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捏着枕头角角，软趴但还算方正的被子丢在一边角落防止变乱。
下午还得被宿管检查，懒得重新叠又不能乱七八糟地放着，只好出此下策。
陈甸甸略心虚地说：“其实那时候我是害怕没有朋友陪着，自己一个孤零零地没个伴儿，显得很寂寞，所以……”
说到最后，她干脆爬起来跳到旁边被窝里钻进去，给故作严肃的沈北依好一通挠痒痒，笑得她直翻白眼。
“别，快停下。”
沈北依赶紧推她，“别闹了！再闹信不信我揍你。”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滚作一团。
等把力气都耗光了，才掏出手机搜索减肥秘籍，脑袋凑在一起看。
【如何科学减肥？】
1每日保证基本的营养
2多喝水，不喝饮料
3规律进食
4晚饭吃一点水果，不要过多
5多运动多锻炼，消耗卡路里
6额……如果有条件，可以每天啵啵自己的男/女朋友，每天三个吻，每次持续二十秒，每次可消耗十二大卡
前五条都很有道理，看到第六条两人都沉默了，突然怀疑攻略的可靠性。
“我好像路边那个狗，安安分分晒着太阳忽然给人踹了一脚。”
沈北依无语地翻开评论区，底下也都是骂小编虐狗的言论。
意满离。
陈甸甸猛地一句话，吓得她差点被口水噎死，捂住喉咙半晌没缓过劲儿来。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知道亲亲是什么感觉吗？”
陈甸甸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用一种极其认真的神色发出询问，并且带着些许期待的味道。
沈北依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之后一张脸涨得通红，娇嗔地瞪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呀！但凡我有过一次经历，高低都得给你形容半个小时。”
陈甸甸笑得花枝招展，“我就是逗你玩呢，你还真信啊，你也太纯情了吧，不会还脑补了一番吧？对象是谁呀？”
脸全红了。
藏在被子里的脚趾头蜷缩，沈北依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随即转移话题：
“哎呀，你别瞎猜啦，睡觉睡觉，不然下午上没办法集中精力。”
“哦～”
陈甸甸拖长尾音，暧昧地笑了，“我懂，我懂……”
沈北依：“……”
年度假闺蜜，好想打爆她的狗头！
正午的阳光温暖又柔软，肆意的流淌而入，在室内留下斑驳的光影，整间屋子都笼罩着淡淡的暖色调。
大部分人都陷入午休的睡梦中，偶尔会传来两声轻微的鼾声。
床铺另外一侧的沈北依已经睡熟了，她侧躺着，和姐妹面对面。
眉目舒展，双眸紧闭，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扇贝似的轻抚下来，在下眼睑处投射下一层阴影。
呼吸均匀绵长，仿佛永远不会醒。
做的梦远没有现实面部表情那么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惊悚。
她梦见自己站在海滩边，身体悬空，四周波涛汹涌，风浪拍岸，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到往下坠落。
耳畔风声呼啸，尖锐刺耳。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会摔倒海里喂鲨鱼的时候——
一股强烈的拉扯感从背后袭来，接着身体一晃，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托住，抱回到沙滩上。
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一个男生抱在怀里。
熟悉的笑容挂在嘴角，带着一点坏坏的痞气。
江千里！
笑着把她放回到地上，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刮掉她唇上沾染的灰尘。
想说话，但嘴巴一直干涩，无论咽多少下口水，润多久的口腔，依旧干渴得厉害，只能勉强地张开嘴。
她抬头望向江千里，发现对方也正垂着视线凝望着她。
嘴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
“卧槽！”
沈北依猛地坐了起来，浑身汗湿，胸口剧烈起伏，□□。
凉爽的秋日，她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你……干嘛……”
旁边迷迷糊糊的陈甸甸给了她一胳膊，转个身继续睡觉。
我疯了吧？
我为什么会梦到他！
还是……那种情况下……
沈北依抓狂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她努力克制住想要掀开被子下床找镜子照一照，看看是不是中邪的欲望，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平复激荡的心绪。
一定是梦魇了。
所以脑子不清醒，才会出现幻觉。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可能是念叨太多了，老天爷误以为她是想念某人。
-
下午的课程全部结束后，暂且无法奔赴食堂吃晚饭。
因为到了一月一度的座位换列时刻，原先在中间的沈北依将要靠近通风的窗户。
她把东西都收拾好，在班长的领导下即将挪进新卧室，班主任进来了。
