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二天早上王霞是被吓醒的。
清晨，阳光从昨晚林成没有拉拢的窗帘缝隙里逃了进来，直直地照在小黄狗的狗窝上，小黄狗被太阳光给晃醒了，它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然后两条小短腿搭在床边上看着还在床上睡死了的王霞。
小黄狗叫了两嗓子：“汪汪。”
王霞没有醒，而是翻了个身继续睡，翻身时手搭在了床沿上，这个高度恰好小黄狗能够碰上。
小黄狗围着床绕了一圈后停在王霞的手边，然后伸出舌头舔王霞的手。
王霞在睡梦中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舔她的手，湿湿漉漉的触觉让她头皮发麻，她惊醒了，“啊”的一声收回了手，王霞坐了起来和小黄狗大眼瞪小眼，看着小黄狗黄豆大小的黑眼珠，最后王霞败下阵了，她揉了揉头，宿醉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现在她感觉头都要炸裂了。
别人醉酒后会失忆，可王霞一起床后疼痛得炸裂的脑子里一股脑的涌进了昨天晚上的情景。
王霞用手捂住脸：“啊啊啊啊！好丢人啊！我都做了什么？”
小黄狗还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王霞发疯。
王霞想打电话给王丽芬，但她又怂得不像话，现在打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等过几天王丽芬消气了再说。
再说了，就算她现在去负荆请罪手机也不在她身上啊。
王霞起身来到窗边，将窗帘一下子扯开了，阳光似开了闸的水，一股子往屋里头跑，照得王霞睁不开眼，只好用另一只手挡着，适应了才慢慢移开。
小黄狗见王霞起来了却无视它，只好出声提醒。
王霞看着脚下的小黄狗，抱都抱回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王霞蹲下摸了摸小黄狗，昨天王霞神经病似的印象还深深地印在小黄狗脑中，它后退了一步，极不情愿地给王霞撸。
王霞摸着毛茸茸的毛发，问小黄狗：“你饿吗？”
小黄狗：“汪汪！”
王霞：“我也饿，可我没钱没手机，乖乖等着吧，等林成来。”
小黄狗：“呜～”
叫了一嗓子然后回到了它的临时狗窝，王霞也回床上继续窝着。
王霞坐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她又不知道林成在那个房间身上也没有手机和钱，只好坐以待毙，等着林成来找她。
临近中午了，王霞肚子已经打起了鼓，也不知道林成醒没醒。
小黄狗在房间里直打转，不知是饿得还是想上厕所。
王霞拿着房卡抱着小黄狗下楼，王霞把小黄狗带着到了垃圾箱旁，小黄狗不一会儿就撒了一泡尿，从量来看应该是憋坏了。
溜完狗的王霞回到房间继续等。
下午一点零五分，林成终于出现了。
王霞摊在床上，手还捂着肚子：“你再不来我就快死了，饿死了。”
林成用脚轻轻绕开缠上来的小黄狗，把手机递给王霞：“有那么饿吗？走吧，吃饭，这顿说什么也得你和黄哲请。”
林成居高临下地看着小黄狗：“这小破狗怎么办？”
王霞：“带着吧，它已经和我有些熟了，而且它也很可爱。”
林成：“行吧。”
林成就问客服要了个塑料袋把小黄狗装了进去提在手上，然后去车库取车。
虽然塑料袋里留有通风的动，小黄狗还是在塑料袋里很不舒服的动着，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林成弹了一下小黄狗的狗头：“消停点小破狗，不然一会儿把你煲汤喝。”
不知道小黄狗是不是被林成的流氓气质给吓住了，接下来都乖乖地呆在塑料袋里。
王霞坐在副驾驶上，小黄狗隔着塑料袋趴在她怀里。王霞一上车就用手捂住鼻子，不让自己吸进一点车里独有的气味。
林成看了眼王霞那副要上战场的模样，说：“有这么严重吗？”
林成说着还是在一启动车的时候没有开空调，他把所有窗户打开，还开了天窗。
一股新鲜空气涌进来让王霞觉得比封闭的窒息好受多了，她放下了捂着鼻子的手。
林成看着后视镜熟练地倒车：“等会儿去接黄哲，然后去吃饭。为了弥补昨晚我受的精神伤害和身体上的伤害，吃什么我来定，在哪里吃还是我来定。”
王霞惊恐：“什么？！黄哲？你让我这样去见黄哲？！”
王霞一夜宿醉脸色蜡黄，可以掉到下巴的眼袋，加上昨天吐了也还没有洗澡，只是早上起来简单擦了一下身体，衣服皱巴巴的，一身的酸臭味儿。
林成专注地看着路，用眼角斜了一眼王霞：“呵，你还知道要形象啊？放心，昨天黄哲已经领教到了你疯婆子的样儿，不用惊恐。”
王霞想了想昨天她的所作所为，选择性地闭嘴。
不一会儿就到了黄哲下榻的五星级酒店。
林成给黄哲打了个电话，黄哲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不对，是光鲜亮丽的黄哲出来了。
不公平，凭什么同样是宿醉，黄哲这样精神，她就跟刚咸菜罐里爬出来的一样。他身上已经不是昨天穿的白t恤了，已经换上了黑色体恤，看上去还和林成挺配。
黄哲在王霞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走到车前了，他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上的王霞，然后拉开了后车门坐了上去。
