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希望渺茫
前龙虎山寨主居然是眼前这个十五岁少年,身量比同龄人小,甚至比女子还要纤细,皙白前胸上新伤旧疤数不胜数,特别是胸口至肚腹那道一指宽的旧伤攀附在这个娇小身躯上,狰狞可怖!
肖凌峰自小混迹酒肆香楼,随着父亲迎来送往各型各色上门宾客,早已将人心和人性摸得门清,与人交际或是冷漠疏离或是体贴入微,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却也从不与人推心置腹。
可眼前这人有些让他看不明白,平时趋利避害,却挑了最为凶险之路,做那最危险之事;对人冷漠疏离,却会收容流民,为民从军;分明长得纤弱瘦小,却能担起万军信赖,行事杀伐果断,狡诈诡辩。
眼神复杂描摹身前那人的眉眼,从不关心无关之人死活的肖御史喃喃问出心里的疑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惜昏迷之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扒光看光,也听不见他的低语,回不了他的问话。
“冷~”
一声轻语呢喃唤醒发呆的肖凌峰,撇头瞧了一眼,还是梦中呓语。
轻柔将衣物穿好系上,瞥见漆黑夜幕已然透出丝丝亮光,金疮药已经用光,好在这人腿上鞭伤不多,没上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现在首要目的就是赶回去寻医拔箭。
将箭杆折断用布条固定,肖凌峰从未像现在这般后悔之前没学点包扎治伤,卫武言青平时做事面面俱到,他这个主子就没考虑这些,问题是现在他两出去做事没有跟来,无奈力不从心。
背着穆元七翻山越岭往回赶,背后之人气若游丝,感觉随时都会气息全无,肖凌峰走了一天一夜,片刻都不敢停歇。
来时走了几天几夜路程,还是骑马前行,此时,他内心生出从未有过的恐慌。
“穆元七,你别睡,小爷一定会将你带回去。”嘶哑的声音不知是宽慰身后重伤之人还是欺骗精疲力尽的自己。
嘴上信誓旦旦,可内心明白自己的话是那么苍白无力。即便希望渺茫,可他就是倔,他不想面对现实,也不敢面对现实。
饥饿和长途跋涉终是将少年体力透支殆尽,身体也冰冷无比,冰天雪地里那抹挪动的身影全靠意志苦苦支撑砥砺前行。
“还行的,还可以的”喃喃自语被寒风吹散,几不可闻。
“砰”重物着地发出沉闷声,一块凸起的石头将他绊倒,肖凌峰下意识反手拖住穆元七身子,害怕她再次受伤。
冻僵的身体有个好处就是感知不到疼痛。
双手撑地试图爬起,可僵硬的四肢根本不听使唤,爬摔往复几次,肖凌峰有些气愤,趴在地上侧头看向躺在身旁的穆元七。
“穆元七,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我真的很无用呢。”
意识开始消沉,逐渐陷入黑暗。茫茫雪地上躺着两抹身影,那么孤立无助,荒山野岭死一般寂静无声。
“驾~”
雪地上几人策马疾驰,马背上赫然就是出去执行任务回来的卫武冯悦等人,卫武回见自己主子只身犯险,焦急万分,冯悦也是得知穆元七被派去偷袭心存担忧,几人结伴去接应。
驱马跑了一天一夜,面上的疲惫不堪,内心如油烹火烤,一刻也不敢停留。
“前面好像有人”卫武高声喊道。
策马靠近,卫武和冯悦同时大惊。
“主子!”
“阿七!”
穆元七感觉身体好似放在火上炙烤,脑袋昏昏沉沉,浑身疼痛难忍,喉咙如火烧一般干涩刺痛。
实在是渴得受不了,奋力掀开如坠千斤的眼帘,透过眼缝,瞥见近在眼前那张苍白无血色却笑得灿烂如菊的俊脸。
“醒啦?”肖凌峰那厮堆着一脸媚笑,眼冒星星看着她。
穆元七嘶哑的喉咙无法发声,只能转动眼珠想看向桌上的茶杯,用眼神示意自己想喝水,可肖凌峰那厮靠的太近,根本瞧不见桌子在哪。
盯着肖凌峰看了片刻,那厮只是笑盈盈端首看着自己,根本就没反应。
转动眼珠看向阿木频繁眨眼,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阿木只是傻愣愣的瞧着她傻笑,秦钟几人也是喜出望外看着她,此时她内心咆哮就没有一个人问一句“她需要什么吗?!”
“你眼睛不舒服?”肖凌峰倒是体贴问了一句,倾身靠近查看。
无语凝噎!
一群大老粗!!!
就在穆元七郁闷欲绝时,一抹白衣披着一身金光飘然入内,那张清风霁月的俊脸带着一抹淡淡笑意,看得人身心舒畅,手持瓷白玉碗,朝卧榻信步走来。
“感觉如何?要不要喝点水?”
这声音这话语宛如泉水叮咚!喜鹊欢鸣!人间天籁!
穆元七内心狂喜,冲着冯悦疯狂眨眼示意,甚至激动得发出嘶哑声。
“切~”床前那厮发出不悦声响,穆元七懒得鸟他。
温水入喉犹如琼浆玉液,久旱甘露,雪中之炭。
浑身的燥热都得到缓解,干涩的咽喉得到浸润,浑身舒畅了不少,穆元七发出一声舒心的喟叹。
眼里全是感激望向身旁的冯悦,艰难开口“多谢!”
冯悦回了个明媚微笑,看得她傻愣愣的,真特么好看!
“有什么了不起的,哼!”肖凌峰那厮阴阳怪气乜了一眼榻边二人,高声喊道“言青,本公子累了,扶本公子回去休息。”
穆元七闻声看向女子般弱柳扶风般柔弱不能自理需人搀扶走动的肖小姐,冷不丁得了个大大的白眼,烧糊涂的她顿觉莫名其妙,懒得搭理他!收回视线垂首继续低头喝水。
眼睛清明不少,大脑也清醒过来,穆元七顿感岁月静好,此时她觉得周身都是暖洋洋的。
冯悦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要不要喝些粥?我亲自熬的。”
穆元七瞳孔紧缩,表情僵硬望向旁边谦谦公子,刚刚生出那一丝温馨暖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此时她内心疯狂抗拒‘我不吃!死的不吃!去厨房随便端一碗都行,为什么你要亲自熬,苍天啊!大地啊!’
眼神盯着逐渐靠近的瓷碗,恨不能射出一把把利器将那碗毒药给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