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龙二
自那以后阮星竹边开始在小镜湖闭门不出的日子,因为有孕心思本就百转柔肠,又因为情郎是个负心郎,更是一腔愁绪难以排解。阮家二老本就年迈加上病体沉疴,加之担心女儿更是病上加病,反反复复看了许多大夫也不见好。
在阿朱快两岁的时候,阮星竹剩下来次女,见又是一个细伶仃的女儿,阮星竹的心思便彻底地断了。原来她还抱着诞下麟儿,母凭子贵进王府的心思,毕竟按照家仆传回来的消息,那边王府只一个小世子。
就这样念头彻底打消了,人也更加沉郁难以开怀,只把小女儿扔给乳母看顾,更加想不起来还有一个大女儿。加之江湖有名的修罗道秦红棉找上门来,阮家这才知道所谓的“段二”原是大理段氏镇南王,而阮家女的“夫人”身份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这简直是一巴掌扇在自诩清流的阮氏脸上。本家族老雷霆大怒,命人叫回阮父,叫他哪怕被人抬着也要抬回来说清楚。
病重的阮家父亲是怎么和家中族老商议的,阮星竹也不怎么关注,只知自怨自艾。最后阮家打发了秦红棉,对外称她胡乱乱污蔑,找错了人,算是好歹扯上一层遮羞布,但对于阮星竹的处置暂时按压下来,毕竟太急切的话容易叫人诟病,好歹面子上要做实秦红棉诬陷一事。那秦红棉毕竟只是个江湖女子,面对这些人老成精的大家族族老,确实也是被糊弄过去了,面对阮氏指控她也只能认了,因为她拿不出证据,也不曾事实上见过阮氏女的夫君,所以人家说她诬赖她也只能认了,恨恨离去。要说她没有想过动用无力反击吗?想过的,但是她不敢,毕竟她只是一个会点武功的江湖女子,一个人深入人家大家族腹部,她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何况还带着一个女儿,只能暗暗心酸,满腹委屈,更加对段郎又爱又恨。
等待江蓉进入剧情世界的时候,阮星竹原身恰好香消玉殒,按照江蓉的看法,这有点类似现代的产后抑郁症,江蓉也不知道这是主脑世界控制下的结果还是世界本身运行的结果,她也管不上。
因为原身产后积郁,有损身心,产婆大夫都说不太好,教阮家老两口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就去了。所以江蓉体验的第一个局面就是,老人病重,大女儿哭,小女儿嚎,差点教她也跟着阮星竹原身一起去了。
江蓉觉得她得振作起来,毕竟这还是一个她熟悉的剧情,老爷子的天龙世界,她得放平心态,好好“体验”···不行,还是好生气,好郁闷,这是一个巨坑呀!虽然以前在探索组也不是没有给人当妈,当妻子,生儿育女什么的,当高级任务者是可以选择自己的伴侣,成不成婚,和谁成婚,生孩子什么的,都是能自己选择的,但是,体验者第一局就让她选择狗带。两个女儿,外带一个成名已久的渣男,人生还能更艰难一点吗?
但是还是得打气振作起来,人生嘛,就是各种各样的挫折,就像现如今她一个高级探索者沦落为体验者也是委实没有想到的。
江蓉先招来仆妇,取来白粥,好歹先要活下来,这个身体生产完后都没有怎么好好进食,至于说哺乳那更是想都不要想,还好阮家老太太人靠谱,哪怕是病倒在床上都没有忘记照顾小外孙女,给提前请好了奶嬷嬷,至于亲闺女,一是实在精力不够,二是前几天阮星竹一心求死老太太也实在是心灰意冷。
刚午后,老太太歪坐在榻上陪着老爷子,听外面老嬷嬷进来回禀说,小姐用了一点白粥,人也看着精神了,还叫人把小小姐和二小小姐抱过去叫她看看。老爷子端着参汤喝的手顿了顿,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阮老太太,也没有说话,半饷后才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等嬷嬷退下之后,老太太才缓缓开口说到,“怕是想开了也未可知,只盼着她能想明白。”说着,眼睛里就带了泪意。阮老爷子不得不出声安慰老妻,“那是个聪明孩子,这一会险死还生,总该是大彻大悟的。”之后屋内不见声响,午后的阳关暖洋洋地倾洒而下。
一个月后,满月的江蓉等在祠堂外,终于见到老父亲出来,连忙迎上去,对着和父亲一起的族长行礼,搀扶着老父亲出门坐车归家去。家里,老母亲和已经改名为阮璇玑阮玲珑的两个女儿还等着呢。