他坐在后面时眼睛在反光镜里和王霞的眼睛对上了，然后两个人都尴尬地移开了，对昨晚的事闭口不提。
还以为林成要吃什么大餐来血宰他们一顿，结果林成把车开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火锅店面前。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火锅店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但火锅的香味还是很浓，麻辣鲜香的火锅底料的香味飘进王霞的鼻子里，让她忍不住地分泌口水，肚子也咕咕地叫着。
怀里的小黄狗也闻见了味儿，从塑料袋里露出个狗头在空中四处嗅着。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看来是饿得不轻了。
林成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两个进了包间，看这架势，应该是来过很多次了。
林成很熟练地点了鸳鸯锅，林成和王霞都是极爱吃辣的人，对火锅什么之类的最喜欢了，当然做为辣椒爱好者的他们是绝不会放弃尊严去点清汤锅，应该是黄哲不能吃辣。在后面黄哲从来没有在红锅里下过筷子的事实证实了王霞这一推测。
别看林成看起来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其实五大三粗的外表下有一颗拥有细节的心。他记得住每个他熟悉人的喜恶，也会在不经意间照顾别人的想法。
小黄狗被塑料袋装着就挂在桌子下面不让它出来，让它闻着香味看着他们吃，对小黄狗来说可以算得上酷刑了。
林成调沾碟一绝，一上桌子就去把他们三个人的油碟调好。
在他们吃得火热朝天时黄哲的手机振动了，王霞的眼角瞟了一眼，是刘嘉。黄哲看了眼手机，然后若无其事地挂了，不一会儿刘嘉又打进来了。
黄哲拿起手机看了王霞一眼，然后起身去接。
王霞看着黄哲走远的背影，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胡亮是怎么和刘嘉说的。
在王霞正想着时林成夹了筷子肥牛到她碗里：“别失神了，快吃。”
黄哲走到火锅店外，接了起来，刚刚还在说笑的他立马就换了副面孔，声音冰凉：“喂？有事儿？”
刘嘉被黄哲的冷漠噎住了，咳了一声：“你生日我在美国就没有回去，你胡叔叔说你挺高兴的，也挺喜欢生日蛋糕的。”
原来胡亮没有和刘嘉说他放鸽子的事。
黄哲沉默：“……”
黄哲：“还有事儿吗？”
刘嘉冷笑：“你以为胡亮不说我就不知道？你那自以为清高的脾气会去，我告诉你黄哲，就算你有多不满，我和你胡叔叔结了婚他就是你名义上的爸爸！”
黄哲：“嗤。”
刘嘉又骂了几句后也没有什么好谈的，就冲冲挂了电话。
母子能到他们这个地步也是挺稀奇的。
黄哲进来后林成递了瓶酸奶给他，是他最喜欢的口味，算是无言的安慰了。黄哲觉得冷的心好像又慢慢回暖。
王霞因为从小不喜欢说话胆子又小，所以最擅长察言观色。虽然黄哲脸上表情从外人来看跟刚才没有什么变化，但王霞很敏锐发现黄哲回来后心情明显比刚才差，但她也不敢多问。
饭桌上他们聊了很多以前的事，不过开口的人大多是林成，黄哲和王霞时不时附和着，气氛还挺融洽。
林成：“我小时候多亏黄哲帮我哄着我爸，不然我早让老头子抽废了。”
林成小时候调皮，他爸也经常拿着棍子追着他抽，不过林成皮糙肉厚还打完了就忘，刚被惩罚过又犯着同样的错，经常得靠黄哲从中与林爸周旋。
王霞吃着牛肉，含糊不清地说：“我见着林成时他就是个中二易爆少年加杀马特。”
林成抢了王霞正在夹的肉丸，挑衅地放进嘴里：“谁杀马特了？不懂欣赏。”
王霞白了林成一眼：“切。”
黄哲坐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但笑不及眼。
吃过饭王霞还是没有买单，单是黄哲一个人买的，王霞要说什么时林成按住她：“就让他买，资产阶级有得是钱。”
吃完饭林成把黄哲他们送回了学校才离开。
王霞住宿舍也照顾不了小黄狗，林成就把小黄狗带回了家。
下了车王霞和黄哲走在一起，一阵沉默，挺尴尬的，终于到了分开，王霞才对黄哲说了：“拜拜。”然后就跑上了楼。
王霞回到寝室难免要被李诗思盘问一番，因为昨晚李诗思起码打了十个电话给她，但她只顾着发酒疯去了，也没有接到。
李诗思正在看韩剧，看见王霞回来了就按了暂停：“霞霞你昨晚去了哪里啊？夜不归宿，你一个女孩子，外面很危险的，打你电话也不接。”
王霞笑了笑：“呵呵呵呵，我昨晚有些事。”
李诗思问：“喝酒了？还喝醉了？”
王霞立马闻了闻身上，除了酸臭味就没有其它味儿了，李诗思是神仙吧？
王霞：“你怎么知道的？”
李诗思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放给王霞看：里面的醉鬼蹲在地上大哭，而一位高大帅气的男人就站在那个醉鬼旁边，而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在视频拍摄者拍摄时还转过头来，应该是和视频拍摄者对视了，把林成的脸拍得一清二楚。没错，那个醉鬼就是王霞，而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就是林成。
