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陈甸甸一直迷糊着，沈北依未能近身，自然也没有听见那些回答对话。
她只是很疑惑，姐妹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难道她刚刚被各种刺激项目吓坏了，智商降低了？
不行。
得再用点心。
怀抱着满腔热忱，沈北依毅然决然选择了一家环境优美，布置清新，氛围宁静舒适的餐厅。
进去落座才发现是这家的水煮鱼和水煮肉片以及炝炒辣子鸡是招牌菜。
吃辣的形象不免会有损一些，流眼泪流鼻涕什么的，沈北依暗示姐妹记得要只吃少辣的，不要吃太多辣椒。
陈甸甸点了点头，表情乖巧。
吃饭归吃饭，必要的互动环节不能少。
眨巴眼睛，沈北依打个样，夹起一块泡在红油里一看就辣死人的牛肉。
“张嘴。”
试验品只有一个。
幸福来得太突然，江千里愣住，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嘴巴，任由她喂自己。
沈北依喂得很认真，不时问他烫不烫，需不需要吹凉。
江千里享受这样的照顾，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笑容也愈发灿烂耀眼。
今天是个黄道吉日，他心情格外愉悦，就连眉梢眼角都带着喜色。
好兄弟，谢谢你。
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
季清柏忽而感到背脊一阵发凉，忍了好久才把要打的喷嚏憋回去。
谁在背后念叨我？
“怎么样？好吃吗？”
沈北依期待地盯着他。
江千里咽下口中的美食，“还不错。”
虽然辣，但是辣得恰到好处，只要是乖乖喂的，辣死也甘愿。
奋不顾身的模样，给季清柏看傻了，这哪像是个高中生该有的表情啊？简直就跟小学生一样！
赶紧拿手肘捅捅江千里胳膊：“江哥，你稍微收敛一点。”
江千里瞪他，你管我。
重新投入被人喂养的乐趣中。
陈甸甸看了一阵，在姐妹不停眼神催促示意下，硬着头皮拿起筷子。
舒缓的钢琴乐都缓解不了她内心的纠结。
颤巍巍夹了片肉片，用勺子兜着递到季清柏面前，也不说话，就这样举着。
应该不会拒绝吧。
之前的默认让陈甸甸心底生出一股子单薄但还算有些许的勇气。
季清柏垂眸看向面前的女孩，唇边绽放出一抹温柔如风般的笑容。
轻轻前仰身子。
他并没有急着吃掉，而是轻轻咬住圆润的勺尖，舌头轻轻卷动着上面细碎的肉末。
陈甸甸顿时脸颊绯红，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
侧颜轮廓分明而深邃，睫毛纤长浓密，在灯光映衬下显得十分干净。
季清柏察觉到她的注视，抬眼望过来，唇角的笑容扩大。
陈甸甸心跳加速，赶忙移开视线，却发现姐妹已经激动疯了，双手捧着腮帮子，嘴里无声喃喃自语地说着“啊啊啊啊啊啊”。
磕cp的快乐不足以用语言描述。
眼疾脚快狠狠踩了一脚江千里，防止他带着扭曲的表情去说些调侃话。
shutup！
闭上你那欠打的嘴巴！
羞窘万分，陈甸甸不知所措地把勺子收回，又夹了一块水煮肉片进去。
季清柏静静看向她。
“吃……”
她声音细若蚊蝇，眼神躲闪，“你要再来一口吗？”
季清柏微微挑眉，“难道不行？”
“不是……我……”
她脑袋里乱哄哄的，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全凭本能，根本没法组织语言。
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勺柄，季清柏慢吞吞地送到她嘴边。
“张嘴。”
不知是不是错觉，声音好生柔软，像羽毛划过耳膜，撩拨着心弦，酥麻得厉害。
陈甸甸呆呆地张开了嘴，将那块肥厚的牛肉含进嘴里，一股子辣味从舌尖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礼尚往来。”
男生的尾音微扬，带着几分愉悦。
某人直接一个傻住的大动作，内心如何波涛汹涌不知道。
但明面上，沈北依是彻底疯了，嘴角上扬和太阳肩并肩，已经到了半夜看见会吓哭小孩的地步，她从一边起身，挤到江千里旁边坐，有意无意把人往边缘拽。
几乎是轻轻一推两人就能啪叽，玩叠叠乐一般摔倒在地上的程度。
把他脑袋拉下来，靠近耳畔轻声说：“江千里，我想亲你。”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诱惑，像是街边打滚撒娇的猫儿。
？？？
什么虎狼之词的发言？
很难形容江千里那一刻的心情，只觉得浑身发痒，整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血液仿佛在沸腾。
震惊，茫然，懵懂，还有一丝不敢相信。
