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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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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雁悄悄藏在水草中,一边观察那边情况,一边左右为难。

    要是头也不回的离开,只怕从此失去一位强悍的靠山。

    如若前去救人,声东击西的手段她已用来盗取龙麟,水灵不傻,一个坑总不会连着跳两回,所以硬战难免。但她并非水灵的对手,铁定会搭上性命。

    秦雁艰难地咬着牙:谁要你不听我的话跑来这儿,即便我现在溜了,你也怨不得我。

    大山没了就靠自己,总不能为一座尚没成气候的大山去送死,保住性命最要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她两条腿就是迈不开……

    她潜意识想去救他。

    秦雁气恼又无奈,见水灵正带着云祁往湖底沉去,她急急追上。

    左右藏不住身,她索性大喊:“站住!”

    水灵正欢欢喜喜计划着夺占他的肉身,听见声音,连忙转过身来,见到秦雁,委实惊讶。

    她不是被关在水牢中?怎么逃出来的?

    秦雁在距离五六丈远停住,指了指昏迷的云祁:“我与你做个交易,我将龙鳞还你,你把他交给我。”

    将来统领天下妖仙云祁绝对顶过百枚龙鳞,只用一枚龙鳞交换,简直不要太划算——她这般说服自己。

    “呵呵,一只小妖也配跟我做交易?”水灵嘲讽。

    “与你谈交易也是看得起你。”秦雁两手叉腰,趾高气昂:“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与我做交易,咱们可以和平解决。要么就斗个天昏地暗,我舍命奉陪!”

    她情知打不过他,但也不能露怯,气势上得先发制人。

    水灵方才与云祁斗法,已是精疲力尽,实不愿与她起冲突,只想赶紧将她打发走,“龙麟你拿去,权当赠你。”

    秦雁从怀里掏出一枚龙麟,冲他晃了晃:“这可是你的宝贝,就这么送我?”

    “它被你盗走,说明与你有缘,我便做个人情,送给你,下不为例。”水灵说着,倏然沉声威胁:“你要是再不识抬举,我可不止将你关去水牢。”

    秦雁将龙麟塞回怀中,偏要他把云祁放了。

    水灵只想赶紧回到湖底恢复力量,遂压着怒火:“你走不走!”

    秦雁耳朵尖,他吼时不自觉喘了两下,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回想水灵将自己抓入水牢不久,他似感应到湖面有动静,才没再管她。且他离开的时间并不短,定是在上方与云祁干了一架。云祁惜败,被他掳将下来。

    他虽获胜,恐怕也受了不小的伤。否则凭他体内的古神灵力,怎会说一句就喘两下?

    这般揣测,秦雁便想试探一二。

    水灵见她默不吭声,耐心告罄:“再不走,我可不饶你!”

    “我走我走,多谢你的龙鳞。”秦雁爽快地转身,往湖上游去。

    水灵见状,却才安下心来。

    他认定秦雁看重的是舍命盗走的龙鳞,并未多虑,也转过身,往湖底快速游动。

    正游着,忽觉身后异动,他警觉地回头,就见无数绿莹莹的丝线朝他袭来。丝线遍布的范围太广,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绑住身子,捆住手脚。

    当折返而来的秦雁出现在前方,水灵恍然大悟,懊悔不已:“你这狡猾的小妖,竟诓我!”

    “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孔雀精,这四海四州唯一成精的孔雀,怎么是只小妖?”秦雁骄傲地挺胸昂头。

    水灵错愕:“你是孔雀?凤凰一脉?”

    秦雁点点头:“现在知道也不迟。”

    水灵挣了挣,周身的丝线就像钢索铁线,将他捆得越来越紧。

    “别浪费力气,此乃孔雀翎变化,你怎么挣?”若是先前,秦雁岂敢大言不惭。确定他此刻力量亏损,这才信心十足。

    水灵听罢,恨恨咬牙。

    孔雀翎素来有坚如铜、韧如钢的美誉,以他目前的状态,根本没办法挣脱。

    “你这贼妖,跑来盗我的龙鳞,还有理绑人?”他骂道。

    “这话可不对。”秦雁道:“先前我是盗,但你方才已将龙鳞赠我,怎能说我是贼呢?”

