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一个下线
听着屋里女人温柔的说话声和小姑娘欢快的叽叽喳喳，冯全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只觉得温馨又心酸。
从小他就没有体验过这种被父母呵护的感觉，后来，本以为能与秋红有一个幸福的家，现在看来，这也只能是个梦了。
梦外面的他，依旧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直到屋里的说话声停歇，赵大发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今天，多谢你了，我就想着让她们娘俩吃点好的。”
“哥，说这些干啥，让嫂子和侄女吃点好的没啥毛病。”
冯全收回心思，看向赵大发。
夜色里的赵大发显得异常沉默，没有了白天时候那种斤斤计较的模样。
“我媳妇，前几年病了，到处看医生吃药都不见好，幸亏闺女懂事，放了学就在家里照顾着点。”
“我那点工资，买药就差不多了，吃肉这种事，那得过年才能吃得上。”
赵大发声音有点低，似乎是怕被屋里的人听见。
“行了，外面怪冷的，我们进屋说。”
赵大发随后想起来什么，带着冯全去了另一间屋子。
“兄弟，哥想麻烦你件事，”赵大发进了屋，关好门，转头对着冯全神色郑重地开口，“我家情况你也看到了，以后你答应给我的报酬，能不能把两条烟折算成现钱？”
“你放心，我这人看着不靠谱，但是我真要办起事来，绝对靠得住，我给你使劲拉几个客户，你看成不？”
此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却在冯全心中升起。
“哥，你想不想多赚点？”
见赵大发明显愣了一下，冯全继续开口：“你的班照常上，然后空闲时候就帮我卖卖烟，我一条烟给你让出来点利润，让你有的挣。”
“这，这万一我要是……”
赵大发心动之余，却是满满的担忧。
“今天就是三十二条，哥，这些人为啥愿意找你买烟？”
冯全见赵大发心动，又想起来他生病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了一些。
他不可能隔三差五的就来这一个地方，他要走很多地方，他要赚更多的钱，围着这一个镇子两个工厂，只会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为啥找我？”
赵大发想了想，随后骄傲拍胸脯：“因为我人好，受欢迎，靠得住。”
冯全差点被他逗笑了，紧接着赵大发再次开口：“当然了，也因为你的烟质量好。”
“两方面的原因都得有嘛，我这人品要是不行，人家就是觉得好抽肯定也不信我是不是？”
赵大发见冯全笑，伸出胳膊肘给了他一下，嬉笑着说道。
冯全这下算是明白了，赵大发那个斤斤计较生怕被人赚了便宜的性子，主要还是因为家庭。
他不得不把每一分钱都计算着花在家里。
“是是是，哥你说得都是。”
“我那还有三十条烟，不行我先给你留下十条，你卖卖试试，当然了，这烟你得给我现钱。”
赵大发陷入了沉默。
冯全也不着急，没有赵大发，他还可以找别人。
总之他主意已定，这一片一定要有个人代替他到处送货。
赵大发想了一会，抬头看向冯全：“本钱怎么算？”
冯全伸出一只手：“一条三块五。”
赵大发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么说我一条还挣五毛。”
冯全摊手：“对啊，要是你一个月卖五十条，那就多挣二十五块钱，当然，我拿货也是这样的规矩，数量多的话，成本还会低一点。”
赵大发咬了咬牙：“成，给我十条，我就不信了，今天一个个的都要那么多，以后还不要了。”
冯全一下子就觉得前途光明了起来。
“下次我再给你搞一点便宜的，你几种一起卖，应该卖出去的还会多一点。”
赵大发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回了他媳妇那屋，过了一会回来，手里拿着压得平平整整的三十五块钱。
冯全也直接拿出来了十条烟给他放下，接钱的时候，一把都没拽动。
“兄弟，你哥我全部的家当都在这里了，要是赔进去了，你嫂子下个月可都没钱吃药了。”
冯全面对赵大发，总有一种有力气没处使的感觉。
他无奈摇摇头。
“行了哥，就今天这一要就三十多条，你这十条还卖不出去？以后我来给你送货，说不定还得来你家借宿，你实在卖不了就退给我，反正你放心就是，肯定赔不了，成吧？”
“以后你进货越来越多，说不准哪天我还得从你这里拿货周转。”
赵大发立刻领会了其中的意思：“这样好，这样好，咱哥俩互相帮衬嘛。”
“对了，这事可不能被人抓到，万一让人盯上了，我说的是万一啊，你就说你也是替别人捎带一下，卖烟的那人他不来你也联系不上。”
冯全刚开了个头，赵大发就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这些东西市面上哪里有，什么工商所啊的，都得避讳着点。”
“对，就是这个意思，小心点，赚了钱也别声张，别让人盯上。”
冯全又嘱咐了两句，这才在这个房间里那张一动就吱嘎响的床上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冯全就发现赵大发正在院子里琢磨他的自行车。
“兄弟，你来，你这自行车以后不得装不少货啊，你这样可装不了多少，不行你给个材料钱，哥我帮你把后边改一改。”
赵大发见冯全出来，冲他招招手。
“咋改？”
冯全也来了兴趣，在旁边蹲下。
带不了多少货确实是个大问题。
“后座这里，我给你加上个铁架子吧，能收起来的那种，平时收起来就是个自行车，一打开能有这么宽。”
赵大发比划了比划宽度，见冯全很是心动，紧接着又开口道：“这个你可得给材料钱，毕竟这材料是我从厂里给你搞，家里没有。”
这个问题花钱解决冯全都愿意，他立刻点头应下，将烟捆结实，推着车子跟在赵大发身后就往厂子里去。
一路上，赵大发又恢复了他昨天的模样，这附近的人个个跟他打招呼，他也吊儿郎当的招呼回去，在一个大娘说从老家拿了些菜给他送家里去之后，他又来了一句：“大娘，可说好，我现在没啥还你的。”
回答他的，是大娘的一句笑骂：“知道了知道了，没指望你还，昨天你闺女帮我提菜，我给你闺女吃的，你快别说话了。”
“没办法，还不了人情，就得先说明白，爱给就给，不给拉到，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