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事不好了
自从阿瘦打工走了之后,小于旸才慢慢接受小哥哥不在家的事实。大哥虽然两个周也会回家一次,但毕竟不如小哥在一起时间久。加上大哥基本上回家也是忙自己事情,用妈妈肖芳的话说,回家就一头扎进屋里,写作业。
高中生的自觉让人看着就是一种欣慰。
虽然小儿子对上学不感冒,但见大儿子对学习的热情和勤奋倒也让她觉得不一定非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比起大哥,小于旸更黏乎的就是爸爸王元,每次他都会回来带糖给她吃。不仅如此,只要他回来,小于旸去屋后接车,总能被抱上车,坐在驾驶位上跟着爸爸一起把车开到门口。
“一个小妮子,怎么对车这么感兴趣。”看见小于旸的雀跃,肖芳深表不理解。这孩子太小男孩了。甚至扬言,“这孩子性格像男孩子,就是不知道以后痞不痞。”她满脸欣喜和期待。
某天晚上回来得早,王元正吃着饭,费珍跑来喊人,说是肖芳的二妹夫打电话来找王元拉货。
像这种费珍担心记错了,还特意让王元过去给他回一个。
等王元回家,饭菜已经凉了。肖芳不耐烦地嘟囔了他几句。以肖芳对他的了解,去了趟江柱家,指定又是在跟江柱聊天。
好在江柱家吃得比较早,不然估计要聊到他家的饭桌上去了。他们俩关系确实很好,但眼下饭菜已经凉了,得亏是二妹夫联系有事,肖芳这才默不作声地去厨房给他重新热了菜。
“明天就他一份活儿,我明天把小于旸带过去吧?我听胡兵说你弟明天也过去帮忙。”王元像是突发奇想般要带上小于旸。
“我可不去,你能招呼住她你就带去。”肖芳并不介意,毕竟把小于旸带回娘家那边到处都是亲人,她并不担心小于旸没人照顾。
听见肖芳应允,王元倒也认真起来,“明天跟爸爸去见你亲爸亲妈好不好?”小于旸并不懂什么是亲爸亲妈,懵懂的点点头,继续喝她的奶瓶。
想着早上就胡兵家一份货,王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起那么早。吃过早饭,他去喊了小于旸,并跟她玩了拎布袋的游戏。就这样,父女俩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早起。
眼下小于旸喝奶粉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基本上肖芳都开始喂饭。
“你中午还是直接把她送到俺妈家,俺妈可以来照顾她。你送到俺二妹家,她那么忙哪有时间?”肖芳虽然嘴上说不介意王元把小于旸带过去,但却还是不放心,担心小于旸中午没人喂饭。
其实在王元看来,肖芳的想法确实是可取的,中午二妹会忙着做饭,其实这还不是重心,重点是他自觉有孩子在会影响他喝点酒。
虽然说开车不能喝酒,但想着可以在借小于旸为由,可以在那边住一晚,他倒也不在乎中午可能会面对的友好劝酒局。
看见小于旸真跟爸爸王元走了之后,肖芳还是很担心,把她放到副驾驶位置上,一直叮嘱她要捏紧驾驶座的靠背。不仅如此,还叮嘱王元不要跑那么快。
“那路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咋能跑得快?”被叮嘱一遍遍后,王元有些不耐烦了。那确实是,去往娘家的路,是一条泥巴路,雨天之后被各种车胎轧出来的坑坑洼洼,天晴之后坑洼地更明显,似乎一不小心就容易侧滑。
路况肖芳自然是知道的,但总是很担心地提醒别开太快了。其实孩子在车上坐着,王元比任何人都要小心翼翼。
跟肖芳告别后,小于旸就被带着去了买材料的地方。小于旸则被牵着,很显乖巧。
“哟,王老板你这什么时候有个女儿啊?”卖货老板跟王元很熟了,好奇地打听道。
“是啊!”王元乐呵呵地很是自豪。
“你可以啊,王老板。”