脑子嗡嗡作响，不仅是因为对方的话，还因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燃烧起来。
江千里呼吸粗喘，胸膛剧烈的起伏，他努力克制住，哑声道：“乖乖……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好主动，这话不应该我来说吗？
情绪波动过大，一股呛鼻的辣椒味顺着喉咙冲上来。
眼底瞬间泛起猩红，不为别的，给呛得，还不敢咳嗽，硬生生憋出泪花来。
感觉下一秒要壁咚然后说出一句——
女人，命给你，你别走。
红眼文学，虽迟但到。
好老土哦，但是我爱。
甩开乱七八糟的小说情节，沈北依：“……你好不情愿哟，居然难过到哭了吗？”
“我没有哭。”
江千里捂着嘴巴咳了半晌，终于勉强能够正常讲话，“我只是……只是呛到了，我没事，你别担心。”
生怕失去千载难逢的机会，连气都还没喘匀，就赶紧解释清楚。
期待地把脸垂下凑近，“那你，来吧。”
闭上眼睛，等待着。
江千里心跳如擂鼓，脑海里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身体发热，甚至没办法思考。
侧脸颊感受到一个重重的啵啵。
他睁开眼睛，只见沈北依对着陈甸甸挤眉弄眼，一副加油打气的模样。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迷糊，似是不理解这俩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摸了摸右侧脸颊，还残留着刚才那种奇妙的触感，令他恍惚。
虽然……
但是……
自己以为是亲……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嘿嘿嘿……
娇羞的双手捂脸，暗戳戳偷笑窃喜。
沈北依压根没工夫注意他，不停给也一脸磕到的姐妹打手势，示意她抓紧时间。
“咳咳，季清柏你坐对面去。”
把人支到对面和陈甸甸坐一排，方便后续亲密接触的操作。
陈甸甸手足无措的，完全不敢抬头，脸色爆红地埋着头猛嚼东西掩饰尴尬。
她怂了。
事到临头反而怯场，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沈北依看见她这副怂包的德性，忍不住拍了下桌面，转动脑筋迅速想出办法。
趁着俩男生在聊天，她找个去厕所的借口，实则偷偷摸摸在餐厅里绕了一大圈，回到季清柏身后。
为了沉浸式氛围，内部昏暗只有一点边缘灯，光影晦涩，女孩的笑容隐藏在阴影里，显得诡秘而暧昧。
提醒是不可能提醒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提醒的。
重色轻友就重色轻友吧。
江千里正对她暗含威胁的目光，接收到暗示，马上转移好兄弟的注意力。
季清柏正要回头找包包里的纸巾，他立马半起身拽住季清柏胳膊。
“你干嘛？”
“……我们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额……额……”
鬼知道什么游戏。
我是为了我家乖乖，不然和你玩个屁。
江千里疯狂眨巴眼，面对季清柏越来越狐疑的目光，他突然福至心灵地说：“你闭上眼睛就知道了。”
季清柏盯着他，“真的？”
“绝对真的。”
“哦，好。”
毫不犹豫地闭上眼睛，只能说遭遇社会险恶太少，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那种。
沈北依看准时机猛地一推！
季清柏立刻吧唧上了陈甸甸的脸颊。
按头小分队圆满完成任务，并感到深深的愉悦与自豪。
“哦豁，快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干了大事的某机智女孩一把抓起江千里，笑声随着奔跑的速度，愈发远去，消散在风里，渐渐听不到。
徒留两人呆呆地对望。
头皮一阵阵发麻，陈甸甸用力咬了咬嘴唇，不敢置信地问：“刚刚……”
季清柏愣神许久，才慢悠悠地答道：“嗯。”
跟打哑谜似的，陈甸甸却瞬间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虽然很尴尬，但是姐妹……
我爱你！
心里念叨了一万句，最后还是化成一句：“太棒了！”
脑袋恨不得埋进桌布下，脸蛋红彤彤的，她的手握成拳头，放在腿上，用尽力气才控制住没有蹦跳起来。
季清柏静静看着她，表情平淡，看不出什么异常，“那个……你介意吗？要不然……给你亲回来？”
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探讨今天天气如何，晚上吃饭吃得很饱。
砰！
理智炸了，碎了一地，只剩一堆火苗噼里啪啦地窜。
