏觉得无比烫手，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生机流逝的少女。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留下你。”洛泱眼里的歉疚十分真挚，手腕用力将枪拔出，并用水将上面的血迹冲洗干净。
做完这些之后，洛泱有些支持不住她这具孱弱的身躯了。
摇摇欲坠间金鹏接住了少女的身体，可是他却是不敢用力，金色的眼眸无措的望着那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
少女今日穿了一件耀眼的红裙，现在红裙被鲜血染上了真正的触目惊心的红。
他抬手捂住少女那涌出血液的伤口，剧烈的心跳声彰显着此刻他的不安。
洛泱无声的笑了笑，“这不是你的错，我早就想要离开了。”
换来的是金鹏咬牙的摇着头，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一般。
固执的少年现在觉得只要捂住流血的伤口就可以让她活下去，可事实总是残忍的。
“金鹏，好好活下去！我的情况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洛泱有些费力的捧着少年的脸颊，眼睛里面的笑意却也是她最为诚挚的表现。
金鹏沉重的闭上了眼睛，良久才回答着，“我会的，你放心。”
那股熟悉的气息靠近，洛泱将视线一瞥就看见了看见了男人的面容。
他走得很快，快到下一秒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金鹏潜意识的想要动手，但是被另一只手给握住了。
“他就是摩拉克斯。”
金鹏后知后觉的起身，让开了距离少女最近的位置。
摩拉克斯一言不发的模样真的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宽厚温暖的手掌留存着温暖的力量想要去修复少女的伤口。
“摩拉克斯，我要离开了。”洛泱的手指轻轻的勾住那只手，语气自然的朝着对方撒娇。
“有我在，你不会离开。”摩拉克斯皱着眉，他明明留下了力量保护少女，为何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洛泱略微一怔，随后眼尾勾了勾，“摩拉克斯，你不能勉强我留下来，这对你，对我都不好。”
胸口的位置被少女轻轻的蹭了蹭，有些发痒的触感换做平时他一定会把少女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柔滑的长发。可是现在，这些都会是无法言说的痛苦。
“没什么不好，我心甘情愿。”
敏锐的摩拉克斯已经知道了洛泱的言下之意，但那又如何？
少女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决定要对少女负责的。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少女，任何人都不可以。
“心甘情愿？摩拉克斯你还是这样，什么都不跟我说。你用灵魂供养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很重的。”洛泱将掌心轻轻覆上摩拉克斯的胸口，掌心下是对方的心脏跳动的力量。
摩拉克斯不再言语，将手靠近少女的伤口。
岩元素的力量靠近少女的伤口，血很快就止住了。
洛泱的唇角至始至终都留有一丝笑意，抬起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脸庞，“你啊……真是少见这幅模样。”
“别闹了，我带你回家。”摩拉克斯握住了脸颊旁的那只手，可是当把那只手握在掌心的时候才会发现有多冰冷。
她的生机在流失，完全不能阻隔的流失。
怀里的少女用她那双海蓝色的眼眸望着自己，宁静深邃的海蓝现在正在一点一点的褪去它的生命。
洛泱接着对方的手，撑起身子，“我离开之后，照顾好自己。”
少女柔软的唇瓣微微的触碰到摩拉克斯的薄唇，鎏金色的菱形眼瞳在万般不舍之下还是选择了闭上。
短暂的触碰之后，洛泱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青发少年，他似乎也在留意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这个少年同自己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要看透他还是很容易的。
少年心性至纯至善，拥有无瑕灵魂。
金鹏微微失神的金瞳看着少女在那位名为摩拉克斯的魔神怀里化为一束流光，坠入深海之渊。
少女死了，那位会在荒山之间抚琴吟唱的少女死了。
怀里消失的温度和气息无一不是在告诉摩拉克斯，少女离开的事实。
晚霞很美，尤其是在海岸旁的夕阳，如橘红灿金，是一日之中最绚烂的黄昏之景。
在那一天，金鹏拥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魈。
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将他救赎，赋予新生。而他自愿跟随这位魔神，征战四方，为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创造新生。