那是个矮矮胖胖的四十多岁中年形象，看看到耳朵的学生头，皮肤黝黑，眼珠子乌溜溜的，一看就是属于那种特别精明的类型，不容易上当受骗。
板着脸进来，一声令下：
“班长，去把门锁了。”
语调不疾不徐，却透着难以抗拒的威严，不带丝毫商量余地。
在场的学生不由咯噔一下，和交好的互相挤眉弄眼，想要询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班主任坐在讲台上面，她不说话，攥着笔一直涂涂写着什么。
气氛凝固到了冰点，连外头路过扒窗户偷看的隔壁班调皮学生做鬼脸都不能缓解压抑的氛围。
沈北依也有些忐忑地握紧了拳，心脏怦怦直跳，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
终于，在众人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之下，班主任放下笔，把笔记本合上，抬头扫视一圈，慢悠悠地开口：
“你们挺高兴哈。”
“是不是觉得最近的日子轻松不少？”
鸦雀无声。
没有哪个傻子愿意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谁敢说话谁肯定会遭殃，所以大家都选择保持缄默。
只要我不说话，你就看不见我。
“呵呵。”
班主任笑得意味不明，然后拿起一本笔记本朝教室后面黑板报墙壁狠狠砸过去。
“啪——”
一声闷响，粉笔碎屑纷飞。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诡异，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你们过得好舒服是不是？上课都在干些什么呢？嗯？睡觉？传纸条？聊天？还是嘻嘻哈哈不知道在干什么啊？”
“教导主任从所有班级过，别人班都好好的，只有我们班！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一眼望去火都冒上来了。”
“再结合新鲜出炉月考的成绩，身为一个尖子班，我们排在中后游！除了某些成绩稳定的同学还排在年级前二十的位置，剩下的，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她的怒火在此刻达到巅峰，声音震耳欲聋，几乎要穿破耳膜。
底下寂静无声，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她停顿片刻，忽然笑了一声，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我帮你们说行不行？”
班主任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把教案笔记本拿起来，留下几句话翩然离去。
“我看我是对你们太好了，一个个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到了换位置的时候是吧？我不管，你们自己找人组队，成绩差的和成绩好的一组，把成绩提高上去。”
“免得你们一天到晚和交好的同桌勾肩搭背，不务正业。”
“晚自习让我发现你们没换好，就通通给我下去操场跑二十圈！不跑完谁都别想睡觉！现在马上开始！”
门摔得咣当一声巨响，等了三分钟后，随之而来的是整个教室里爆炸式的喧哗声。
“章章，我不想和你分开坐。”
“我也不想！”
“咱俩换一换呗，我跟你换。”
“哎黎华你和我一起吗？”
“不了，我跟赵川一块儿。”
“你们……算了，我也换。”
“谁愿意和我一起呀？我负责逗乐，你负责教我学习呀。”
……
到处都是商量探讨的言论，所有人开始找稍微亲近一点的人做新同桌。
沈北依茫然四顾，目光虚虚地来回扫过所有人，没有片刻停留。
最讨厌这种组队的时候。
百分之一百落单，于人群中站在最角落，孤零零的一个人，像极了电影里被遗忘的配角。
“依依，我们也去问问吧。”
陈甸甸推了推她的胳膊，“虽然不知道会和谁，但是找到了也好呀。”
沈北依没动，低头沉思了一下，抬眸笑了一下：“算啦，你去吧。”
“你真的不去吗？”
陈甸甸不死心，又问了一次。
“不去啦，你加油，比如……某位季姓人士，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
略调侃的话语惹得姐妹一阵害臊，陈甸甸红着脸跺脚走了，融入人群的讨论之中。
沈北依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抿了抿唇。
先前扬在脸上的暧昧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无影无踪。
她回头制止视线乱瞟，拿出数学课本翻阅，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喧闹。
热烈的。
寂静。
沉闷的。
阳光像是开了个玩笑，它在边缘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沈北依一个人在阴影里，仿佛与这世界格格不入，誓要做独行侠。
她垂眸，睫毛颤抖着掩盖眼底所有的情绪，只留下苍白的侧颜轮廓。
其实心里很着急。
害怕一些未知，不确定的东西。
但要她自己主动迈出那一步，跨过心里那道坎，始终是个难以解决的大难题。
“胆小鬼。”
秋日的凉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能够被风带走的唯有她轻微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