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又吵架了
德宝没想到刚刚两个人还面色平淡呢,这会就有些想要吵起来的感觉了,忙挡在清月面前。
“你这怎么说话呢?宋锦言左不过就是一个太监,哪怕就是你亲哥哥,我仍旧要说。你看他,蒙蔽圣听,胡乱抓人,我还就真要让我爹参他了!”张沐川心说这人怎么变脸比六月的天还快!果然是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德宝皱眉道,“张公子,您是大家公子,父亲是当朝首辅,不可对我家姑娘如此无礼!”
“懒得和你们说话!”张沐川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便带着自己的小厮离开了。
清月在他身后道,“我还懒得和你说话呢,整天就只知道做些酸文章,什么本事没有。”
张沐川转身道,“宋锦言难道就有本事了?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说完然后一个转身,就看到了宋锦言站在了不远处。
脸色算不得好看。
锦言心说,他就出去了这一个时辰,和张君宪话都没说几句呢,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张公子,东厂的本事不用你来看,自有陛下决断,您若是觉得东厂不行,大可在明年春闱的时候一举拿下甲等,到时候去陛下面前辩解,自有一番道理。”
张沐川心说自己要是再和宋锦言吵闹,回去又得被他爹说教,“行,那就等着,我定是要拿个状元让你瞧瞧!”说着转身离开。
锦言看着这满院子的人,对德宝道,“我不喜这么多人在眼前转悠,都让他们出去罢!”
德宝忙将这院子里的人都撵了出去。
清月看人都出去了,上前几步,“你累不累?”
锦言却后退了几步,面含微笑,“我刚从张大人那过来,身上带着病气呢,别传给你了,你等我先换了衣裳再上前。”
清月回来将自己关在房中七天,他那个时候就知道了,清月好像对这个颇为在意。
是以,他也会加倍小心,想着不管是自己生了病,还是去看了生病的人,都要离清月远远的。
清月跟在锦言身后,在屋子门口站定,“张大人病的很重吗?”
锦言进了屋子,躲进了屏风中,一边解衣带,一边道,“倒也不算多严重,我亲自喂张大人喝了药。也已经问过大夫了,说慢慢养着就行,不过是受了风寒。”
“不是罢,你还真的亲自去侍疾去了?他亲儿子在这里呢,没去他爹床前守着,你倒是眼巴巴的去喂药,你又不是他儿子。”
锦言心中自嘲一笑,张君宪有两个儿子,都是人中俊杰,大儿子已经出仕了,政绩不错。就是这个二儿子,细细看来,将来也是有前途的。
他要是真的是张君宪的儿子倒还好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清月下聘礼,将人迎回家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清月担着一个太监菜户的坏名声。
“陛下都吩咐了,自然是做的,况且喂药的时候,两个人靠的近些,也能说些体己话。”锦言一边笑,一边脱了衣裳,只剩下里衣。
清月依靠在门框上,“你们两个人政见不同,说什么体己话,说下一本奏本怎么参你吗?”
清月这话说的不假,张君宪那人相当正直,他纵使是知道锦言办事大多是陛下的意思,但是当锦言严刑的时候,收取贿赂的时候,将京城翻个底朝天的时候,放在陛下龙案中的奏本就一定有他写的一本。
写的是情真意切,痛情利弊,振聋发聩。但是和别人的奏本不同的是,张君宪从没有说过要将锦言换掉,而是说锦言年少清高,不会办事,得罚,得学习。
搞得皇帝都不爱看这每次都千篇一律的废话了。
至于锦言也是,在张君宪每次刚正不阿,不会办事的时候,便也会给陛下打小报告。但是最后都会加一句张君宪是大明栋梁,稍加惩戒就行了。
陛下曾经将两个人叫到一处,让他们两个人分别念对方写的奏本,直接念的赵烨靠在龙椅上捂着嘴笑。
但是事后他们两个还是照样动不动的就参奏对方,好像不参奏那都不正常一样。
这事被锦言当做趣事说给清月听来着。
清月也知道,这大概就是默契罢!
