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坐在计程车上时,郝吉鑫有一肚子的话想问,顾忌司机在,只能将所有的对话吞了回去。
他从后车镜忍不住偷瞄一眼后座的两人。
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也没说话,偏偏之前没见过面的两个陌生人,突然大师就说要把景影帝带走不说,还要住一起?
当时大师的表情太过坦然,他一时忘了问,不过即使能问,当着景影帝的面也是不敢。
谢清风从郝吉鑫偷瞄他就发现了,但有些事不便告诉对方,只当没看到。
郝吉鑫心里像有东西挠来挠去好奇得不行,结果这才刚开始。
人本来是要先去吃午饭的,下午还有赵家的玉石展会,大师先前说要瞧一瞧,按照过往郝吉鑫对大师的了解,大师应该是如果看到顺眼的会买下来。
这一趟来b市,收获不少,应该能买到合适的玉石。
结果车经过一处时,谢清风让司机停下说在这里下。
郝吉鑫茫然仰起头看着商业大厦:“大师,我们不是要去吃饭吗?”大师不会是先去逛商场吧?
谢清风:“先去买些东西。”
景玺离开那栋别墅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那套长袖长裤,只带走了他穿来时的帝王常服。
既然决定暂时将人留下来,谢清风适应性极好,很快分析出接下来要做的事。
首先摆在面前最重要的两件事,第一就是教会景玺各种现代的常识,至少下一次再与梁经纪人见面时,不会让对方生出怀疑。
第二就是景眠风欠公司的钱,这些也不难,既然不用重新买玉石,那么赎回合约解约也会比预期的要快。
景眠风的命格他能看到的停留在四年前的广告上,景玺穿来后依然是帝王命格,他不是景眠风,但如今占了景眠风的身份,合约要履行。
但从谢清风这里能看到的依然是属于景玺在大景朝时的命格,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身为古人的缘故,他的命格停留在了启阵的那一刻。
既然要教景玺适应现代的一切,衣食住行,哪一样都少不了。
郝吉鑫接下来两个小时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平时除了在买玉石上大方很是简朴的大师,豪掷千金为这位景影帝置办了几身行头。
从上到下,一样都没少。
这还不算,连手机都给买了!
郝吉鑫想到当初大师最开始画几张符一万不到,结果给这位景影帝一身衣服都上万了!
郝吉鑫越看这位景影帝,越像小白脸。
大师……不会是在他和经纪人离开的那一小会儿,被下蛊了吧?
眼瞧着最新款的手机拿了出来,郝吉鑫迅速按住:“大师,景影……先生先前的手机呢?”
这年头谁没手机啊,蹭吃蹭住蹭穿也就算了,怎么这么不知道省钱呢?旧的不能用吗?
郝吉鑫说完直勾勾盯着戴着口罩帽子把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景玺。
因为趴在柜台上,从他这个角度感觉自己连对方肩膀都不到,郝吉鑫立刻又站直了,示意对方吃软饭不能这么理直气壮。
景玺垂着眼,目光轻飘飘扫过郝吉鑫,最后落在谢清风脸上,轻轻眨了一下眼:“不可以吗?旧的……不适合用了。”
谢清风自然听出来了,旧手机是属于景眠风的,自然不好再用,即使景眠风不在这里了,也不好窥探对方的。
谢清风安抚拍了拍郝吉鑫的肩膀:“的确不适合,买新的吧。”
说完淡定让拿出最新款的手机。
郝吉鑫顿时泄了气:毁灭吧,大师这是完全陷下去了啊。
注意力没在这里,以至于没发现旁边人漆黑的凤眸冷冰冰扫过他被谢清风拍过的肩膀,最后面无表情转过视线。
下一刻,景玺慢悠悠绕了一下,装作选颜色,绕到谢清风另外一边,“好奇”指了指更远一点的平板,询问是什么。
等郝吉鑫回过神,扭头一看,发现身边没人了,两人不知何时到了离他十步之外:???
