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橘黄
婚礼现场的白色装饰彩带随着气流飘动，聚光灯跟随着新娘身影。酒店里的空调开的很足，余荔感觉肩膀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宣萱穿着简约礼服开始和每一桌敬酒，在这整个过程中蒋晴晴一直注意着隔壁会场的动态。这两个会场是用镂空的木板隔开的，既不会互相干扰，结构上也更有延伸感。
杜菲拉了拉蒋晴晴的衣袖：“在那里。”
蒋晴晴眯着眼朝杜菲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看到一个穿着着正装的男性，看样子是这次婚礼的伴郎：“那个伴郎？”
杜菲：“嗯嗯。”
因为有东西挡住又隔的比较远，所以蒋晴晴看的不是很清楚，她定睛瞧了好一会，瞧清楚了对方的轮廓：“好像是不错。”
蒋晴晴是这次婚宴除了新郎新娘之外的大伙的关注重点，再加上杜菲和蒋晴晴交流的声音并不小，所以他们这一桌有不少也也顺着她俩的视线看向隔壁会场。
那个被杜菲瞧上的男人仿佛是感觉到有好几束目光看向他，他也朝目光的方向看过来。原本大家只看到了这人的侧脸，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大伙都看清了他的长相。
“真帅呀。”某女性感叹。
“还好吧”某男性嫉妒的声音。
这时候上了一盘麻花香辣虾，骨折后余荔有一段时间没有吃香辣的食物了，秦小姣这时候也没有坐在她旁边管着她，于是余荔便夹了好几只虾吃起来。
“粒粒，你”戴子维正想说什么，这时候岑薇回到了座位上，他便直接没了声音。
岑薇自然是听到了那声粒粒，她对戴子维说道：“在说什么。”
戴子维闷声：“没什么。”
这时候杜菲略带颤抖的声音响起：“他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
蒋晴晴道：“他不会在看你吧。”
杜菲是蒋晴晴少有的几个真心朋友，蒋晴晴对杜菲是真的用心。旁的人或许都认为杜菲根本追不到隔壁会场那位大帅哥，但蒋晴晴却是真心觉得隔壁会场的那位大帅哥配不上她这位朋友。
杜菲拍了一把蒋晴晴，娇嗔道：“胡说什么。”
蒋晴晴又看了看隔壁会场的方向，然后继续说道：“菲菲，他走过来了。”
杜菲原本低着头，听到蒋晴晴这话后立马抬起头来看向隔壁的方向，然后看到那位大帅哥在新郎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果然朝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杜菲感觉自己心跳加快，脸上都有点烧起来。
蒋晴晴见杜菲这幅害羞的模样忍不住逗她：“他朝着我们这桌走过来了。”
随着那个人的靠近，杜菲开始有些手足无措，她一会低头一会偷看，一会又将自己的头发缕到而后。
蒋晴晴推了推杜菲：“快去接一下他吧，不然他都不知道坐哪里好。”
杜菲鼓起勇气，在一帮同学的见证下，朝那人的方向走过去。
“那个你是不是”杜菲带着小女生的娇羞，一顿一顿的说。
“你是？”那人被杜菲拦住了前进的脚步，他疑惑问道，声音不带感情。
杜菲这才恍然对方不是来找她的，其实她早该想到，他们不过是在门口匆匆见了一面，只不过因为方才一桌的人一直在怂恿她，她才做出了拦路的这件事。
杜菲说道：“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那人说道：“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说完后便绕过杜菲继续往前面走过去。
大家看着杜菲被拒绝后失落的背影，多少有些人在幸灾乐祸，随着那男的逐渐向他们走来，他们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这长相确实不怪杜菲一见钟情，做出如此主动的事情。
如果换做平时，她们可能也会主动去要联系方式，只不过这男的刚才才拒绝了杜菲，眼下也就没有人敢上前去要他的联系方式了。
那男的略过杜菲，略过蒋晴晴，然后在正在专心剥虾壳的余荔身边停了下来。
“余荔。”
余荔因为这熟悉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看向身边的位置，然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季尘。”
这时候，大家才了然，这帅哥和余荔是认识的，所以刚才这男的不是因为看到了杜菲才朝他们过来，而是因为看见了余荔。
