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理现场
两天后，上午10点多钟，龙飞独自在家学习。
乒哩乓啷……呜……呜……
锤子的敲打声、电钻的冲击声……
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新建小区，嘈杂是在所难免的。除了在建楼栋施工的噪音，还有准备入住的业主们陆陆续续开工装修的噪音。所有已经入住的业主对这些噪音都不胜其烦，但也只能忍受，无处可逃。
入住半年以来，龙飞已经渐渐适应了周围那些嘈杂的声音，他甚至能够凭听力准确判断出某个噪音来自于哪里。
乒哩乓啷……呜呜呜……
龙飞竖起耳朵，感觉今天这个噪音有点不一样，它是来自301的！
他站起身，走向生活阳台，侧着身子躲在阳台推拉门背后，偷偷观察301的情况。
特马头小区东区的几栋楼都是塔楼，这种塔式楼房缺少板式房那种通透感，一梯三户，户与户之间局部的楼外间距仅三四米，在家里说话声音大了邻居都能听到。
龙飞家的生活阳台左下方约45度角的位置就是301的阳台，两个阳台的间距大概五六米。
此刻，301的阳台推拉门敞开着，暗中观察的龙飞把301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三个装修工模样的人正在清理301地面的污水和墙上的血迹。
他眼神警惕的凝神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返回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发呆。
几分钟后，他出门了。
“飞飞，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在家学习吗？”
见龙飞走进超市，吴娟带着责怪的口吻说道。
“家里太吵了，这里还安静一点。”
“不是给你买了耳塞吗，你不拿来用？”
“总不可能从早到晚都把耳朵塞住吧。”
“那怎么办？你到店里来，这人来人往的，你也没办法学习啊。”
“就是今天特别吵而已……301那边传过来的声音。”龙飞闪烁着目光，偷偷观察吴娟的反应。
“哦对对对，我看到群里面说了，今天物业的找人去清理301的积水。”
“没事了吗？”
“什么啊？”正在埋头整理货品的吴娟没明白龙飞的意思。
“他们不是在调查吗，调查完了吗？”
“不知道耶，没见有人说。”
“你看下现在有没有人说。”
“你叫我不要管别人的闲事，你看你，你自己还管闲事呢！”
吴娟说着话站起身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进业主群，手指刚刷了两下屏幕她就乐了:“我就说这些人是自己吓自己！”
龙飞圆睁双眼看着吴娟，等着她往下说。
“没想到那墙上还真的是血，不是油漆！”
听吴娟这么一说，龙飞的眼中禁不住露出了惊恐。
“别怕！不是人血！”吴娟赶紧安慰道。
“那是什么血？”
“警察说是什么动物的血。”
“什么动物？”龙飞的神色依然很紧张。
“不知道，群里没有人说。”
“他家墙上为啥会有动物血？”
“他们说可能是哪家的装修工人去里面杀过鸡什么的吧……不知道，他们也是猜的吧。”
“门不是锁着的吗？装修工怎么进去？”
“锁是锁了，业主收房的时候从物业那儿领的钥匙，谁知道之前物业的钥匙有没有弄丢过，这是301的业主在群里说的，他说物业的管理有问题，但物业不承认……搞不清楚！”
“那这事儿就算完了？”
“应该是吧，他们说没有立案……你看这个业主说得挺专业，他说……危害社会的行为没有发生或者是没有达到犯罪的程度，以及犯罪的事实属于显著轻微的不需要追究刑事责任的，这些情况不予立案……飞飞你看，我们小区的人也不都是你想象的那种素质低的，也有素质高的，你看别人说得多专业！”
吴娟说完，把手机递给了龙飞。
龙飞坐在超市收银台里面，把业主群里的信息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面部表情渐渐放松下来。
呆坐了一会儿，龙飞起身便走:“妈，我还是回去吧。”
“怎么又要回去了，不是嫌吵吗？”
“算了，戴耳塞。”
“来回走，也不嫌累。”
“当锻炼了，你不是说我锻炼少嘛。”
龙飞刚进家门，便听到了吵架的声音。
他靠近阳台，侧耳倾听，发现声音是从201传出来的。
此时，201业主王玉菇正在跟她女儿李婉清激烈争吵。
“一天到晚就你事儿多！警察都说了是物业管理的疏忽，是他们没有尽到责任，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我就是不同意他们这种说法！难道真的要发现尸体了才算是有事情吗？”
龙飞听出来了，说“尸体”这句话的是王玉茹的声音，另一个应该是她女儿李婉清。
龙飞轻手轻脚往阳台挪了两步，把201的吵架声听得更清楚了。
“那你说，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嘛！”
“臭到我家了！这就是了不得！”
“别人现在都不说什么了，你干嘛还要死缠着不放？！”
“没有影响到他们，他们当然不说啦！我们是受害者！影响到我了，我当然要说！我就说！怎么啦！”
“你没看到别人现在已经在清理了吗？！清理干净不就好了吗？！”
“鬼才知道那个臭味是不是从楼上传下来的！我现在都怀疑还有别的问题！”
“哪有什么问题！别人都没闻到臭，就你闻到！″
“之前你不也说闻到臭吗？”
“我没闻到！你这纯粹就是瞎想！你再这么搞下去，你自己都快要成神经病了！”
“你搞清楚，是别人搞得我们家不得安宁！你倒好，说你妈是神经病！我要是神经病的话，301的水是谁发现的？！”
“发现301的水很了不起吗？你要是觉得了不起的话，你去海边好啦！海里面的水更多！更了不起！”
“你什么意思啊！你长大了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
“我没有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就是叫你不要再说这件事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201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龙飞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坐到书桌前，目光呆滞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