最后重新办了手机卡,一行人来到了上层的男士手表专柜。
郝吉鑫已经麻了:大师这是一口吃了多少个散,被迷成这样啊?
这时谢清风指了指一个基础款的十几万的男士手表,等拿出来后,他突然转头看向蔫头耷脑的郝吉鑫:“过来试试。”
郝吉鑫茫然抬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手表,突然神清气爽,重重诶了一声,一路小跑颠到跟前:“买给我的啊?这怎么好意思!”
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不会接受大师这么贵重的礼物,但前提是在此之前有个对比,他想着与其便宜了别人,他不如先收下,等回头寻个价值十倍的玉石还回去。
更何况,这可是大师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只是刚到跟前,郝吉鑫莫名觉得浑身一冷,总觉得毛毛的,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了。
谢清风本来是打算回到c市再买一份礼物送给郝吉鑫。
这会儿刚好有合适的也就送了。
章家这事如果不是郝吉鑫告诉他,他也赚不了这么多,于情于理对方也陪着他跑了这么多趟,不能什么都不回报。
但直接付钱郝吉鑫不缺,那就干脆送个恰到好处的礼物。
太贵的也不行,郝吉鑫肯定不接受,但十几万倒是刚刚好。
郝吉鑫已经试戴,故意将手腕伸到谢清风面前多出一寸,准确让景玺看得一清二楚:“大师好眼光,一看这腕表就适合我。”
谢清风瞧着的确合适:“那就这一块了。”
郝吉鑫笑眯眯应了声,斜睨一旁的景影帝一眼,咧着嘴笑出一口大白牙:诶呀呀,看来他在大师心目中分量还是很重的,果然先来后到还是有道理的。
一万一套的衣服怎么了?他这一个表可顶了十来身了。
景玺面无表情扫了眼,很快收回视线。
郝吉鑫打了个哆嗦,他刚刚是不是甩他眼刀了?嫉妒,这就是明晃晃的嫉妒!
结果郝吉鑫这边还没兴奋炫耀完,那边谢清风又重新指了指:“再拿一个颜色一样的,给他试试。”
指了指旁边的景玺。
郝吉鑫:??
景玺:“……”
他心情复杂望着与郝吉鑫一模一样的手表,沉稳淡定的表情龟裂一瞬,在对方拿出来前,指向另外一个颜色和款式截然不同的:“选那个吧。”
谢清风想着省事一起买,但景玺喜欢别的他也不介意,应了声:“那就听他的拿那个吧。”
郝吉鑫松口气,又惆怅起来。
他是不是白得瑟了。
他有的对方有,他没有的对方也有。
景玺紧接着谢清风道:“拿两个。”随后偏头温声开口,“我们一人一个,你今天还没有给自己买东西,你也戴一个好吗?要是钱不够,我的可以不要。”
谢清风望着小皇帝担忧的目光,大手一挥:“那就买个,一人一个。”
郝吉鑫:“……”他知道景影帝为什么年纪轻轻能拿影帝了,这演技谁见了不喊一声6。
等终于离开商场,郝吉鑫看看自己,看看另外两人手上一模一样的表,总觉得自己像一个电灯泡。
但等看到时间吓一跳:“大师,时间不够了,玉石展会怕是来不及了。”
谢清风去商场之前就想好了:“展会不去了,我们先去吃饭,稍后和章老爷子打个招呼就回c市。”
郝吉鑫:“可大师不是要买玉石吗?”赵家的玉石质量不错,指不定能碰到大师看上眼的。
谢清风摇头,表情难得凝重:“先不买了,对了回头你帮我看看哪里房子合适,我想买一套。”
郝吉鑫艰难吞了一下口水,有种不祥的预感:大师……真的打算跟景影帝一起住?
大师你要是有把柄在对方手里被胁迫了就眨眨眼!