余荔有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她尴尬地丢掉了手里剥到了一半的虾头，然后拿一个湿毛巾擦了擦手，将手上的橘红色的汁水给擦掉，指尖还残余了麻辣的劲。
季尘见她的小动作，忍俊不禁：“少吃点。”
余荔点点头。
余荔的石膏已经拆了，所以大家对余荔和季尘直接的对话一脸懵逼，只觉得这段秘密的对话在他们听来有些暧昧，颇有种男朋友管女朋友的架势。
戴子维用筷的力度增加，他是知道余荔之前骨折了所以不能吃辣，对于季尘和余荔的悄悄话他听进去后感觉很难受，但他什么也不能做，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了。
岑薇年纪略长现场的人，她看得出戴子维因为季尘的到来产生了嫉妒感，但她只是咬紧了牙关忍着，像过去经历了无数次的那样。对她来说，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季尘你怎么在这。”这时候有个人突然出现，叫出了季尘的名字。余荔看过去，那人正是秦小姣口中的那位风云学长秦关。
“秦关，他是？”跟在秦关一起过来的人问道，看样子是秦关的好友。
“那个专业第一，给我们长脸的那个。”秦关说道。
“是他呀！”那人一听秦关的话，立刻反应过来了。
两人带着佩服的语气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让人感觉到刚才那位大帅哥并不是一般人：“学长，是谁呀？”
另一位人也好奇问道：“是啊，你们认识？”
跟着秦关来的那位学长说道：“他就是秦关天天放在嘴边的那个纽大第一。”
大家一听这话立刻想起，秦关提起过他在纽大的时候有个学弟，自入学后便一直是本专业第一，给他们这帮留学生长了不少面子。
“原来是他呀。”
“上帝真的不公平，优点都长到一个人身上了。”
“余荔是怎么认识她的呀，感觉他俩好像有什么。”
大家开始讨论这风云学长口中的风云人物。
秦关本来今天来参加这个婚礼还有些不情愿，奈何这位宣萱是他的表妹，而当他看到季尘后却觉得这场婚礼来的太应该了，他问季尘：“你怎么也来了。”
季尘回答说：“我同学在隔壁的厅举办婚礼。”他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老熟人，说起来他和秦关也是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不是，那你来这个厅是干嘛。”秦关以为季尘是和宣萱认识，所以才被邀请过来的，刚才他看到季尘和这桌人都有在说话，还感叹这世界可真小。
“我来”季尘犹豫了会，然后看了看余荔。
秦关顺着季尘的眼神看向余荔。
余荔见到秦关眼里不明所以的意味，于是立刻解释说道：“我前段时间骨折了，他是我的医生。”
余荔这话也解释了为什么刚才季尘要管她吃什么，一方面大家虽然觉得医生管住病人的嘴也是正常，但另一方面对季尘管到了婚礼现场的行为又觉得有点过了，至少他们去看医生，医生不会管那么宽。
余荔的解释让秦关的表情更是意味深长，秦关和季尘相处过一段时间，自然是知道他这位学弟可不是一般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下班了还去管病人吃什么，这放在哪位医生身上他都相信，但放在季尘身上，就有待考量他的真实目的了。
在秦关看来，季尘从不做亏本买卖，用情感绑架他还不如用金钱绑架他。
忽然，秦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余荔，表情古怪：“你就是余荔？”余荔有些惊讶，秦关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旁边有个同学也察觉的有些奇异：“荔子，这是你新男朋友？”
余荔赶紧摆摆手否认说：“朋友。”
秦关用肩膀撞了撞季尘：“不行啊”
旁边的蒋晴晴刚才见季尘和余荔的互动还感觉丢脸死了，但听到余荔否认后，稍微好受了一点。
“余师妹。”秦关向来高傲，这时候突然套近乎，把周围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师兄？”余荔回了一句。
然后便看到秦关呲牙咧嘴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笑容正好的季尘。
“师兄你怎么了。”
“我还是叫你荔荔。”
“都都可以。”余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请求。
