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庞青过往
清月将那一盅粥给喝了一半,然后笑着道,“我听闻庞大人的亡妻走了没多久,我要是贸然跟上,怕是不好。”
说到庞青的亡妻,庞夫人的脸上顿时浮现了忧伤之色,“你说小蝶啊!这个孩子哪里都好,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年我生下庞青,给庞青和小蝶定下娃娃亲,我和他爹开豆花铺子,将庞青给拉扯大,看着他中了秀才,也盼着他能中举人。”
“你可能也听庞青说过,我和他爹本来是不同意让小蝶嫁过来的,因为那孩子从小体弱多病,恨不得一天一碗药续命,若是不嫁过来,那就是庞青的妹妹,真没了,他伤感一阵也就过去了。可若是真的成了发妻,念念不忘一辈子的也是有的。”
父母爱子,总是会多想一些,清月倒是觉得正常,庞青的父母也不是那种狠心人。
“那后来呢?怎么就嫁了?”
“庞青去参加科考那年,他爹病重,他说什么的也要将小蝶娶进来,说什么,事业未成,至少要让他爹看着他成了家,才能走的安心。我拗不过他,只能同意,成亲后没多久,他爹便死了。我儿子中了进士,在京城待了不到一年便下放去了云南,我本想着云南那地不是养人的好地方,不让小蝶跟着去,偏偏我那个儿媳妇本是个温顺的,这事却犯了倔,非要跟着。”
“走前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庞青一定要照顾好小蝶。哪曾想还是没熬过去,我哪里有脸面再见小蝶的父母。”说到这里庞夫人还叹了一口气。
“你看宋大人这样,你还不如跟了我儿子,毕竟他要是敢和宋大人那样,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就在庞夫人扬言要打断庞青的腿的时候,锦言的房门被打开,他被许多的小美人簇拥着走了出来。
庞夫人微微叹息,压低了声音,“看罢,又来了,每天都这样,快闹到中午顶的时候就会出来让这些姑娘表演歌舞,配着这鸡鸭叫,天天如此,比我当初开豆花铺子还准时呢。”
锦言心说,自己要是还不赶紧出来,可是要被这些人扒衣裳了。
清月倒是不甚在意这个,而是低着头慢慢悠悠的喝着粥,然后抬头对上锦言的视线。
两个人都默默的错开视线。
清月早上换衣裳的时候还看到自己脖子出现的红痕呢,此刻看到锦言确实是有些不好意思。
锦言则是想到了自己昨日的鲁莽,也不知道现在清月怎么样了,会不会讨厌自己。
清月吃完粥,转头朝着庞夫人道,“嬷嬷那你岂不是很会做豆花了?可不可以给我做一碗?”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这甜咸之分这么早就有了吗?
庞夫人看出了清月眼中的惊讶,笑着道,“我老家是苏州的,也算是商贾往来繁茂之地了,有北边来的商贾喜欢吃咸口的,南边来的这是喜欢吃甜口的,这都不碍什么的,我都会做。”
“咸口的罢,我是北边的姑娘,再配上个饼子之类的就更好了。”清月笑着道。
“只是嬷嬷你怎么不继续开铺子了?”