等郝吉鑫恍惚同两人到了饭店包厢,点了一桌子菜后,郝吉鑫实在没忍住借口让谢清风陪他去洗手间,只留景玺一人在这里。
等到了地方,因为这时不是饭点,所以洗手间的人很少,只有两个人。
郝吉鑫欲言又止,最终一咬牙:“大师,你是不是被抓住把柄了?他是不是威胁你什么了?”否则好端端的大师这比他之前还像散财童子啊。
谢清风这一路上早就看到郝吉鑫不对劲,想了想,选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没有。其实之前没告诉你,我和景先生自小就认识。”
郝吉鑫傻眼,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可大师之前在机场……完全不认识对方。”
谢清风点头:“当时只是觉得眼熟,这次见到对方看了命格,才觉得熟悉,后来询问之下才确认。我师父认识景先生的先祖,曾为其效力,后来出了些事也就分开了,如今意外重逢,景先生适逢变故,四年前的事相信你也知道。他如今被经纪人和公司施压精神状况不太好,我想将他接到身边住一段时间帮他调理身体,等过后景先生自会离开。”
他这话也不算假,他师父是国师,为老皇帝效命,只等解决完如今的局面,小皇帝应该会如他一般,选择过与过往截然不同的新人生。
郝吉鑫目瞪口呆,脸色发热:“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大师……是看上景先生了。”
谢清风无奈:“别说我不是断袖,景先生也不可能会喜欢男子。”
郝吉鑫拍了拍胸口:“哈哈这不是大师一掷千金,我还以为……”不过解开了疑问他松口气,原来是旧识,怪不得自己拿看小白脸的眼神看景影帝,对方拿眼刀扎他。
只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罢了。
说通后,谢清风和郝吉鑫回到包厢,一桌子菜已经上桌,都是谢清风爱吃的。
郝吉鑫更加确认两人认识了,是他龌蹉了。
一顿饭吃完,郝吉鑫在离开前认真给景玺道歉:“景先生,先前咱们有误会,哈哈我还以为你用什么方法迷惑住了大师。以后不会了,咱们都是好兄弟,景先生在大师这里好好养病,以后有事你说话,我别的没有,就是讲义气!”
景玺抬眼,眸色坦坦荡荡:“哦?误会?误会什么了?”
郝吉鑫更尴尬了:“都是我的错,这不是之前有人给大师介绍对象,大师故意寻个借口打发了,结果就撮合大师和白先生,我一想多……”
他没敢说得太直白,怕景影帝揍他。
谢清风无所谓,左右他谁也不喜欢,只是平白将白远山牵扯进来,他低声提醒:“不要乱说。”
郝吉鑫嘿嘿一笑:“这不误会解除了嘛,以后肯定不会多想!”
景玺显然听出了关键点:“撮合你和……白先生?哪个白先生?”
谢清风不想多说这个:“他想多了,走吧。”
景玺深深看了谢清风一眼,倒是没继续追问,只是主动拿起所有的东西,跟在后面。
郝吉鑫如今知道景玺是大师的发小,还是分开重逢后的世交,态度截然相反,给陌生人花钱那是被坑了,但给发小花钱,那都不是事儿。
只是随着包厢的门打开,一行人结完账刚要走,远处包厢门也打开,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老人一身道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般,身旁跟着一个同样着白色道袍的年轻人,眉眼俊逸,正是先前郝吉鑫说的正主。
郝吉鑫瞥见白远山时差点咬到舌头:真的是背后不能说人,说曹操曹操就到。
怎么能这么巧?
饭店人本就不多,谢清风人即使遮了脸但身形太过出众,一眼还是被白远山和白道长瞧见。
白道长没看到谢清风的脸,但他的衣服身形认识,顿时眼睛放光:“谢先生?是不是谢先生?”
