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书生债
有了通关文牒自然方便许多，三人顺利进入下个城中，找了给寻常小店暂时落脚。
忽闻茶楼外一侧却传出了杯碗打碎的声音，同时路人笑谈：
“哎呀，要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这小书生还真敢啊？”
“也难怪，这伙人横行霸道已久，没辙唉。”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路行止却闻“横行霸道”一词入耳，当即燃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心，提着剑便往外冲。
梁言口中茶还未咽下，只闻一阵凌乱，若见真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飞身没了踪影，梁言呛了口水，险些没追上。
茶楼外一角，正正立着几个高大威猛的布衣大汉，围着角落里的一瘦弱青年，看面容清秀，青衿书衫，模样倒真是个书生。
那书生明显打不过对方，手一抹磕得发青的侧脸，眼睛瞪得溜圆，深吸一口气狠狠开口，竟是一句弱弱的：
“你们不讲理！”
看热闹的人与大汉一同笑开了，现在这都什么地界儿，竟然还以理办事？这人怕不是个被猪拱过的傻子吧！
不过傻子不常见，众人倒也稀奇，都当是出好笑话看，围观一群，看那书生愤然解释，“明明是你们买了我的书不给钱，却要先动手，还有没有王法！”
这小地方哪来的王法？众人无奈嘲笑，却忽听得又一少年声音帮腔：“就是，你们这里没人管的嘛？”
众人皆笑，真是活久见，今日的雁回镇怕不是捅了傻子窝，一个两个的还真来讲理了？
“王法？你不是书生吗，我今天就来教教你王法这两个字怎么写！”那几个大汉提起书生衣领，握紧拳头就要打下去，却忽闻有二人声音同时喝道：
“光天化日，岂敢无故伤人！”
几乎是同时，二人齐齐飞身翻过人群，落于大汉面前，一左一右双拳打倒大汉，抱着肩膀站直，一副江湖英雄气质，同时一笑，那语速节奏与动作的连贯几乎是一模一样，二人双手扶起书生，一男一女，正是若见真与路行止。
梁言站在人群圈外无奈摇头，他刚才没来得及抓住，让二人竟然如此冲动飞身出去。
那大汉忽地被打了对称的两拳，反应过来怒而起身，“你们！”
“我们？”若见真不屑一笑，拽下腰绳，梁言急忙上前来挡住，举起一块银令牌，高声道：“南巡察司，微服办事，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二人是万没想到梁言是南浔察司的人，这可是个臭名昭著的组织，梁言的形象顿时在二人心里低了一个度。
可众人一见那令牌，顿时任何看热闹的心思都没了，匆忙离去，瞬间清场。
那大汉竟也怕了，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大大大大大人，小小小小的错错错、错了。”
“你你你你、你结巴？”梁言一脚踩在对方屈膝处，“我今天心情好，这等小事便不上报巡察司了，还钱快滚。”
“是是是，这就滚，这就滚……”
“先还钱！”
“是是是……”
那几个原本嚣张的大汉竟是慌张扔下钱袋子连滚带爬跑了，大汉刚跑完，梁言回头，又换那书生扑通跪下了，“感谢大人救命之恩！”
路行止：“还有我啦。”
书生立刻跪向二人，“若非二位出手相助，草民怕是不能活着走出来，今日之恩，草民魏青烟没齿难忘，必当报答，只是如今身无分文，除了个人实在拿不出什么……”
路行止顺手搭在若见真肩上，笑道：“怎么，你还要以身相许？”
“不不不不敢，来日报答，来日报答。”
路行止叹道：“这不对，明明你是受害者，我只是打跑该打的人，天经地义，算不上什么恩。”
梁言制止路行止念叨，只是问那书生道：“你叫魏青烟？”
“是。”
梁言对书生道：“那便等你金榜题名，若有缘相见，届时再报吧。”
“是是是，那草民就先不扰各位了。”
看书生背影离去，梁言喃喃一句：“魏青烟。”
若见真脱口而出：“是祖坟冒青烟的那个青烟吗？”
梁言无奈笑道：“是‘青烟飞入庭前絮’的青烟吧。”
梁言转身，却是对二人道：
“以后这种街头的事不要管，官大一级压死人，谁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报复，这种事情在当地很常见，你们啊，真的是初出茅庐。”
路行止道：“那百姓为什么不反抗？书上那么多官逼民反的事。”
“哪有那么容易，”梁言带二人随便找了处街摊坐下，“乱世之下，越是不服的人越难，越是反抗的人越惨，越是你们这种身处局中却不自知的人，尸体都没人给你收。”
路行止更不解了，抓住了一个字，“什么是局？”
“这个嘛，”梁言顿时阴下了脸，神秘兮兮压低声音，一脸阴沉对二人道：“说不定从你们踏入中原第一刻起，就已经踏入局中了。”
“你们中原人都爱玩谋略，”路行止忽而也压低声音，同样阴风兮兮道：“讲真，我忽然不想与梁兄同行了。”
一时间，眼光交错，气氛不悦，若见真忽然大笑道：“啊哈哈哈，你们可真会开玩笑，说的我都有些听不懂了。”笑着给两人倒酒，“梁兄见怪，阿止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没个靠谱的时候。阿止啊，南浔察司就南浔察司，我们只是除妖师，除了除妖，其他的无关。”
“确实和我没关系，是我太冲动了。”路行止站起身来，为缓解尴尬似的，走向小店，“我去看看这家店有什么好吃的给你点上来，你们接着聊哈。”
见路行止走进去，若见真轻叹，“阿止这个人啊，直来直去的，但绝对没敌意的，我们第一次出门来到中原，让梁兄见笑了。”
“我也没有敌意。”梁言莞尔，“第一次出门，可要吃点好吃的，我跟你说，中原最珍贵的就是美食……”
若见真惊喜张口，“我也想尝遍……”
——嗖嗖！
“是谁！”
路行止的声音？
二人脸色骤变，忽闻小店后面一连串叮当哐啷打碎东西的声音，同时传出路行止又一声惊喊：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