而岩之魔神的性格并不是如传闻中的那般冷酷无情，反之是有勇有谋，英勇善战，是骁勇之人。
洛泱看着陷入回忆的魈，知道自己不能出声打扰。这位少年仙人也是护法夜叉，夜叉一族在璃月的建立牺牲颇多。
这位名叫［铜雀］的夜叉，应该也是在璃月的魔神战争中牺牲的一员。
从记忆中醒来的魈目光颇为怀念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虽然他不明白少女是如何复活的，但是这一切应该都不重要。
帝君是那样看重少女，可是帝君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让少女离开他。
从风神的身边，现在到旅行者的身边，都是一样的结果。
“你看着我做什么？”洛泱对于身边的视线是非常敏锐的，哪怕只是一眼她都可以察觉得到。
被质问的少年仙人有些意外少女居然能够察觉到自己的目光，“觉得熟悉，是故友。”
“故友？是夜叉吗？”洛泱歪了歪脑袋，她其实很想从少年的身上看见一点俗世的欢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位大名鼎鼎的少年仙人，护法夜叉一定生活得很辛苦。
在璃月的千年，他需要同那些魔神残留的怨念作斗争。原本最为纯洁的风元素现在被污染，他的灵魂也在没日没夜承受着那些怨念的啃噬。
“不是，她是一位年轻的少女。”
少女？
洛泱着实是没有想到，不过仙人活了千年，倒也不足为奇。
但会出现这样的眼神，她大概也明白了少年仙人口中少女的结果，是香消玉殒了吧！
“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魈想要从少女那双海蓝色的眼眸里面看见一点什么别的清醒，不过答案很可惜他只能从那双清透的眸子里面看见自己的容貌。
“你可以为我弹一首曲子吗？”
“当然可以！”
洛泱二话不说唤出了自己的箜篌，调试了一下琴音，最后选择了自己曾经最为喜欢的一首曲子——《颂歌》。
那是赞颂深海之主的《颂歌》，身为鲛人公主她的职责就是对大海永远怀有敬意。
祭祀大人曾经说过，大海藏有一切真相。
而身为深海的鲛人，则应该学会如何去寻找真相。
欢乐的曲调从琴弦上流出，曼妙的琴音将悲伤拂去，留下欢愉之声。
这是一首未曾听过的曲子，魈侧目看着少女抚琴的动作，优雅得一如既往。
曾经的她似乎为生灵讴歌，为亡灵哀悼。可是现在的她，自己已然有些看不清楚了。
洛泱拨弄着琴弦的动作很是熟练，这首曲子送给这位孤寂的少年仙人再合适不过。
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洛泱收起了箜篌，手指挽了挽耳畔的碎发。
“很好听，谢谢你。”
面对少言寡语的少年仙人的道谢，洛泱接受得很坦然。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东西已经回收了，洛泱觉得今日的任务可以到此为止了。
“我要回去了，仙人。”
魈从少女的口中听到仙人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自然，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回答。
看见少女离开的身影，魈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帝君面对你的时候，会不会跟我一样苦恼。”
同失去记忆的人相处，最难受的恐怕就是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的人吧！
帝君卸任，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在璃月港生活。是想要理解人类的情绪吗？
不过少女的状态似乎每一次都不一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少女是柔弱的珍宝，被藏匿在魔神的巢穴之中。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少女跟着风神，她的脸上有着自己从未见过的轻快，那是被自由之风眷顾的气息。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望舒客栈，少女优雅从容，不见任何往昔的身影。
她就像是一个全新的人，不，是每一次重生她都是一个全新的模样。
但是冥冥之中，他觉得现在看见的少女才最接近少女的真实。
其实少女的来历估计只有帝君清楚，不对，应该会有一个人也清楚。
曾经的智慧魔神——归终，她一定也是知道来龙去脉的。
只可惜，智慧魔神已经陨落，而帝君绝对不会将有关少女的消息告知任何人。
那是帝君最大的一个秘密，同时也是他的逆鳞。
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绝云间的仙人都知道少女的存在，但是因为帝君，所有人都缄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