    她句句在理,驳得水灵险要断气吐血。

    “你若肯将我的人放了,我自然不会伤你。否则,我只能用强。”秦雁即刻运力,孔雀翎化作的丝线突然收紧,将他的手臂使劲往两侧拽,试图把他和云祁分隔开来。

    水灵哪里舍得好不容易得到的肉身,他将手臂延长,一圈圈裹住云祁,即便被丝线割得手臂剧痛,也不松开。

    但与秦雁拉扯间,他的力量渐渐耗尽,不得不松手。云祁瞬间被孔雀翎扯走,游去秦雁身前。

    秦雁再祭出一片翎羽,裹住云祁,打算将他先带出墨山湖。

    水灵恼怒非常,突然张口,一声穿透湖水的龙啸震耳欲聋。

    水灵原本就是古神怨念的化身,怨念越强,从湖底灵躯内吸取的力量就会急剧增长,而灵躯瓦解的速度也会加快。

    水灵被她彻底激怒,早已失去理智,哪里顾得上灵躯或许会因此消散。

    湖底因水灵的力量而不断剧烈地震荡,堪比乾坤颠倒、地动山摇。

    秦雁的水性哪里比得过常年待在湖中的水灵,如此颠簸,她需费劲稳住身子。

    水灵趁机挣脱束缚,毫不犹豫地冲向秦雁。他速度极快,拳如重锤,狠狠打向秦雁的胸口。

    秦雁被打个猝不及防,连展开屏障的时间也没有,一口血噗的喷出来。

    闻到鲜血的水灵更是杀红了眼,不经意看见前方被孔雀翎裹住的云祁,他将手一抬,一条水龙便朝他张牙舞爪的扑咬过去。

    秦雁见水龙张开尖牙利齿,登时心惊:这一口了不得,咬下去只怕剩半截身子。

    她忍住胸口的痛感,急忙冲上去,设下屏障并挡在云祁身前。情急之下的屏障显然不够坚固,瞬间被水龙撞碎。龙头往下一压,撞向她的脑袋。

    秦雁顿觉眼冒金星,加之水流湍急,更被搅得晕头转向。

    水灵见她在浪中捂着脑袋乱晃,大笑:“看你还怎么嚣张!”

    他立刻使唤水龙,水龙一把将她抓住,擒在龙爪中。

    “把她咬碎!”水灵命令。

    就在水龙张口咬下去时,云祁周身倏然迸出金光,打在水龙身上,眨眼间,金光咒印蔓延龙身。

    水龙忽一声嚎叫,甩开秦雁,不住地扭动抽搐,十分痛苦。

    直至金光咒印封住它的龙头,光芒一闪,整条水龙顷刻消失。

    水灵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他方才在湖上也吃了金光咒印的苦头,不免心有余悸。

    他急忙游至湖底,钻入古神灵躯。刚刚钻进去,金光咒印即刻追来,将盘踞在湖底偌大的神龙遗骸围住。

    不多时,金光暴涨,密密麻麻的咒印覆盖在骸骨上。

    正被云祁抱着的秦雁突然听见湖底巨响,犹如猛兽嘶吼。她下意识想瞧一瞧,就被云祁迅速带离墨山湖,也不知下方发生了什么。

    回到岸上,秦雁掀开眼,将他看了看,确定他无恙,才松口气:“没事就好。”