陈甸甸感觉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糨糊，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只余下脑袋里唯一清晰的念头——
亲啊亲啊亲啊！！！
自我催眠的王者，终于战胜了理智，她飞快地朝季清柏吻过去。
亲完脸后浑身抖动，干脆直接蹲在地上，死活不肯抬头，耳朵尖红得快滴出血来，整个人害羞到极致。
季清柏笑了：“起来呀，你害羞什么？”
陈甸甸摇头，“我不行了，我站不起来，我要死掉了，我要窒息了……”
她脑子混乱不堪，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只凭着感觉絮絮叨叨。
-
沈北依和江千里坐在餐厅外一段距离的长椅上，互相玩打手游戏。
见到陈甸甸均是一愣。
“……这……老季你骂她了？”
沈北依续接小声嘀咕，“怎么哭了？”
眼眶红红，还带着湿漉漉的雾水，看着就像被人欺负狠了，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
陈甸甸靠近嘟囔一番，她才放弃了痛打季清柏的念头，默默勾了勾唇。
几分钟后，陈甸甸和季清柏离开了。
推着两人去晚间童话花市游玩。
明亮的路灯下，江千里和沈北依坐在天鹅喷泉旁边的长椅上，注视周围灯火通明的建筑，以及来来往往的游客。
都不累，都是铁打的。
喏。
现在从眼前走过的一家三口，中午买饮料的时候看见过，小孩父亲气宇轩昂地计划了一连串游玩攻略。
还扬言称：就是累死也要玩完。
于是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现在还在一点点往晚间童话花市移动。
坚持之心，令人为之动容。
反正沈北依做不到，她如今就想一屁股坐着，仰望天上那轮弯月，吹着微冷的风，享受难得的宁静。
一个发着光的圆气球闯入视线，气球里头放了碎碎亮亮的东西，在夜幕的衬托下格外闪耀，吸引人的目光。
“乖乖，给你玩。”
江千里把她当孩子哄，将那个气球塞给她，让她自由发挥。
扭头去望卖气球的贩卖车，一堆年纪不大的孩子围绕，且有小女孩频频回头，视线凝固在自己握着的气球上。
看来是把最漂亮的抢来了，欺负小孩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害臊。
沈北依注视气球，再看看江千里。
她低下头，抿着嘴角轻轻笑了笑。
好傻，但是不赖。
江千里回头，恰巧看见这抹笑，心里蓦然一颤，不自觉地咽了下喉咙。
半晌。
起身缓缓蹲下，单膝跪在她脚边。
沈北依：“……？”
干什么？求婚？！
原谅她看见人单膝下跪，脑海中就会浮现这样一句台词：【我愿意嫁给你。】
左右张望，见尚未有人来瞧热闹，赶紧想把男生拽起来。
“起来起来。”
“不过年不过节的不给红包！”
捶背打肩膀，一点力气没用上。
江千里一动不动，仍旧保持着单膝跪下的姿势，双手撑在她腿侧，认真地凝视她。
“乖乖，你看着我。”
沈北依不自觉屏住呼吸，望进他黝黑的眸子里，里面有一片璀璨星空。
凝望着，凝望着，意识渐渐飘向无法掌控的高空，仿若踩上云端。
江千里的睫毛浓密纤长，投射出细长而柔软的弧度，鼻梁挺拔，嘴角轻抿，薄唇微抿成一条直线，眉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她的眼里只有映着他。
他的眼中除了她，已经不装其他。
不知不觉，江千里越挨越近，鼻尖碰触着鼻尖，两瓣唇即将贴合到一块儿。
呼吸交织，暧昧横生。
“走啊，花市不好玩，我们去看烟花！”
旁边传来一声轻快的高喊。
哇敲！
季清柏和陈甸甸回来了！
沈北依一个紧急避险用力把江千里推到冰凉的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脸颊烧烫得厉害，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显然紧张到了一个巅峰境界。
江千里：“……”
老季……你必死！
坏我好事，不揍你揍谁！
拳头捏得咔吧响。
他转头恶狠狠瞪季清柏。
心里那个苦呀，明明都已经准备好了，居然在关键时刻杀出程咬金。
“你死！”
追上前去，两男生跟小学生一般扭打在一处，毫无形象可言。
沈北依捂着脸蹲下，烧烫得脸上一阵一阵发麻，脑海里只剩下刚才那场景，还有那句话，不断重复循环，扰乱心绪。
是蛊术！
他肯定给我下蛊了！
不然我怎么真的接受那个吻了！
给自己找到不太合理的借口，她的心里稍稍安定些许。
“没错，是他蛊惑我了。”
悸动的语调在夜色中轻飘飘地传递开去，绵绵悠悠，带着某种奇妙的韵律。
种子破土而出，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慢慢生根发芽，并且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