“哪啊,这是我老婆弟弟家的孩子,放我们家养着,可不就当个闺女养嘛!”王元开始正经解释。
“那确实是,搞半天你这还是个姑父。”店老板的笑里这才开始带着坦诚和认真。
王元也是个健谈的人,既然在聊了这个讨回家的大侄女,他也是多说了好几句。
“今天是去给我老婆的妹妹送货,就干脆把她也带去,可以认认亲什么的。”王元这话一说,整个人瞬间就显得很有格局了。
店老板频频点头,“看来你这以后还是要送回去啊?”店老板也是社会人,见过很多讨小孩的,眼看王元家这般个情况,他一下就都猜出来了。
“是啊,当时是为了躲才把小孩带回来的。”一般这种时候,王元两口子向来坦诚。
“你们这近,再怎么说,老了不有你这大姑父一口酒喝吗?”老板开玩笑,安慰王元。
王元笑笑,尽管从来没有对孩子寄予太多老了买酒喝的期望,他也只知道这种事还是要看孩子以后,但总归来说,眼下跟孩子的相处,倒也确实像是亲生的一般。
装完货,爷俩便开车上路了。
以往王元开车送货都是从西边绕,但今天想着拉货的地方从东边走会更近一些。虽然还是对于那座桥的状况做了预估,但在犹豫片刻后他选择继续前往。
一路颠簸,王元没少侧过头看小于旸的表情状态,担心她睡着了,这种情况很危险,一旦困了,手可能就会松开。
但王元看到的小于旸,脸上表情没了之前的惊喜和兴奋,更多是在坎坷路上颠簸之下的凝重和紧张。
原本在柏油路上只一只手扶住靠椅的,现下两只手都在用力。
途中,王元还不停地跟小于旸搭话,为了让她不走神,一路上没少叮嘱她一定要扶紧了。好在是初冬,路上也没什么人,王元车子开得也慢,也不用刻意避让。
快到杨桥附近,王元在一个背锅小卖铺门口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小卖铺,店主是个侏儒症人,年龄跟王元相仿。
本着照顾人生意,但凡王元往这边来送货,总是会在他家消费。
他很熟练地把车停在路边,将小于旸从车上抱了下来。
“走,爸带你买老头果子。”所谓的老头饼干就是饼干包装袋子上有一个扛着寿桃的白发老人,被不识字的王元喊做老头饼干。
这个老头饼干在当地还是较为有名,一般谁家里娶媳妇,回礼就会有老头饼干,这也是不怎么买零食的王元才有了给小于旸买零食的参考。
如果说小于旸对阿瘦哥哥的期待是糖,那对爸爸王元的期待则是老头饼干。
下了车,王元给小于旸没再买老头饼干,而是换成了一个包装上有小公主的饼干,看见小卖铺门口正摆放着蝴蝶发卡,他顺手买了两只。先帮小于旸戴上发卡,再打开饼干包装,让她吃了一块儿。
自己则在一旁抽了根烟,协商好之后,父女俩这才继续上车赶路。
虽然说杨桥很窄,且从东面过去基地与桥面几乎成120°,这样的陡坡路况还是没让王元轻易放过,他把车停在二十米开外处,把小于旸从车上抱下来,让她站旁边,等自己开车冲过去了,再来接她。
自己则走上了杨桥,开始勘探路况,准备上桥计划。就这样,并不知道即将面临的险恶,小于旸边吃着饼干,边看爸爸王元从桥头走到桥尾,甚至还看了眼桥头的下方。
冬天河里的水有些见底,桥头底下已有泥土暴露出一块平台,虽然不懂王元将如何过桥,但也庆幸桥底有这么块地方。
“你在那站着哈,爸爸过去了就来接你!”王元上车前对站在远处田埂上的小于旸叮嘱。小家伙也乖乖点头。看着爸爸的车开始发动,出于本能,她直接转过了身,闭上了眼睛。
只听见六轮车发动机频率不断增加的响声,突然嘭的一声。小于旸急忙转身,桥上不见车和爸爸。
她丢下饼干就往桥边跑去,等她到的时候才看到爸爸已经被车压在了桥底下的那块干地上。
爸!爸!爸!”小于旸开始撕心裂肺地大喊。
此时依然没有听到回应。
好在她没放弃喊叫,这才引得河对面在田里除小麦杂草的远方亲戚听见了,这才匆忙喊人来将王元从车底下救出来。
还没等到救护车赶来把爸爸拉走,小于旸已经被送到亲生母亲家了。她挣扎着、哭喊着要爸爸,家里亲妈申霞抱住了她,不让她去。