    因脑袋遭受重击,胸口也受了伤,加之力竭,她再撑不住,晕倒在云祁怀中。

    云祁唤她数声,也不见回应。他忙抱她离开此地,返回先前的山洞。

    等将秦雁安置在洞内,云祁便默默守在她身旁。

    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犹豫再三,才将手轻轻贴在她脸上。

    察觉她肌肤冰凉,他暗暗心惊,又忙摸她的手背,也像浸过冷水般的凉。他不得不握住她双手,运力导热,试图烘暖她的身子。

    因方才在湖中使用缚灵术,灵力消耗巨大,此刻只是烘了半会儿,他便觉脑袋沉重,缓缓闭眼睡去。

    等他再次苏醒,已是另一个意识。

    他看了看身旁昏迷的秦雁,继续运力帮她温暖身子。

    良久才发现,她的身子根本暖不起来,且脸颊越发惨白,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

    他蓦地想起上回在丹霄洞内的情形,赶忙将手抵在她鼻端,惊得他瞪大眼——她又没呼吸!

    他再将手贴在她心口,同那次一样,连心跳也没了……

    云祁怔怔看着躺在地上的秦雁,慌了神。

    秦雁的元神再次出窍,似死非死。

    她睁开眼,自己正游荡在漫无边际的水墨中。须臾,水墨凝结成一个个的字,杂乱无序的分布在四周。

    上次也是如此,眼前浮现许多字,但因文字消散得太快,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秦雁正仔细端详,它们竟开始按序排列,最终组成一段段内容。

    秦雁阅罢,不由吃惊,这不正是她和云祁在墨山湖发生的事吗?

    其中还包括云祁在湖面与水灵斗法的经过,以及水灵的结局——被云祁的缚灵术碾碎,包括附着在古神灵躯上的怨念,尽数消散。

    她依稀记得离开湖底时,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恐怕就是水灵临死之前的喊声。

    原书中,就连翊尘上仙的大弟子杨明光都只敢智取龙鳞,不愿与水灵正面交锋。云祁是个九窍未通的临门仙,竟只用一招缚灵术,就将其斩灭?

    那缚灵术是什么法术?原书从未提过。

    秦雁怀揣疑问看向最后一段内容,只有短短三句话。写的是杨明光和尧泽奉师命,正前往墨山湖寻找古神灵躯,意图取走龙鳞。

    她将这段话反复念读……

    她记得翊尘上仙分明只派了杨明光来墨山湖盗龙麟,且这事发生在好良死后,与现在相隔数年。

    秦雁思索片刻,脑中渐渐浮现个大胆的猜测——因为她提前盗取龙麟,导致原书的主要剧情发生更改。而她面前的这段文字,就是书中更改过的,即将发生的剧情。

    秦雁正被自己的推断惊住,面前的文字突然散开,变回无边无际的水墨。

    她随着水墨飘飘荡荡,没有方向。只听一声炸雷,身子猛地往下坠,跌入浓厚的水墨中。

    就在她快要窒息时,眼前豁然一片明亮,她正笔直地踏在金光灿灿的神树建木上。

    树枝上的嫩芽正快速生长,并冒出了鲜嫩的叶片。整棵树生机勃勃,大有重现神迹的兆头。

    她弯下身,伸手想摘一片叶子,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掌抓住。

    “你不属于这里”身后传来十分低沉的男声,也十分陌生。

    秦雁回头想看看是谁,面前突然白光如昼,照得她两目茫茫、眩晕至极。

    再度恢复意识后,秦雁睁开眼,登时吓得心肝颤了颤——上方的云祁眼中似迸出利刀尖枪,正凶狠地将她瞪着,好似同她有天大的仇。

    “怎、怎么了?”秦雁属实被他这吃人的眼神给惊着,话都磕巴。

    “你问我怎么了?”云祁愤愤咬着牙:“我还没问你怎么了!”

    说罢,他起身扭头往外走。

    直到洞口,他一屁股坐下去,再不吭声。

    即便他不说话,秦雁也能从他的后背看出腾腾燃烧的怒火。倘或靠近,定会引火烧身。

    她纳闷地挠挠头,怎么一觉醒来就跟欠了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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