这一个月江蓉不仅是好好养身体,还做了一个大决定,给两个女儿改姓,名字也重新让父亲好好取,并且对父母言明孩子进阮家族谱,就是他们这一支阮家的新一代,往后两个女儿不论谁长大后是招赘也好,是剩下孩儿跟随阮姓也好,都从此例。当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阮家二老眼中明显就放出光芒,独一个女儿从来自是有招赘的打算,但真为着女二好,这个是不能提的,谁知道阴差阳错的能得两个外孙女跟随阮姓,这样一来,不论阮星竹以后再嫁与否,他们这一支就不算断绝。
当然,江蓉也知道这事自家说了不算,还得和族中商议得族中认可,虽然她(从自开始江蓉就是阮星竹)的事被遮掩过去,但事实上阮家女儿被人欺骗做了外室是事实,还是一个外族人。那么此时阮星竹回归家族,两个女儿也随阮家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就当前面是招赘的男人死了,出嫁的姑奶奶和本家承家的姑奶奶还是不一样的。前者是外人,还有可能是声名有瑕的,后者就是自家人,说的不好听点不过是独女找个好点的男人接种延续血脉罢了。虽然是两个女儿,可阮家也不是那等不知数不懂礼的家族,都是自家血脉。并且这样一来,前面的一切都无伤大雅,跟了个有妻有子的男人,和名为出嫁实际招赘来看,阮家才是有情有义的那一方,不过是叫入赘的女婿明面上好看一点罢了,更何况现如今这个赘婿在阮家族里已经是个死人,还是个不上牌位的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此,江蓉才真正开始她在天龙小镜湖养娃奉养双亲的生活,毕竟天龙的剧情还在十几年后。
“阿姐,阿姐!”外面欢快的声音传来,已过及笄之年待字闺中的阮璇玑(阿朱)放下手中的书,朝窗外看去,就见妹妹玲珑踢踢踏踏风一样地卷进院子来。
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宅院,青砖灰瓦,院子里错落有致的花木山石,样样精巧雅致。
他们一家在十年前搬家定居在这嘉兴城中,当年她和妹妹年纪小,也不懂阿娘念念叨叨的事故多发地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在阿娘折腾着酿酒带着族中发展酒中大业几年之后,她就说服祖父祖母一家子搬到这嘉兴城中。
小镜湖那边的别院也被阿娘卖出去了,说是不吉利。其实她还有一些小时候的记忆,那里其实还有她潜藏在记忆里一点点的美好夙愿,然而娘亲说的对,那里,其实是不舒服的,祖父祖母从来不去,妹妹稍微长大一点之后,阿娘更是带着她们搬回了阮家宅院。本来祖父的意思是叫那里慢慢荒废掉,但是阿娘不愿意,觉得还是要物尽其用,于是在那里傍水的地方兴建了酒坊,阿娘找到一些酿酒的古方,用心还原,在镜心小筑别院开品酒会,文谈雅会。江南最不缺锦绣文章的文人,慢慢地镜心小筑也成了远近闻名的酒楼,不论是文人墨客,还是江湖侠士都爱往那里去,有一涧清湖,有沁人心脾的美酒,有文人雅士兴之所至的墨宝···
后来名声渐渐更大了,来往的人员更加混杂,阿娘就不太喜欢了,其实璇玑悄悄觉得阿娘是没有什么新鲜感了,于是和阮家族中商议之后,酒坊阿娘留下,但是镜心小筑置换给族中,交由族中管理,所获收入用于族中购买祭田和族学开支。反正就是下金蛋的母鸡,阿娘是握在自己手中,其它的倒不是很计较。
再后来就是阿娘不知道为什么马不停蹄地要搬家来着嘉兴城中。
“阿姐,你怎的不理我?”玲珑噘着嘴跑进来,凑到姐姐身份不高兴地问道。
“你可仔细着点,阿娘这几日便从苏州回来了,仔细她问你功课。”璇玑点点玲珑的额头笑着说道,“又是怎么了?可又是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玲珑瘪瘪嘴,“祖父祖母去山上斋戒,阿娘又去了苏州谈生意,你天天读书,也不理我,我可不是不开心么,还叫我念那么许多书,阿姐···”拽着璇玑袖子摇了摇,“阿娘回来,你可得帮我说话啊”抱着姐姐恨不得跟个牛皮糖似的黏上去。
璇玑不由得笑了笑,由着妹妹撒娇,问道“说吧,今日出门去,有遇上什么事了?叫你这般着急忙慌地跑回来。”
说到这个玲珑才回过神来,脸上边带出几分害怕的神色来,“阿姐,我今日出门去,听街上可多人在说什么,江湖上好几个赫赫有名的人物都莫名其妙被人杀了,还是被自己的成名绝技杀的,”顿了顿,“说是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复干的,好多江湖人都赶往姑苏一带去了,阿姐,你说阿娘会不会有事?”
看着妹妹一脸的担忧,璇玑才了然,看来这一天天憨吃憨玩的妹妹也开始担忧起出门在外的阿娘了。
不过,“姑苏慕容复”,这个名字似乎之前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