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混乱乍起
愤怒、屈辱、压抑……
诸多情绪一股脑儿在龙飞的身体里奔涌，需要找到出口。
他转身抓起旁边麦架上的话筒，双脚一叉、两眼一闭，嘴对着话筒，演绎了一段惊心动魄的beatbox。
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或似马蹄急驰山崩地裂、或若清风徐来拂过愁眉，更有一种不淋漓尽至不痛快的洒脱。
他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倾诉着对生命的热爱与无奈，已然忘记了玻璃幕墙背后还有偷窥者这件事。
停下的那一刻，龙飞已是泪流满面。
过了很久，峰爷才进来。
峰爷进来的时候，龙飞已经平静下来，低头抱腿，木然地坐在台上。
龙飞原本以为，逃跑未果，现在又摔坏了对方的笔记本电脑，挨一顿揍肯定是难免的了。
哪承想，峰爷根本没理会地上的电脑，上来就直接问他:“b仔，你为什么想逃跑？”
龙飞仍然低着头，没有吭声。
见龙飞不吭声，峰爷又问了一遍:“为啥想跑？这儿免费吃住，还不用干活，多好！”
龙飞白了峰爷一眼，不紧不慢地答道:“如果我是一头猪，可能会觉得挺好。”
“要么死，要么像一头猪一样的活着，你选哪个？”
“我选像一个人一样的活着。”
“二选一！那你就是选死咯？那好，走吧，成全你！”峰爷说完，伸手一把将龙飞拎了起来，拖着他就往台下走。
当死亡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时候，人们总觉得自己是可以直面生死的。但是，当死亡的威胁真真切切地来到眼前时，其实没有几个人可以保持冷静。
龙飞也不例外。
此刻，他觉得峰爷拎他的那只手力大无穷，仿佛只要紧握一下就可以把他捏碎！他突然双腿发软，求生的本能驱使他脱口而出:“可以不死吗？！"
峰爷没有回答，掏出眼罩就往他的眼睛上套去。
“我不想死！”龙飞大喊。
他的确不想死！这一刻他异乎寻常地清醒，意识到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如果就这样死在这帮人手里，那可就太冤了！
峰爷仍然不回答，拖拽着他往前走去。
龙飞用力向下一蹲，顺势坐到地上，伸手一把扯下眼罩，仰头看着峰爷急切地喊道:“峰爷！我不想死！”
峰爷松手，低着头盯了龙飞几秒钟，冷冷地问道:“怕了？”
“我不是怕！我是没有活够！”
龙飞回答得很大声，他的这个回答无意间狠狠地戳中了那个躲在玻璃幕墙背后窥视的中年男子的心。
中年男子两眼放光，呢喃着将龙飞的话重复了好几遍:“对！我不是怕！我是没有活够！我不是怕！我是没有活够……”
峰爷抬抬下巴，虚着目光看龙飞，语气冰冷地命令道:“戴上！”
龙飞倔强地继续追问:“可以不死吗？”
“戴好！站起来！”
龙飞站起来，一边戴眼罩一边又问:“可以不死吗？”
无论龙飞问多少遍，峰爷始终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龙飞被带回了四合院，奇怪的是，峰爷一把将他推进四合院的铁门后便转身离开了，而黑哥则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并没有再把他送回小黑屋的意思。
龙飞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不知如何是好。
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他终于鼓起勇气朝黑哥走去，谨慎地叫了一声:“黑哥！”
黑哥用下巴指了指龙飞的那间小屋子说道:“门开着，回去吧！”
龙飞扭头看了一眼小屋，连忙朝黑哥躹了一躬:“谢谢黑哥！”
黑哥摆摆手说道:“回去吧……别再给我找事儿！”
一路担心自己死活的龙飞此刻从黑哥的态度和言语中隐隐找到了答案——暂时死不了！
龙飞禁不住心中狂喜，赶紧又给黑哥躹了一躬，然后转身跑进了小屋。
门一关，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他试图想明白自己是怎么绝处缝生的，但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他走进厕所洗了一把脸，嘴对着水龙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肚子凉水，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土的衣裤，觉得自己应该洗个澡换身衣服，但衣服刚脱到一半他又放弃了，因为又累又饿又没心情。
他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然而，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咣咣咣！
黑哥站在门口拍打着龙飞的房门。
龙飞突然惊醒，唰的一下翻身坐起，瞪圆了双眼，茫然的眼神中透着惊恐。
“发什么愣！快点！”黑哥站在门口大吼一声。
“去哪？！我不去！不是放我一马了吗？！”龙飞惊魂未定，紧靠着墙缩在床上，以为对方终于要对他下手了。
“吃饭！咋的？不吃啊？！”
黑哥说完，砰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龙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到了吃下午饭的时候了。
他连忙下床使劲拍门:“黑哥黑哥！我要吃饭！”
咣当！
黑哥一脚将门踹开，龙飞吓得倒退一步。
见黑哥虽然瞪着眼却并没有要发火的意思，龙飞朝他咧咧嘴，快步朝饭桌走去。
大家也都陆陆续续来到了饭桌前准备吃饭。
龙飞刚要坐下，“小眼”抢先一步坐到了他打算落坐的位置。
“切！无聊……”
龙飞鄙夷地瞥了“小眼”一眼，走到桌子的另一侧坐下。
一整天没有吃饭了，龙飞实在太饿，端起饭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小眼”正用充满敌意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不是说他死定了吗？别人这不没死吗？”
坐在“小眼”身边的一个男生偷偷问“小眼”，有点故意挑事儿的意思。
“小眼”被他这么一挑，感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于是用力“咳”了一声，噘着嘴朝龙飞啐出一口痰。
“小眼”的痰不偏不倚地落在龙飞的饭里，龙飞先是一怔，旋即便怒火中烧，一脚跨上饭桌，操起餐盘就向“小眼”砸了过去！
“小眼”侧身躲过飞来的餐盘，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站在桌上的龙飞已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说时迟那时快，“小眼”嗷嗷叫着抓起面前的餐盘就朝龙飞的小腿砍去。
混乱乍起，众人纷纷往边上躲。
黑哥及时赶到，操起电棍照着“小眼”的后背狠狠地打了几棍子。
龙飞也不例外，虽然站在桌上跳来跳去地躲避，也还是挨了几棍子。
“你们两个，滚回房间去！”黑哥一脸黑线地命令道。
“小眼”捂着下巴灰溜溜地走回了自己房间。
龙飞跳下桌子，这才发现左腿生疼。
他低头检查，见左腿侧淤青了一大块。
他顾不上许多，径直走到黑哥面前说道:“黑哥，是他往我饭里吐口水！我还没吃呢！我都一天没吃饭了！能不能再打一份给我？”
“叫你滚回去！听不到啊？！”
黑哥大吼一声，抬腿又给了龙飞一脚。
龙飞皱着眉头白了黑哥一眼，一瘸一拐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