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宁之夜2
京都某处。
“哦？九王褚羲禾？那个病秧子怎么会参与到这件事中？”漫不经心的语气，温温和和的声音，颇有些娓娓道来的缱绻在里面，却透着渗人骨髓的恶意，硬生生败了这美感。
“路家那小孩儿是这么说的。”仆人战战兢兢，匍匐在地，卑躬屈膝到了极致。
“这么说来，那褚羲禾一直以来都在伪装？我竟看走了眼不成？”
兴许是听出来了此人语气里的咬牙切齿，仆人瑟瑟发抖不敢接茬。
“哼，伪装二十余年，连我都没看出破绽，这褚羲禾倒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样的人怎么能放任他继续成长呢……”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压着舌根泄出来的，轻柔而可怖。
像是终于施舍了一眼给地上的仆人，那人抬脚用脚尖踢了踢仆人的肩膀。
“去找那个鬼市来的大人，请他派人去九王府试探试探，不论是褚羲禾，还是那个路以临掳回去却可能被藏在王府的人，统统都不要放过。”
“是！”仆人如获大赦，从地上爬起来后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出去，活像身后有什么吃人的东西在追着他。
身后屋内，说话的人身形影错在阴暗中，略有风霜感的双眼散发着惊人的寒意。
若说花浥南是杀人不眨眼但光明正大的冷血，那此人便是在时常躲在阴暗处窥伺，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鬼。
夜晚，天空拉上幕布，星月辉映，大地很快陷入了一派寂静中。
路长槐已不知在桌前换了多少个姿势了，拿书的手都有了疲惫感，那书却仍停留在他下午看的那一页，没有翻动。
啧，到底来不来啊？摆姿势也很累的呀！
正有一搭没一搭胡思乱想着，外面突然骚动起来，像是有很多人在奔跑，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也顾不得摆姿势了，路长槐猛地站起身来，凑近窗口，掀开一点缝向外望去。
外面火光弥漫，是护卫在打着火把到处乱窜，八成是在找什么人，连老管家都迈着两条老腿跑来跑去，难不成褚羲禾出什么事了？
路长槐皱起了眉，以褚羲禾的城府，不可能真的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更何况以他的身手，再怎么着也不会悄无声息就着了谁的道。明知今晚有危险，褚羲禾更不可能让沈若水出现在王府，所以到底是谁出事了？
还未待他想出个什么究竟，却见一团黑雾闪过，火把统统熄灭，原本被映照得如同白日的王府，眨眼间就重新陷入了黑暗。又是一息，护卫们也全都倒在了地上。
原来那重物落地的声音是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嚯，那这王府该是已经倒了多少人了？
“不对，这气息”路长槐眉头紧锁，盯着正在外面肆虐的黑雾拳头握起又松开，好歹才忍住了没有出去抓“鬼”。
这黑雾只是把人弄晕，而没有伤人性命，此行多半只是来试探一番，或者验证些什么，他先稳一手再说。
在他犹豫间，层层包围在他屋外的侍卫已经全部倒下了。黑雾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冲着这个房间来的。
果然，目标这么明确，都是这壮观的护卫海搞出来的。
路长槐合上窗子，悄无声息的退回了桌案旁，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既然没有伤人性命，那他不介意陪他玩玩儿。
没有让他多等，也就几息的功夫，房门“嘭”的一声轻响，被外力冲撞开，一团黑雾翻涌进了屋内，缓缓在地面上凝聚出了个人样。
此人通身被黑袍包裹得严实（作者君：大概这是反派的标配吧），一张脸被兜帽遮了个满，即使有暴露在外的，也有黑雾围绕。总而言之，一团黑不溜秋的人形物体，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子。
“……”这位仁兄好像比他还见不得人啊？
“你是谁？”稍微感应了一下，四周已没有能瞅见他们对峙的生物，更何况屋子内的场景本就不比外面露天让人看得清。因此面对鬼市的人，路长槐也懒得演戏，看向黑袍人的眼神冰冷刺骨，让早已不知人间冷暖的黑袍人都由衷感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就算不当人了，也是他们绝对的克星。
“……取你命的人。”黑袍人强忍着落荒而逃的冲动，勉强说出来了自己装逼的台词。
“这可是九王府。”路长槐平淡的语气中暗含警告，同时也是在套话，看看褚羲禾到底是什么情况。
“哼，九王那个废物，已经被我杀了，真不知这样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需要我亲自动手的。”不知是不是触发了反派见到主角自动降智的buff，黑袍人在路长槐的注视下，就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吐槽都倒了出来，丝毫没有十几日前对沈若水出手时的果断与狠辣。
路长槐倒是能猜出他的心思。
这是在忌惮自己的实力，但又看不出来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觉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准备言语周旋试探一番，再出其不意的出手，以求一击必中。
至于黑袍人说的褚羲禾被他杀了这句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全当对方在放屁。
笑话，褚羲禾那种老狐狸，会被眼前这个明显就不太聪明的仁兄杀了？还不如说褚羲禾觉得人生太没有挑战性，自戕了呢。
“所以你现在是来杀我的？”路长槐缓缓露出了一个让鬼害怕的浅笑，鬼眼睛死死盯着他抬起的右手，暗暗防备。
谁知路长槐手拐了个弯，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和鬓边发。
“……”黑袍人为自己的草木皆兵有点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什么试探不试探了，气势再吓人又如何，他左看右看横看竖看，这都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自己竟被此人捉弄了去，传回鬼市岂不是被笑掉大牙？
他冷笑一声，鬼气翻涌，一挥手便豪掷出一大团黑雾，拉扯嘶吼着向路长槐冲了过去。
路长槐动也不动，只站在原地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嘴角的冷笑成功的凝固了。
那黑雾气势汹汹的冲过去，却在靠近路长槐身边时，畏畏缩缩，瑟瑟发抖，不敢寸进。
若说它先前是威风凛凛的猛虎，那么此刻它便成了胆小怯懦的鹌鹑。
分明不见路长槐有什么动作，那黑雾却在原地挣扎翻滚，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硬是在原地被莫名的给撕裂搅碎。
“你！……”黑袍人弱了气势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掩藏在黑雾下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瞪得大大的，看向路长槐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什么比自己还要可怕得多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