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妹妹落她手里了
奶奶年纪大了，家里的包产地都让给别人种了，只留了一小片地，种一些平时吃的蔬菜，姜蒜葱，还有一片专门的地让折耳根野蛮生长。
菜园子周围有好几颗橘子树，但现在还没成熟。
奶奶很悠闲，从前或许还要去砍柴，现在通了天然气就更不用去了，而且即使要用柴，村里也会给她送一些来。
曹涵知也很悠闲，她刚刚高考完，还在思索自己要选什么专业，在担忧自己的成绩。
两个人在坝子里乘凉看星星，曹涵知被蚊子咬得不行，全是小只的麦蚊，打也打不中，咬了还特别痒。
奶奶拿着蒲扇给她扇，她的细皮嫩肉还是顶不住这样的蚊子攻击，欧舒漪似乎知道她们这边在干嘛，给她们送来蚊香，还帮忙点上了。
曹涵知没说什么，只是离蚊香很近。
于是三个人一起看星星，坝子里放了一张很大的以前的木床，是欧舒漪的主意，奶奶想不到这里，没什么用的木板床放在坝子里，倒成了小朋友们嬉戏的好去处。
欧舒漪就趴在那张床上，奶奶躺在自己的藤椅上，曹涵知拿了个小板凳坐在蚊香旁。
她主动喊欧舒漪：“欧”
奶奶转头看着她，于是曹涵知不得不改口：“妹妹。”
奶奶一定要她们和平共处，知道曹涵知往外赶人的时候没骂她，只是语重心长说了很多从前的故事，告诉她现在的相遇多么来之不易，要好好相处。
老人家眼里的好好相处就是从称姐道妹开始。
曹涵知问：“你几岁了？”
欧舒漪没记仇，老老实实地答：“七月份就十七。”
那就比她小了几个月而已。
曹涵知也觉得奇怪，只比她小了几个月，自己却能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笃定是妹妹，大概是她脸上的傻气太重，要是比自己年长，会被自己笑话死。
好吧，是因为她脸上太过青春洋溢了，长得可爱就更显小了，看着年纪就不可能比自己大。
“几年级？”
欧舒漪有问有答：“开学高三。”
曹涵知懵了：“那你为什么现在这么闲？不是应该在补课吗？”
甚至都不是补课，这就应该是在上课啊，现在才六月下旬，她的高考成绩都还没出来。
欧舒漪比她惊讶多了：“补什么课？现在是暑假诶？”
曹涵知非常困惑：“现在是高三的暑假，高二怎么可能这么早放假？”
“期末考试完了就放假啊，高二的期末考试就安排在高考后俩星期，因为老师要去阅卷，不想给我们上课。”
欧舒漪的表情从莫名其妙到恍然大悟，好像知道她在困惑什么。
“我们学校比较大胆，我们空自习几天后，我们受不了了，被留守看校的教导主任也受不了了，忍无可忍就考完试放假了。”
阅卷。她的思绪又不可避免去想起自己答题时候的答题卡，从进门到离场重新演一边。
欧舒漪倒是轻松，一点没看出来紧张自己的未来生活。她在学校的成绩能看，班里能有前十。只是那个高中一般，整个学校成绩也就那样，第一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本没法和曹涵知比。
曹涵知模考是拿过省前五的。
只是不知道高考是否能延续她的辉煌。
小涵，奶奶喊她，不要太紧绷了，已经考完试了。一切都会很好的。
曹涵知点点头。
她就是脑子转得快，想得多，突然闲下来了，就开始乱想了。
欧舒漪读出来她们之间的氛围不对劲，但没打算处理，仅仅是打断：“姐姐几岁啊？”
“十七。”
欧舒漪摇头晃脑：“同岁哦，几年级啊？”
曹涵知否认：“刚高考完，你还没满十七，不是同岁。”
欧舒漪歪了歪脑袋：“噢噢，读过些什么书啊？”
曹涵知盯着她看：“下一句是不是要问我还吃什么药？”
奶奶手里的蒲扇停了。
欧舒漪没注意到，她抬眉笑：“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曹涵知笑得轻蔑：“因为我真的在吃药，安眠药。”
欧舒漪的笑僵在脸上，立刻爬起来给她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
曹涵知的脸上像是附了一层冰。
奶奶打断她们：“好了，两个小朋友，奶奶累了，要去睡觉咯。”
曹涵知看了一眼奶奶，又看看欧舒漪。
她走过去搀着奶奶：“走吧，我扶您上去。”
奶奶感慨着：“诶，好，扶着好啊。”
曹涵知沉默地越过欧舒漪，看着奶奶和欧舒漪进行眼神交流。
她知道这不是欧舒漪的错，但她确确实实不开心了，她是个情绪化的冰坨子，一旦不开心就甩了脸色。
欧舒漪在给她道歉，各种各样的。
曹涵知听见她说自己只是想起来红楼梦的开头，没想到会这样。
曹涵知也没想到，林黛玉回母亲的家族，却实打实是个外人了。
第二天欧舒漪带着冰镇的哈密瓜来敲曹涵知的房间门，曹涵知打开门，看见欧舒漪有些讨好的表情。
她盘子里的哈密瓜在冒着白气，是冷的。
奶奶坐在外面看电视，手里已经拿着哈密瓜在吃了。
曹涵知皱眉道：“奶奶不适合吃冰的。”
欧舒漪捧着盘子，愣了一下：“噢这个，奶奶吃的是常温的，我觉得你会喜欢吃冰的。”
曹涵知拿了一块：“谢谢。”
欧舒漪笑得很灿烂：“那你原谅我了吗？”
曹涵知转头不去看她，声音闷闷的：“你本来就没做错什么。”
欧舒漪也跟着她的动作转，一定要看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那你原谅我了吗？”
虽然她说自己没错，但她明明生气了。欧舒漪这样想，有什么气一定要亲口说出来才好，消气了也得说出来。