白远山本来正与旁边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闻言抬眼看过来,对上谢清风看过来的目光时,眼底带了笑意,颌首示意。
谢清风面无表情回礼,轻飘飘瞥了郝吉鑫一眼。
郝吉鑫心虚,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乌鸦嘴没跑了。
一旁的景玺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很快抬眼静静扫了眼白远山,敛下眼已经猜到对方身份。
白道长在中年男人看过来询问时低声回答了些什么,很快中年男人眼睛一亮,先让身后跟着的人回去,这才和白道长白远山两人过来。
谢清风打过招呼后,白道长指了指身边的中年男人:“谢先生,这次真的挺巧的,我正说等下联系谢先生问一些事情。这位是b市天师协会会长缪烽,他这边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一直找不到原因,我正说要去看看,问题怕是有些难解决,谢先生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一起去看看?”
缪烽连忙拿出名片递过去,态度诚恳客气:“我是缪烽,谢先生当真是年轻有为。章老和赵家的事我也听说了,这次怕是要劳烦谢先生走一趟。谢先生放心,如果能够解决,酬劳方面我们协会绝对出的不会比章家低。”
谢清风没听过什么协会,不过在商言商,他的确感兴趣,谁让他缺钱呢。
一行人既然遇到了重新寻了个包厢,上了茶水后,由缪烽讲了一番事情具体缘由。
缪家有个小辈开发了一个楼盘,但从上个月开始就遇到一些事,一开始没当回事,但事情越来越邪乎。
缪家这小辈想到可能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就找到缪烽这个伯父。
缪烽一开始寻了协会还在b市的几个大师过去瞧了瞧,却一无所获。
甚至回来没几天竟是纷纷病倒,养了好久保住命但精气神明显不对。
偏偏这时候协会挺厉害的几个都在外处理别的事情,缪烽听说白道长来了b市就联系了对方,结果今天一同吃饭,发现对方嘴上不离一位谢先生,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刚好缪烽也看过之前章老的朋友圈,没想到说的是同一个人,白道长听完觉得自己没胜算就让说联系一下这位谢先生,谁知碰巧遇到了。
谢清风听完觉得没太大问题,应了声:“什么时候过去?”
缪烽眼睛一亮:“都可以。”
谢清风想了想:“稍后把地址发给我,天黑过去一趟。”
如果真的有脏东西,晚上容易出现,刚好一并解决了,省得多跑一趟。
缪烽这边没问题,先走一步去安排,晚些时候来接人。
等缪烽一走,包厢里顿时静了下来。
白道长越看谢大师越满意,尤其是自家孙子似乎还真的有那个苗头,就算大师看不上,那就让孙子拜个师。
当不成对象就当徒弟也行啊。
他这边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自家孙子正瞧着对面谢大师,白道长顿时笑得眯着眼摸胡子。
下一刻一眼看过去却愣了下。
只见自从同谢先生过来后没怎么出过声的年轻人此刻坐在一旁玩手机的一款游戏。
不知是不是走错了一步,一直玩不过去,但垂着眼静静自己玩,也不找人。
偏偏瞧着不像是热心肠的谢先生刚刚起身送缪会长离开后回身看到,已经弯腰看过去,手指很是熟稔探过去,轻轻点了点一个地方。
那年轻人丝毫没怀疑划过去,顿时炸了一片。
年轻人显然心情不错,抬眼朝谢先生看去,后者安抚朝他笑笑,声音也很是温和熟悉:“回去再玩,回了。”
年轻人立刻将手机还给谢先生:“好。”
所以玩的还是大师的手机?
白道长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谢先生,这位是……”
谢清风想了想,说了和告诉郝吉鑫一样的答案:“这位是我发小,暑假闲来无事,最近跟着我一起。”
白道长瞧着站在对面的两个年轻人,虽然另外一个戴着口罩,但那一身气质,比他这个道士还像是古人……就意外蛮搭的。
景玺朝两人极轻点了一下头:“幸会。”
谢清风:“白道长、白先生,我们还要回一趟酒店,晚些时候见。”
白道长和白远山只能目送人离开,白道长等人看不见了,拍了拍自家孙子的肩膀:“我怎么觉得你没机会了?愁死人了,之前不肯说,这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还晚了一步。”
白远山敛下眼,没吭声。
而另一边,景玺在转身的时候嘴角弯了弯,心情极好,再瞧着郝吉鑫,莫名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