“荔荔，你有男朋友吗？”秦关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瞥了季尘一眼。
所有人往戴子维的方向看过去——这里有个前男友。
秦关呵呵一笑：“如果没有的话，我给你推荐一个人，绝对好，尤其是男德方面。”
“谢谢师兄，不过我暂时没这方面的考虑。”
秦关有些惋惜，然后他又看向季尘；“哎，可惜了。”
余荔感觉秦关越描越黑了。
原本余荔矢口否认后，大家还真以为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但如今秦关的话里带话，他们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有别的意思。
但是看余荔的样子，她是真没有这层意思，而季尘对于秦关的调侃也没有否认，所以众人原以为的女追男，实则是男追女，而且至今还是处于单相思的阶段。
婚礼结束后，因为有些人喝了酒，所以车子分配又是个大难题。宣萱先是询问了现场没开车还喝了酒的人有谁，不符合以上条件的人都没吱声，符合以上条件的人有的不想开车去太远的地方，有的送人则是有目的性的。
大伙面面相觑很久，都没敢先吭声。宣萱平日里都是老好人，眼下谁都不主动出来，她也不好安排。
蒋晴晴将场面僵持着，于是便开始出来主持着，因为蒋晴晴的面子放在那，大部分都直接接受了她的安排。
随着一辆又一辆车离开，大厅等待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余荔、蒋晴晴、杜菲、秦关、秦小姣还有几个秦关的朋友。
秦关是没喝酒的，但他的朋友都喝了，所以秦关载上他的几个朋友后，便就剩下一个位子了。蒋晴晴的司机来接她，她也会把杜菲给带上。
最后就只剩下余荔和秦小姣了。
蒋晴晴说道：“秦师兄和小姣认识，不如就顺便送一下小姣吧，让余荔和我一车。”蒋晴晴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秦小姣不放心余荔和蒋晴晴在一起，于是说道：“我和余荔打车回去。”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余荔和秦小姣住的并不顺路：“你坐秦师兄的车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就行。”
秦小姣皱眉：“你都喝醉了，这个点打车不安全。”
蒋晴晴对于别人怕她这件事，她还是挺满足的，她道：“你是担心我吃了余荔吗。”
“我送余荔回去吧。”
这时候他们后方传来声音，他们几人都转过头过去，紧接着余荔便看到有些酒意的王子鸣，以及季尘。
王子鸣看到余荔后也是有些吃惊，紧接着他看向季尘，话里带着醋意：“你不是说送我回去吗。”
季尘说：“你打车回去吧。”
王子鸣借着酒劲哼了一声：“重色轻友，”但后来像是想到什么，“她刚分手，可以趁虚而入。”
余荔在一旁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而说完这话的王子鸣便独自走到路边去拦车了，丝毫不用他们帮忙的样子。
最后余荔坐上了季尘的车，她说道：“原来你大学和秦关师兄是一个学校的。”
“你大学是在上理读的？”季尘问道。
“嗯。”
“没有出国？”
余荔摇摇头，这问题如果是别人问她，她肯定不会回答，但换成季尘，她倒是没有被问隐私的不适感。
“高三本来是打算去纽约的，但去了一趟后水土严重不服，半夜被送去救护车送去医院那种，所以后来也就没去了。”
这段故事余荔都没有和戴子维讲过，也或许是戴子维根本没想过她以前出过国。
余荔看向季尘，然后见他抿着嘴，脸色不太好。
“我之前也想去纽大来着，你们平时除了除了上课还有什么别的好玩的吗？”余荔转移话题。
季尘摇头：“不太记得了。”
余荔道：“你不会图书馆、学校宿舍三点一线吧，之前我朋友和我说她去了什么天灯节。”
“天灯节？”季尘似乎来了点兴趣。
“是啊，”余荔翻着手机相册里头的视频，找到了几年前存在手机里的一段视频。
他们的车恰好在红灯前停了下来，余荔将手机放在他俩中间，然后点击了一下屏幕的开始键。
屏幕中，上千盏孔明灯往天空中上浮着，橘黄色的光线从狭小的屏幕中投射出来，照亮了两人的两旁。
余荔指着屏幕里角落靠近镜头的一盏灯：“你看这盏灯上名字，和我同名同姓，是不是很有缘。”
手机里是节日的人声鼎沸，手机外是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季尘嘴角不动声色扬起，他看向余荔，看着她眼里倒映着的橘黄色光芒，这光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