锦言一边给自己系上新衣裳的衣带,一边笑着道,“好像确实是这样。”从屏风后转了出去,“是得说一下下一次我们两个怎么攻讦对方。”
身穿了件藏青八吉祥锦道袍,外面套着一件同色的鹤氅,腰间系着绿色戏纹金缕绦带,乌黑光亮的头发只用发冠子束着,眉下是明亮的双眼,体型挺拔,站在了清月的面前。
“不出门了?干什么穿燕居服?”清月问道。
锦言笑着道,“偷得浮生半日闲,今儿没什么事可以做了,歇着。”
他在陛下跟前伺候的时候穿曳撒,贴里,圆领衫。出了宫来,总不能还穿这个罢,便换了轻便的道袍,也没有人会进来这里,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他这么穿不行了。
清月见锦言不打算出去,便想了想道,“其实刚刚我给张沐川道歉来着。”
锦言拿着书的手一顿,“道歉了还能吵成这样?那这张沐川也太不识好歹了些。”他想自己要不要让张沐川吃点苦头,别整天大事拎不清,小事计较。
“可是这吵架也是我挑起来的。”清月轻声道。
锦言一愣,“难为你了,就是吵架也得为我考虑。”以前的清月不是这样的,哪里会顾及自己的心情,只想着报仇,连她的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
“多个朋友总是要比多个敌人要好,再说了,我那也是看在张君宪的面子上,他这么莽撞的人,来了杭州这样的地方,要是脑子再不清醒些,怕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银子呢。”
锦言笑眯眯的看着清月,“也是,我和张大人不也是,面上看我们两个就差碰到一起就恨不得唾其面,但实际上,张先生多少算是我恩师了。”
当年在文华殿,锦言跟着赵烨,也算是听了好几年张君宪讲课。
天地君亲师,哪怕是锦言,对老师还是颇为尊敬的。
德宝驱散了那些下人,然后拎了一盒点心进来,放在清月身边,“姑娘,你不是说饿了,这点心你垫一垫肚子,但是也别吃太多了,免得晚上吃不下饭。”
清月皱眉,“这吃食哪里来的?安全吗?”
她这一脸谨慎的模样,倒是让锦言无奈,“吃食你倒是不用担心,想来不会出问题。”
“可是这说不准,你看张大人在京师的时候,龙虎精神,陛下做错了什么事,立马写奏本,恨不得在华盖殿蹦跶起来,怎么一到了杭州,还没待几天呢就病了,况且这杭州之地和京城比偏南,更为湿热,怎么就得了风寒?”
锦言点了点,捻起一块点心,“有道理,兴许这些人提供的食物有些相生相克,吃了让人容易风寒入体呢。”
“那你还吃?”清月道。
锦言捏着手中的荷花酥,将其放入口中,笑着对一旁的德宝道,“让东厂去查查,这也算是条思路,咱们都没想到的思路。”
清月浅笑两声,看锦言吃了没事,也拿了一块点心放在口中,“没办法,我这好歹是被下过耗子药的人。”
锦言想起清月多次执念耗子药,还说自己又不是耗子,被下耗子药,实在是让人伤心。
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边张沐川出了后院,跑到主院去想要和他爹说说这个宋锦言,整日就不干好事。没想到的是一进张君宪的卧房便闻到了一股胡椒味,在空气中淡淡飘荡。
看了一眼身边的药碗,已然是空的,皱眉,“爹,那宋锦言真的来喂你喝药了?”
张君宪躺在床上假寐,想着刚刚宋锦言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被他儿子这一声喊,不得不睁开了双眼,“他是奉了陛下命来的,他侍疾如同陛下亲侍,你爹我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那也不行啊!他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代表陛下!”张沐川愤恨道。
张君宪看了一眼在床边榻下站着的貌美书童,心底叹了口气,“你在这里骂骂也就行了,别当着宋督公的面骂,他年轻气盛,若是到时候寻了你的错处,想要惩戒你,闹到陛下跟前,我和你兄长都救不得你。”说着还得咳嗽几声,咳的满脸通红。
张沐川根本就没上前问询他爹的身体,而是在远处的罗汉床边坐下,愤恨的拍大腿,表示怎么让一个阉人把持了大权。
张君宪心说,全家都太过宠溺小儿子了,倒是养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对一旁的小厮道,“松桦,你去给我取些蜜饯来,这喝完药嘴里一直发苦。”
那叫松桦的小厮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如同山间明月,清朗俊逸,“好的,老爷。”说着出了门消失不见。
张君宪看松桦已经彻底没了影子,便压了声音,皱眉道,“我说你在家中说话放肆也就算了,怎么在这里也?”
没想到的是,张沐川的脸色也一变,然后上前道,“爹,你身体没事罢?喝了药怎么还咳嗽成这样?”
张君宪发愣,他儿子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