曹涵知咬了一口哈密瓜，被凉到了牙，龇牙咧嘴地看着欧舒漪满脸好奇地观察着她，欧舒漪收敛了很多，要是放在昨天，说不定早笑疯了。
曹涵知犹豫了一下：“原谅你了。”
她们三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重播了无数次的西游记。
曹涵知看西游记只看猴，倒是欧舒漪在那里说，这个姐姐好漂亮，嫦娥好漂亮，玉兔好漂亮，宫女也好漂亮。
奶奶笑着问她：“你小涵姐姐漂不漂亮？”
欧舒漪在电视里玉兔的脸和曹涵知的脸上来回转了好几道，曹涵知没好气地瞪她。
欧舒漪绽出一个很绚烂的笑容：“漂亮！”
小虎牙露出来了，曹涵知想。她还以为欧舒漪会瑟瑟发抖，装出来一种被她逼迫着说自己好看的样子。
没想到这么坦荡又明亮。
看到了十一点，奶奶下去给两个小朋友准备午餐，欧舒漪抱着奶奶问要不要帮忙，奶奶摸了摸她的头：“哎呦我们一一怎么这么乖啊，你跟小涵姐姐多熟悉熟悉，小涵有点慢热，别嫌弃她。”
慢热的小涵，曹涵知本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她沦落到要奶奶求着欧舒漪别嫌弃她的地步了。
欧舒漪不知道从哪掏了一盘跳棋出来，大概是曹涵知很小的时候和妈妈下的那盘，上面的纸都快磨没了，欧舒漪摆好了弹珠，坐在茶几的一边对她伸手：“请。”
曹涵知看了看她，坐到对面去了。
太久没下了，欧舒漪赢了第一盘，开心得不得了，就差跑下楼喊便十里八乡说自己赢了曹涵知了。
十里八乡没几个认识曹涵知的，赢了她有什么好高兴的。
曹涵知有些无语，看着欧舒漪重新摆棋，刚想第二局让她看看自己的实力。手机却响了起来，是妈妈的电话。
曹涵知给欧舒漪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界面，欧舒漪立刻表示理解，点了点头，看见曹涵知站起来去自己的房间接电话。
“涵知。”妈妈的声音穿过电流，变得陌生。妈妈问她：“你想不想挣点零花钱？”
曹涵知捏着手机：“在乡下？”
她脱离这个体系太久，插秧收稻她都不是很会，因着会做饭的缘故勉强把菜蔬佐料认全，要她在这种环境下挣钱属实为难。
妈妈说不用担心，不是让你去做苦力，只是给你找了个家教的工作。
“你认识一一了吧？她的妈妈说，想请你帮忙补习，一节课五十。”
曹涵知瓮声瓮气的，说我怎么知道欧舒漪的基础和智商？
妈妈没搭理她的瓮声瓮气：“我想的是，你给她补习，她妈妈给你五十，我也给你五十，一百一节课，算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怎么样？”
曹涵知没说话。
妈妈补充说：“妈妈怕你无聊会多想，做点事会好很多。”
曹涵知说好。
她打开房间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欧舒漪，茶几上的跳棋还是摆在那里，等着她回去开第二局。
欧舒漪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她朝曹涵知招招手：“继续下棋啊，让我看看你的厉害。”
她这个暑假都要和自己这样沉闷冷些不近人情的大铁块待在一起了。
曹涵知靠着门，抄着手看着欧舒漪笑。
欧舒漪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你干嘛笑得这么恐怖啊？”
曹涵知走过去坐在茶几对面，身子端正：“欧舒漪，你的暑假怎么安排？”
欧舒漪从沙发上挪下来，有点小强迫地把棋盘摆正了，理所当然的语气：“出去玩，吃西瓜，游泳，抓鱼，看电视，有风还可以放风筝。”
欧舒漪凑近了一点看着她：“怎么啦？你打算和我这种无忧无虑的乡里孩子一起野一个夏天吗？”
曹涵知笑意更甚，欧舒漪被吓得往后缩：“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好可怕，是不是被附体了？”
曹涵知摇摇头：“不是我要和你一起野，是你打算要和我一起学习吗？”
欧舒漪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疯了吗？你都高考完了还学啊？”
学霸的世界她真的无法理解，配合曹涵知那种明显看戏的笑容，欧舒漪为自己的美好暑假担忧。
曹涵知的声音轻飘飘的：“是你还没高考。”
欧舒漪猛地摇头，疯狂摇头往后缩：“你别，你别是！！！”
欧舒漪的手机震了几下，一直不怎么给她发消息的妈妈给她发了消息。
“一一，妈妈给你找了个家教，你会喜欢的，小涵姐姐长得很漂亮哦。”
欧舒漪看着曹涵知，试图商量一下：“能不能”
曹涵知笑得像个狐狸：“我倒是无所谓，要不你问问你妈妈？”
不怎么笑的人笑起来真的好恐怖啊，欧舒漪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眼泪差点落下来，她给妈妈发消息。
妈妈当然说不行，你要不要看看我给你找的人有多厉害，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问问看，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把成绩那么好的人拉到乡坝里给你上课？
欧舒漪被迫在暑假含泪进行艰辛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