小孩子毕竟没有大人的力气,好说歹说的哄骗下,小于旸才消停。哭红的双眼,惹人心疼。年纪尚小的她还没听到救援大人们的感慨:“幸好他带着个小闺女,不然那真没人发现。他被压下面久了,那缺氧命就不保了。”
大人们的感慨,是王元一家人的后怕。
第二天,小于旸就各种闹,要见爸爸,亲生父亲骑着摩托车带她去了医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很是不适。当看到头上裹满纱布的爸爸王元时,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见状再次哇哇大哭。
“快来看看你老爸,被救醒后第一句问的就是你在哪。”肖芳的心情五味杂陈,那一刻对她而言你,对王元而言,劫后余生是种幸福。
“是的,送到俺家去了,就一直哭,要找爸爸。她妈使劲哄,说明天就能去看到了,才慢慢愿意吃点饭。跟个小可怜一样,眼睛都哭肿了。”肖安陈述小于旸在家的表现。
别说他是亲生父亲了,就是旁人看到小孩这般情结,他也清楚父女俩之间的感情。
“爸爸!”小于旸被肖安报起来,趴在了王元脸上。小手心疼地抚摸着王元脸上的纱布。
“疼不疼?”
“不疼”已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还小的小于旸自然知道疼。看着父女深情,肖芳一脸欣慰,养孩子不图回报,但孩子却懂得感恩。
这让她又不禁红了眼,泪水即将滑落,被她伸手擦了去。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俺哥什么情况?”肖安直奔主题。
其实肖安昨天就过来,家里有孩子,他晚上没陪床也怕妈妈担心就回去了。当时拍片结果都还没出来,至于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
今天来,也是想着小于旸很想爸爸,他就把她带过来。
“拍了全身的ct,问题不大,就是右边耳朵不保了。”肖芳低头难过地说。虽然眼下能活着就是件幸运事,她也不想贪心,但毕竟也是少了只耳朵,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看着姐姐同样能红肿的眼睛,昨晚也是没能休息好。昨天事情发生后,他和二哥胡兵把大哥送上救护车,匆忙回家取了钱,就来医院跑前跑后。
还在第一时间给大姐肖芳打了电话。
王家兄弟这边听说大哥出事,老二王学,二话没说就骑着摩托载着肖芳赶到了医院。
后来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肖芳总是笑着说:“我当时听说出事了,腿都软了。上车时还是王学拉了我一把,才上去。去了医院看见满脸是血的王元,我都直接吓哭了。”
好在人没事,好在抢救的及时,好在只是丢了一只耳朵。
看着躺在病床上人已经清醒的王元,一旁的胡兵和肖安肖芳姐弟俩聊天,“咱王哥真是命大,要说还是多亏了小于旸,她要是不哭着喊人,谁能发现。”
所有人都舒了口气,大难不死的后福,总是让人感动且不知所措。
大家都不敢去想没人的话,河底有水的话,又会是怎样的状况。
肖芳叹了口气,床上的王元也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里的他在同样的场景下,依旧选择保全他的女儿。
“幸好是把小于旸抱下了车”后一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谁都不敢想象,父女俩如果都在车上,王元能救回一条命是幸运,是托小于旸的福气,而小于旸完好无损则托王元的先明安排。
经历过患难,父女俩的互相珍爱,让肖安和申霞福气俩都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