说到这个,庞夫人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自从庞青他爹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哪里能支撑这么大的铺子,况且开铺子也是个体力活,天不亮的就要磨几百斤的豆子,日日这样干,哪里受得住,所以也就不干了,现在跟着我儿子,给他缝缝补补的,也挺好的。”
最主要的是她这身子不行了,不然也不想跟着她儿子身边还老摸不着儿子的身影。
清月点头,“那确实,您年纪也大了。这些活不干也行。”
“那过几天的豆花要不就算了罢,我也不是非得要吃的。”
庞夫人笑着摇头,“我又不是一早起来磨几百斤的豆子,左不过是磨上一点,给你,宋大人,魏管事的尝尝鲜,累不着的。”
清月听庞夫人这样说,才微微的放下心来。
“我看您手边的靴子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清月笑着问。
“先做了我儿的,许久没做了,练练手。等到上手了,再去问问宋大人的脚码,免得到时候做的不好,让他笑话。”
清月看了一眼在远处坐在的锦言,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然后笑着道,“脚码我知道的。”说着朝着庞夫人凑了过去,伏在耳朵边上悄声说了。
庞夫人笑着道,“这你都知道了?看来你对宋大人还真是上心。我就是但心你这一腔痴心被辜负了。”
清月摇了摇头,“不会的。”
锦言身在远处,虽然是闭着眼听曲儿的,但是有时候也会微微睁开眼看看,没想到就看到了清月亲密的和庞夫人说话。
心中顿时觉得不开心,好像昨儿对自己也没这么亲昵。“行了!都下去歇着去,累了,不想听了。”
众人心想,她们在这里咿咿呀呀的,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都还没说累呢,你一个窝在高椅上的,却说起累来了。
但是没办法,人家算的上是主子了,所以锦言说完这话,所有人都行礼退了下来。
庞夫人一看这劲头,“宋大人不会是要找你说话罢?那我回屋了,正好去将宋大人所需要的鞋码样子裁剪出来。”
庞夫人说完这话,锦言已经站到了两人的身边。
“庞夫人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找宋姑娘问了问你的鞋码。”庞夫人心说,这个宋大人,别看长得不错,看起来还不及弱冠的模样,但有时候严肃起来也颇让人害怕。
“你们先说话,我回屋去将鞋码样子裁剪出来。”说完转身就进了屋子,速度别提有多快了。
清月看着庞夫人进了屋子,笑着道,“嬷嬷,不着急的。”
“着急,着急,做好了宋大人穿着才能更好的跑河堤。”她听她儿子说了,这位宋大人,昨天带着他们出了城,去看水系旁边的田地去了。
她想能亲自去跑河堤的官员,也算不得太坏的官员罢。
锦言看着清月道,“你怎么知道我的鞋码?”
“清风堂里有不少你衣物,你穿旧了的鞋子,我闲着没事的时候量的。”
她刚来的那七天,最后两天的时候闲着没事干,就将整个清风堂给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遍。
锦言没想到清月对自己竟然如此上心,自然是觉得开心,但随即又懊恼了起来,清月对自己这般上心,可他昨夜失控,差点伤了清月。
“你脖子还疼吗?”锦言的语调有些发颤,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清月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儿确实是有一块吻痕,但是这种吻痕,本来就不疼的。
不过是单纯的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瘀血,过两天就好了。
但是锦言仍旧不放心,“那可还红着?”
“红着,我今儿早上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是红着的。”清月照实了说。
但是这样一说,倒是让锦言不好意思起来,“那我去请个大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喝几服药。”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清月几步上前,将锦言给挡住,“你以前不是也看了不少的医书,竟然是连这都给忘了?”
说着解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脖子上的那一块红痕,“就这么一小块,还用得着去吃药,两天就消了。”
锦言哪里敢抬头去看,只消看了一眼,便低低的垂着头,他只要一看到那块红色,便想起了昨夜里的那漫天的星河,清月那绯红的脸颊,迷蒙的眼神。
好像身子就又不受控制的燥热起来。
“你快将衣裳扣起来,免得着了风。”锦言忙道。
清月看看头顶的大太阳,心想今儿天挺暖和的啊!一边扣一边道,“这有什么,你昨儿解我领间扣子的时候,也没觉得天气冷,这白天可比晚上暖和多了。”
这话说的锦言直接抬不起头来。
锦言直接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道,“那个什么,我出去忙去了。”
“你今儿有什么可忙的?”
锦言的腿还没迈开呢,就听到了清月说话,便只好又转过身来,想了想说,“没什么可忙的。”
“那就继续听曲去罢,这昨儿说了要查,今儿就开始查,也不符合你的打算。我去帮庞夫人磨豆子去。”
锦言忙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清月摇头,“你都提前打好招呼的事儿,我哪里会生气。”说完就走了。
可是这样子分明就是生气了,锦言也没法,只能看着清月进了屋子。
他哪里还有再去听曲的心思,只能是窝在自己的房中看东厂送来的奏报。
如此几天下来,也确实是消停了不少,就是后面的那些女子再来,锦言也不敢让他们进自己的屋子里,只在院子里稍微的唱一唱曲子便罢了。
这些人里,还有不少的人是各种套话,问锦言忙不忙公务。全被锦言给搪塞了过去,全是回答,不忙公务,只悠闲度日。
清月觉得心烦了,便会上街上转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