王霞捂住脸，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林成也是，不知道帮她阻止一下拍视频的人吗？
李诗思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说吧，怎么和三十二连连长搞上的，你行啊霞霞，啧啧啧，看看林连长腰细腿长的好身材和足已收买小姑娘的脸。”
王霞：“……没搞上，我和他初中时就认识了。”
李诗思：“真的吗？霞霞你藏得好深啊。”
李诗思人不错也不是什么爱说闲话的人，王霞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给李诗思简单说了一遍。
李诗思双手抱臂：“林成是你的青梅竹马？”
王霞：“算……算是吧？半个！”
李诗思继续：“黄哲是你异父异母的哥哥？”
王霞有点压力：“……嗯对。”
李诗思听了一拍大腿，高兴地说：“那我岂不是你未来的嫂子？”
王霞更加迟疑了：“应该吧。”
李诗思：“什么应该？就是！”
王霞：“行吧。”
刚才黄哲还在王霞不好意思问林成，现在她给林成发消息。
一位减肥失败的小胖友：“黄哲和他妈妈是怎么回事儿啊？他为什么讨厌过生日啊？”
林成秒回。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回寝室了？简单给你说吧。”
原来在黄哲五岁过生日时他爸爸在英国出差没办法赶回来，那时的黄哲很任性，他打电话哭着要他爸爸必须回来给他过生日。
五岁的黄哲哭着：“我不管我不管！你必须回来，你还得带我喜欢的蛋糕，我谁的蛋糕都不吃，我只吃你买的，要是你不回来我就不吃饭了，我饿死我自己。”
黄哲爸爸太溺爱黄哲了，黄哲稍微一耍横他爸爸就会顺着他。黄哲爸爸连夜安排好英国那边的工作，然后定了最近的飞机，准备回去给儿子过生日。
可没想到黄哲爸爸一踏上那辆飞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坐的飞机发生了空难。
刘嘉和黄哲他爸很相爱，是从白手起家开始就相持相扶的患难夫妻，黄哲他爸的离开给刘嘉的打击很大，她把这一切都怪在什么都不懂的黄哲身上。
刘嘉用手掐着黄哲的手臂，头发凌乱，眼睛因为连续几天的哭而肿得吓人，她声嘶力竭地对着黄哲喊：“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替你爸死？！”
五岁的黄哲身上被掐紫了也不闹，父亲的离去也让他很伤心，他默默地蹲在角落轻泣。
刘嘉扔过一个烟灰缸朝黄哲咂过去，不过没有咂到，黄哲惊恐地蹲在角落，不知所措。
刘嘉哭着大喊：“哭！你还有脸哭！当初就不该让黄杰把你抱回来！你个克星！”
黄哲这才知道原来他是被领养的，刘嘉夫妇不能生育，在这一天他失去爸爸和妈妈。
黄哲小时候刘嘉一心情不好就会对他冷嘲热讽甚至拳脚相加。林成的妈妈看不下去了，骂了刘嘉后就把黄哲接回了家，黄哲可以说是有三分之二的日子在林成家过的。
黄哲是个内心极其有自尊的人，就算摔断了牙也照样往肚子里咽，也不和别人提起他的状况来让人可怜。
后来黄哲慢慢长大对待刘嘉也像陌生人一样，他也从五岁过后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一位减肥失败的小朋友：“唉，好难受。”
王霞以为自己已经很惨了，没想到黄哲才是那棵烂在地里的小白菜，原来温润如玉的黄哲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故事，心疼。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别难过，都已经过去了。”
一减肥失败的小胖友：“嗯。”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对了，你给我的小破狗叫什么啊？”
一位减肥失败的小胖友：“什么小破狗？就叫红烧肉吧，我喜欢。”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没品味，小破狗听见会羞愤得以头抢地。”
一位减肥失败的小胖友：“滚犊子。”
可惜了，过了几天林成给王霞发消息。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告诉你一件事，听了别激动。”
王霞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一位减肥失败的小胖友：“说吧，我顶得住。”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由于前两天我一直叫它小破狗，现在它只认那个名字，叫它红烧肉它也不理，改不过来了。”
王霞正在喝水，看见消息时水差点喷了出来，王霞用纸擦了擦嘴巴。心想，这破名字还不如叫红烧肉呢！
这侮辱性的名字将跟随可怜的小黄狗一生，以后谁对着它叫小破狗它还摇晃着尾巴高兴地做着名副其实的舔狗，啧啧啧，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一位减肥失败的小胖友：“…………倒过来的微笑脸（表情包）。”
沃德天维森陌拉莫帅啊：“要怪就怪它太笨。”
你最聪明，你是世界第一大聪明！
一位减肥失败的小胖友：“别说话了，我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