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生死一战
穆元七如索命恶鬼般对着阿图桑轻勾唇角，冷硬的内心毫无波澜。
一把燃烧正旺的枯草被随手抛下。
“啊~，啊——”
火光和惨叫声恍如回到一年前那个漆黑寒冷的夜晚，只是这一次不再感受到痛苦，不会再有无尽泪水，有的只是肉体被烈火焚烧的刺鼻腥臭，有的只是报仇的快意。
也许是穆元七的赶尽杀绝残酷无情的手段刺激到阿图桑，长号声歇，战鼓长鸣。
突厥一改之前的落荒而逃，如潮水般汹涌反扑而来。
乱石狂飞仍阻挡不下敌人的进攻，大门岌岌可危，周边能抛能甩的物什耗费殆尽。
穆元七抽出腰间弯刀，扯过旁边的悬绳，缠绕左腕，飞身跃下城墙。
“噗嗤”
炙热的鲜血喷洒在脸上，借助绳子飞檐走壁的穆元七窜来走去，如冰冷的杀器瞬息间收割数十条命。
动作干净利落，眼神坚毅，面前倒下的人群，激不起心底一丝波澜。
杀红眼时，手腕上的紧绷感猝然消失，还没反应过来，如掉落的肉块，直直落入狼窝。
“阿七！”
穆元七来不及回应冯悦的呼喊，眼疾手快的旋身横刀劈开冷光逼人的长矛，湛湛为自己开出一寸落脚之地。
脚刚触地，四面八方的攻击随即而来。
腰轴发力，如陀螺般以刀隔胸，被动隔断周身利刃。
争取片刻喘息，夺过一把长枪，枪头插地，借力跃起来连续踹翻周围之人，瞬间可以活动的的空间大了不少，穆元七也有机会瞧清自己的处境。
乘胜冲杀出一条血路与大开的城门口将士并肩作战。
狭小的城门口，挤满了人，入城的道口充斥浓重的血腥味，尸体垒起墙垒，血水湿滑黏腻，胃里一阵翻腾。
战在尸山血海中，麻木挥舞着屠刀，周身叫嚣的痛意直接忽略，厮杀从白天进行到黑夜。
周围的身影一个个倒下，敌人的，同伴的，都有！
单薄的身躯靠站尸墙之上，湛湛维持站立，酸胀、疲惫、乏力，疼痛席卷全身各处。
眼下就剩那股不服输的韧劲，毅力支配着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
天亮就好了。
天亮他就回来了。
昏黄的火光映照着眼前的一切，那是黑夜里唯一的一丝光明。
怒意冲昏头脑激发出的血性虽爆发力强，却持续不了多久。
午夜时分，城门久攻不下，长时间的拼杀耗尽双方的精力，突厥暂退，第一波猛攻失败告终。
穆元七僵硬的挪到身前，一不留神踩空滚下尸山，脸部重重砸在地上，“咔嚓”一声，鼻梁骨断裂，痛意袭来，眼泪充盈，模糊了本就虚晃的视线，更加看不清了。
挣扎爬起，发现根本使不上力，索性爬会，休息一下。
“咚”一颗石子掉落在穆元七旁边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嘿~，还活着吗？”
本是不想理的，最后还是挣扎着掀起沉重的眼皮，转动眼珠瞥了眼不远处的摊开在城墙边上的冯悦几人轻声回了句“死不了。”
之后回归寂静，只余火棍燃烧时不时发出的爆裂声。
不知过了多久，穆元七昏昏沉沉间突觉有人靠近，意识突然惊醒，握紧身边的弯刀奋力爬起，冲着那人就是一刀横砍。
“将军！”
颤抖的喊声拉回一丝理智，刀刃削落一缕轻丝，湛湛停在那人脖颈皮肤上，浸出一抹血丝。
瞧清面前满眼恐惧之人，穆元七面露愧色，愧疚感油然而生，蠕动干裂的血唇，扯出一道嘶哑的声音低低道“抱歉！”
“何事？”
对方总不能是为自己的夫君报仇，来杀自己的吧！
没错！瘫坐在咫尺的那人正是之前穆元七下跪道歉家属之一，穆元七记得她，好像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只是今天没瞧见。
“我，我拿了些水和吃食，您要，要不·····。”
“多谢！”
穆元七由衷感谢对方，内心升起阵阵暖意，努力扯动面上肌肉，想露出一抹微笑，缓和对方情绪。
可惜僵硬的面颊不如她愿，嘴角只是一抽一抽，干硬的鼻血糊了她一脸，牵制着皮肤传来轻微撕裂感。
“将军您是不是想笑？”
穆元七砸巴双眼，回应。
正解！
忽然生出一种错觉，打了个仗把自己弄得浑身瘫痪，连笑这么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做到了。
得亏妇人照顾，穆元七吃上热乎的食物，身子也在对方的搀扶下与冯悦几人靠坐在城门旁的墙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歇息。
瞥见阿木等人浑身是血，甲衣破烂，大大小小的伤遍布全身，有的还血流汩汩，不过四肢健全，死不了！
反正现在是死不了的。
吃饱喝足，困意袭来，索性闭眼养足精神，等着迎接下一波进攻。
更深露重，初春的地面更是寒气逼人，两个时辰的修整，精力恢复了不少，穆元七爬起下意识拍了拍背后的衣摆，转而瞥见血衣褴褛，没有比现在更脏的了，收手握住弯刀，索性也懒得拍了。
爬上城墙，范文中一脸苦笑望向自己，黑褐色的唇瓣蠕动半响也没嘣出一个字来。
穆元七拱手准备行礼，腰弯一半，被人搀起。
“老弟，哥俩不需这些。”
“······”
穆元七差点脱口而出：突然表现得这么热切，有些适应不过来啊！
转回灵光一闪：不会是要老娘保他一条小命吧！眼下自己都小命难保，怕是心思要落空。
“今儿，哥俩被困桐城，成了难兄难弟，桐城可就全靠你了。”
听人抬高自己，穆元七立马傲娇起来“此话怎讲？”
转而瞥见范老头欲言又止样子，穆元七突感不妙，怕不是什么好事，感觉自己前路坎坷。
暗自唾骂自己：多嘴，囫囵个也就两手两脚，能干点啥呀！人郡守都临阵忽悠两句，飘啦，还‘此话怎讲？’咋不说“已然尽力。”
“徐言突袭失败，眼下桐城危矣！”
穆元七听了面色如常，之前的海东青之事，猜到了大概，没啥好惊讶的。
穆元七只是略微好奇徐言是去哪了，不会是死了吧！
“徐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