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以恶制恶
褚羲禾与花浥南朝路以临二人看去，神色充满了探究。
路以临无视这两道直勾勾的眼神，紧了紧手中长刀，沉声问道：“我路家人为何不能动？”
黑袍人冷哼一声，暗含不爽地应道：“路大将军你无需知道。我们只是不对路家人下手，但也不会主动送你们出去，你二人便自行想办法离开吧。”
说完，他也不管路以临二人走没走，偏了偏头，视线落在了褚羲禾的身上。
别问为什么被黑雾裹得严严实实的还能看见视线，那阴气森森的目光落在谁的身上，就刺的人皮肉生疼，谁能忽略得掉？
褚羲禾没了表面的温和，面对黑袍人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你是沈禹湾的人？”
黑袍人没有回答，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轻声笑了：“九王爷，久仰了，我有一事不明，一直想要亲自问问你。”
“你若是问那晚的人哪去了，我可以告诉你，他已经化成灰了。若是你要问他怎么没的，那对不起了，无可奉告。”褚羲禾心里门儿清，这一身黑的家伙找自己是在憋什么屁，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把自己那有趣的、但就要死了的先生给卖了。
“不愿说没关系，左右你也出不了这鬼市，拿你给他陪葬，也不枉他跟了我那么久，说不定，还能引出来你隐瞒的那个人。”黑袍人隐藏在黑雾下的嘴角，轻轻勾起，充满恶意。
口气还挺大！路长槐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决定找机会先揍这黑家伙一顿再说。
“那你可以试试看，你杀不杀得了我。”褚羲禾彻底没了斯文的假面，语气森森，杀意凛现。
打不打的赢另说，气势首先不能输！
一旁的花浥南神情淡然，波澜不惊，甚至还有点乐见其成。路以临倒是向前一步，将褚羲禾略微挡在身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也是，一国之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当朝王爷陷入生死危机。
路长槐老神在在的隐着身看戏，悠哉惬意，没有丝毫担忧着急之感。
有他看着呢，出不了人命，打打更健康。
褚羲禾一把抓住路以临的肩膀，将他推到一旁，而后朝他摊开手，礼貌道：“路将军，借刀一用。”
可怜他一介“弱”王爷，还真没什么特定的武器傍身。
等出去就搞一把趁手的兵器！
路以临心知褚羲禾心高气傲，定不肯龟缩在旁人身后，任人庇护，于是也不介意自己的好心被推开，当即毫不犹豫将自己的长刀放在了褚羲禾手中，嘱道：
“当心。”
褚羲禾随意勾扯出一个笑容，以示回应，紧接着便杀气腾腾的奔向了黑袍人。
路长槐不慌不忙伸手罩了道灵气在褚羲禾身上，免得他与黑袍人近距离交手后，会被鬼气浸染。
历练归历练，见识归见识，鬼气入体就着实没必要了，平白折腾一遭。
褚羲禾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即使离开了路以临一群人身边，也依旧没有初入鬼市时的冰冷僵直、内息冲撞疼痛之感。
同先前那莫名的全身一暖一样。
虽不知这变化到底为何，但没了后顾之忧，他眼中的狠劲愈发强烈起来。
黑袍人不屑的哼了声，并未将褚羲禾一个凡人的攻势放在眼里，只随意挥出自身鬼气，认为他必死无疑。
“唰”！长刀出窍，带着锐利寒光，携卷蓬勃刀气，铮鸣而至。
在这鬼市之中，长刀似乎有了灵智，微光印烁，刀身之上渐渐浮现点点冰霜，又似乎夹杂了万千生灵嘶吼，带着浓郁血煞之气，直指黑袍人面门。
“嗡——”刀气与黑袍人挥出的鬼气相撞，竟霎时传出震荡之感，隐有爆裂之声响起。
随着褚羲禾表情愈发狠厉，加入刀身的内息又重了一分，“啪！”刀气直直击破黑雾，狠狠落在黑袍人的身上。
“镫”的一声清响，褚羲禾长刀撑地，微微喘着粗气，略显惊讶地看着对面的黑袍人和一众恶鬼——
他们竟在长刀的攻势下，往后退了几步距离。
黑袍人更是捂住胸口，不可置信。
路以临微微愣了愣，看了看长刀，看了看褚羲禾，又看了看众鬼，双眸发亮，顿觉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
花浥南一改先前事不关己的散漫样，抱剑的双手也自胸前放了下来，神情熠熠生辉，也像是明白了什么。
”没错，这就是以恶制恶。”路长槐知晓他们通过方才褚羲禾那一刀，已经发现了对付鬼市之人的办法，欣慰一笑，总算放下心来。“手上沾染的鲜血越多，杀人器物的煞气便越重，与鬼气相当于殊途同归，虽无法互相抵消，但却可以有所克制。”
即使没有人听得见，他也乐于解释给他们听，干看着也无甚意思。
“呵。”褚羲禾直起身子，平复了一下激烈跳动的心脏，充满傲气的冷哼道：“不是要杀我吗？继续来啊。”
黑袍人脸色剧烈变了变，一时无言，显然万分不理解一介凡人为何能伤到他，并且一个个的还都似不被鬼气影响？
他们可是恶鬼，若鬼气对凡人没了作用，凡人还有办法能伤到他们，那他们以后还如何踏足人间，颠覆人世？！
路长槐：又是深藏功与名的一天。
“别得意太早。”稳住了心绪后，冷静下来的黑袍人将事实另一面看得清清楚楚：“方一刀便让你有此负荷，你们又能在对战中支撑多久？别忘了，你们的刀剑终有破损之时，而我们鬼市的鬼气乃是源源不断的。”
几人沉默了，笑意稍有收敛，但并未有放弃之意。
“说得对啊。”路长槐耸耸肩，叹了口气，“凡物即使附着磅礴煞气，但在与鬼气的碰撞中会有所消耗，无法持续作战。而在这鬼市之中，恶鬼们却没有这个顾忌。”
所以，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才是有利的对战场所。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都反应过来了这一点。
只是，鬼市的人也不是傻的，哪会跑出去光明正大和他们打架？就算明白了这一点，也不过是保证了日后在人世遇到了鬼市中人，有应对之策而已。
“王爷！”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众人刚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一道残影一闪，两个人影已转瞬到了他们跟前。
其中一人手握一把破损严重的长剑，身上多处绽裂，面色惨白，血色浸透了暗色衣衫，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另一个半分内息也无，但安然无恙，只衣物有些许受损，发髻凌乱，稍有狼狈，应当是被保护得极好。
强提最后一口气赶到褚羲禾他们面前，似乎已经耗尽了这个人的最后一丝气力，此人放开紧揽着另一人的手，随即便直接瘫软倒地，气若游丝。
“唐幼！”被保护的那人大惊失色，连忙蹲下去探人气息，白净的双手上沾染着刺眼的鲜血，此刻正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若水？！”褚羲禾音量骤然提高，眼中迸发浓烈的惊喜。
“太好了，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