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小两口喝花酒（三）
来到二楼的贵宾间，朱若兰和唐羽各自落座，大有和小闲分站在她俩的身后。
这大当家的虽然笑意盈盈，但在话语上却也透着一丝忐忑，因为在她现有的几十年职业生涯里她手里过过那么多各种各样的女孩子，却真没接待过女客人，尤其是这种一打眼就知道不俗的女客人，还是两个，特色鲜明的两个。
“她们要啥，怎么满足？”她心里一直有这么个声音在喊着。
“二位，您来这里是——”她话到这里就止住了，她想让朱若兰和唐羽自己说，毕竟上来就端出自己的揣测，万一踩错了点，不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
朱若兰和唐羽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确实不知道要怎么消费，不过，朱若兰很是稳当，她缓缓地说道：“来这的客人，都会要什么，做什么，照着他们的内容给我们都上全。”
大当家的听罢，就知道了，赶紧应承下来，当然她也听到了朱若兰后补的一句，“人要这里最好的。”
“哎，好的，这是自然，给二位姑娘的肯定得是咱这里一顶一的绝色，您二位就拭目以待吧。”
不大一会儿，就听到了多人的脚步声，他们各端美味佳肴和美酒过来了。酒肴摆好，接着大当家的就带来了两个小姑娘，年龄不大。
“她俩是干什么的？”唐羽很好奇。
“这是两个歌女，给您二位助兴唱曲儿的。”说着她就让她俩开始表演。
“慢着。”唐羽叫停了，“你们这有歌男吗？”
“ge nan？”大当家的没理解。
“就是唱曲儿的男人嘛。”
朱若兰听着唐羽这要求，轻轻地用手掩住了嘴角，她不想笑的太明显。
“啊，这……”大当家的为了难，她这里只有歌女哇。
“教姑娘们演唱技巧的是不是男的？”朱若兰问道。
“啊，对对对，她们的老师都是男的。”
“那就让她们来这里唱吧，找两个长得周正点儿的，这两个小姑娘，小闲，也赏了吧。”朱若兰安排小闲给了这两个小姑娘赏银。
“哎哟，二位真是大方，我这就安排，这就安排，我再把我们花萼楼的花魁给二位送过来。您想要什么服务就有什么服务，您尽管提，我保证满足。”
片刻工夫，歌男来了，花魁带着一位女子也来了。
那花魁身材高挑，那腰身，那曲线，真是很有看头，再看脸，五官生的娇媚艳丽，整体上体态有一点点丰腴，有一番牡丹之美，所以这花魁也算得上名副其实。
而另一个女子就和她颇为不同。她体型纤细，眉眼柔弱，一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样貌。
大当家的介绍，花魁名叫苏丹儿，年芳二十，那个瘦些的名叫萧青，只有十六岁。
朱若兰让苏丹儿挨着唐羽坐了，自己则留下了萧青。
歌男们在前面咿咿呀呀地唱开来，他们第一次在客人们尤其是在女客人面前表演，还真是扭捏，但想着来之前大当家下的死命令，他们也只能豁出去了。
虽然他们拼劲全力，但唱的真不咋好听，这兴致一点儿也助不起来，反而填了堵，朱若兰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苏丹儿不愧是花魁，一会儿就把整个场子给活跃起来了。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苏丹儿手端着小酒杯，眉眼如丝，风情万种地靠向唐羽，她没接触过女客人，但之前对男人有用的，对女人也可以用起来嘛，谁不喜欢美人呢。
可是唐羽立马挺了挺身板，和她保持了一点儿距离。自花常玉那次事之后，她脑子里就加了一道弦儿，况且她也不喜欢和朱若兰以外的人有任何身体接触。
“苏姑娘，咱们只聊天，不做别的。”
“那小姐来花萼楼就只是来聊天啊，那岂不是太可惜？”
唐羽抬头看向朱若兰，只是这一看不要紧，却把唐羽心凉了个半截。
就见朱若兰正手摸着萧青的玉腕，眼含关切之情的凝视着那小姑娘。
“若兰！”唐羽情急之下就喊了她，她眼睛冒火，恨不得从桌子这头一下就跃过去。
“小羽，过来。”朱若兰就像没看到唐羽的怒火。
“你看。”朱若兰把萧青的胳膊展示给唐羽，细弱的手腕上一道难看的深深的疤痕，无疑那是割腕留下来的。
“这里的姑娘，有哪个没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只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卖身到此，也是活下去的一条路罢了。”苏丹儿坐在那儿，悻悻地说着。
她觉得朱若兰不食人间疾苦。
“那如果让你恢复自由之身，你愿意离开这里吗？”朱若兰没理会她的态度，反而认真地向她询问。
“我？”苏丹儿看向朱若兰，她朝她走了过去，然后，她蓦地，把衣服拉开，脱到了腰际，露出了整张背，那张背上有鞭痕，有牙齿形状的咬痕，有火烫烧过的黑色印迹……斑斑点点，纵横交错。
“这是我从良后，我那个所谓良人给我留下的。”
她转过身，望了一下朱若兰，“姑娘，你雍容华贵，恐怕是没受过什么伤害吧，没体会过什么叫作痛。”朱若兰头微微抬着，她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却什么也没说。
“我受不住，所以自己又跑了回来……然后，我就在这花萼楼慢慢摸爬，做到了花魁的位置。如果你问我会不会走，我会告诉你，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因为这里才是我能活下去的地方。”
苏丹儿说完，把衣服穿好，又恢复了招牌笑容，“只是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比如青儿，她是被人牙子卖到这里的，如果真能离开这儿，回到自己父母身边就好了。”
朱若兰看着她们，陷入了沉默。一个地方，可以是一个人的火坑，也可以是另一个人的避风港，而这样的地方，要怎样看待它呢？还有这最终的解决源头应该是什么，或者说应该如何解决？
“花萼楼里，像萧青姑娘这样的人多吗？”朱若兰抛却那宏大的思考，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现在所面对的。
“应该有很多吧，我所知道的就有十来个这样的，有的还是被自己亲生父母所卖。”
“嗯。”朱若兰思索着，她和唐羽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对苏丹儿说道；“苏姑娘，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帮我统计下这花萼楼里想赎身的姑娘的信息，以及赎身所需的费用。”
苏丹儿望着朱若兰和唐羽，“那二位姑娘是要做观世音菩萨，解救我们众生了？”
“苏姑娘……”朱若兰知道苏丹儿内心的不痛快，一样的人，生在不同的家庭，命运竟是那么迥异，没有对比，可能不觉得什么，但当有了比对，那份苦涩可能更甚。
“以我们的力量，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么多了……刚才观察姑娘所言所行，有魄力有担当，如果你愿意，跟我和唐姑娘一块儿，做点儿其他事情吧？”
苏丹儿收起了刚才的一丝挖苦之气，正色道：“感谢姑娘美意，只是我觉得还是这花萼楼更适合我，其他姑娘的情况，我整理好之后交给你们吧。”
朱若兰让唐羽把她们的住址写了下来，交给她。
“苏姑娘，我打听个事儿。”唐羽把纸交给苏丹儿后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什么叫‘点蜡烛’？”
唐羽还记得这个。
苏丹儿看着她，摇了摇头，思量了一下，她还是叹了一口气，接着揽过她的肩，附在她的耳畔，轻轻说道：“就是洞房花烛夜。”
唐羽还是不甚明白。
“那个晚不都要点上红烛吗，在这行，一个女孩子的第一次，就被这样说。”
唐羽终于明白了，但担心也随之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