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风起
一个凉亭,四人一言一语讨论着,却表情严肃,没有一个脸上带着笑容,像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就好像比农民家的牛被偷了,好面子的人家的妻子红杏出墙了一般。
“所以并不知道这《长阁集事》是何人所作!那为何同广云有关呢?”
这是一个女子提出的问题,一袭红衣,在这油灯照耀的地方,衬得皮肤如雪,甚是好看。
“先生既然不知道何人所作,为何会确定有解毒之法,又如何知道在我广云?”
萧柏舟一时有些急躁,不知道为何竟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
汪峥煞有其事的摸着胡子,慢吞吞说道:
“不瞒各位!在下正是那长冠侯的师弟,只是因为看不惯他所作所为,而隐姓埋名,这书……我曾经听我师父提起过,大约可以猜测是我门中之物,而之后二十年前长冠侯对弟子大杀特杀,书就阴差阳错,被人护送到了广云!”
秦以烟拧着眉头,瞧着这人,年纪远比长冠侯要大些,但似乎江湖人士收徒大多时候是看重一个“缘”字的……
“我为何没有听过,而且也没有在江湖上流传?”
那汪峥叹了一口气,双目一闭,不想作答,心里可能在想刚刚说的那么清楚,这人却没有听懂……
窦名章听几人说了这么久,也叹了口气,突然幽幽说道:
“汪兄所说的那本书,或许真的有用……”
秦以烟垂头丧气的坐在那,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自己这“同门”的师兄认可了那本书,才终于开口,眼睛有了光,“当真?”
窦名章又继续补充说道:“不妨萧掌门开一下天忧阁,看一看?”
萧柏舟眉间蓄愁,眼皮一抬,满心疑虑说道:
“天忧阁只有历代掌门同长老知道,普通广云弟子都不可能知道,窦兄如何知道的?”
秦以烟也心中纳闷,确实从未听说过此地,本以为已经知道了薛存远多数秘密,没想到还是不清楚这些!
窦名章嘴巴欲开欲合,顿了顿,抬头说道:
“因为家父身患恶疾,在下四处求药,这世间的多数密地,说来惭愧,都探过一二,唯有这只听前辈说起过的天忧阁,也不瞒萧掌门了,其实在下已在广云山脚徘徊数月,但实在不得门路!”
秦以烟深吸一口气,看着萧柏舟的脸色,好不难看,毕竟是自家的东西被旁人惦记着,却一直都不清楚,作为江湖大门派,还是丢人!
萧柏舟沉默片刻后还是淡然一笑,“无事,无事,看样子到底是我广云反应迟钝罢了!”
秦以烟坐在一旁,只觉得心头压抑,半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容与的已经没多少时日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若不是他底子好,想必立时就会没命!”
汪峥虽觉得残忍,还是忍不住说出了。
秦以烟看着萧柏舟竟面色为难,她不喜欢求别人,不喜欢强迫别人,可是容与……面对萧柏舟,她犹豫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我等自然是那保密之人,绝不会透露半点!”
窦名章站起来,拱手抱拳,瞧着萧柏舟还在思索,便又开口说道:“在下一是为了替父寻得良方,二也是为了容与,他若是出事,我这秦师妹该有多难过!”
汪峥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看着萧柏舟。
唯有秦以烟垂眸片刻,摸了摸鬓角,端庄有礼的朝这两人说道:
“天色已晚,两位不如在此地住下来,明日再商议,如何?”
“这……可此事尚未……”
窦名章似乎觉得还有许多没有说清楚,却被汪峥重重的一声叹气,而止住了!
两人点了点头。
秦以烟双手一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小厮,领着两人走了!
这时只剩秦以烟和萧柏舟了,“你同我来一下!”
秦以烟表情严肃,萧柏舟并未有任何言语,就跟着秦以烟去了她的院子,察觉到他跟上了自己的步伐,脚步有意识的加快!
直到进了她的房间,他才开口,“你还好吗?”
萧柏舟从那老头说起《长阁集事》就一直没有太高的兴致,脑子里一直在顺着某条线,思索着什么,直到两人走了,独留他和她的时候,才把思绪弄了回来!
两个人的突然的到来,一番言语,一下把矛头从长冠侯身上移到了萧柏舟身上!
这一切来得,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萧柏舟低着头,瞧着她满面忧容的模样,心都快被她揉碎了,手轻轻抬起,想摸她的头发,但还是缩了回来,笑了笑,轻松说道:“看样子一切都很巧呀!”
秦以烟头微微侧过去,“什么意思?”
“开天忧阁其实简单又不简单,就是五大长老和我的钥匙就可以了!”
“简单?五大长老……我可听说不是毁门灭派的大事,他们是不会轻易回来的!”
萧柏舟眼角带笑,静静的盯着她,“你说……若是掌门死了,算不……”
“闭嘴!”
秦以烟脸上顿时有了怒容,朝桌边走去。
“开玩笑的!开个玩笑而已……”
萧柏舟连忙道歉,“错了!错了!”
秦以烟也不说话,把头别过去一边!
“我错了!”
萧柏舟两手作揖,看了这边又看那边,就是看不到秦以烟清冷的正脸!
“其实前几日我已然发现此地风声不对,一封书信,就叫他们回来了!”
“当真?你……你如何预料到的……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事?”
“没有!预感,男人的预感!”
萧柏舟说完,就站在那哈哈大笑!
但是越笑这屋子里的氛围越尴尬,秦以烟紧蹙着眉头,远远的站在那,看着他!
“你……万一那是诳人的呢?为着容与……一时冲动,岂不是中计?”
萧柏舟看着她那微愣的表情,嘴角抿着笑意!
“这件事呀我已经决定了,不管是与不是,这背后的目的皆是我广云,还不如将计就计……”
萧柏舟自认为这话可以稍稍宽解她,却话说出口,没得到半点反应……
“以烟?”
萧柏舟刚开口,秦以烟立刻背身过去,没有说话,好像在做什么决心,下什么决定。
“你放心,天忧阁我早就好奇了,一直都想打开来看看,如今呀,这个契机十分的好!”
秦以烟还是没有说话!
“以烟?”
他意识不妙,缓缓靠近,结果秦以烟转身,长衣一撩,就要跪下。
那是她隔了许久的一次求人,那也是她最为难的一次求人,她利用了萧柏舟对自己的感情,她拿这个作赌注,她为难了萧柏舟,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她不知道这一跪,是否得到的答案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
萧柏舟眼疾手快,一下就接住了她,没让她跪下。
“你干什么?”
秦以烟眼中含泪,抿着嘴,迟迟说不出半个字!
萧柏舟又说道:“为着你,刀山火海都去得,何况是开个天忧阁?”
秦以烟望着他,心中欣喜,但眉头又一紧,丧着脸,“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她明明知道,萧柏舟为自己做了不少的事,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嘴上拒人千里之外,但还要求他。
让他为难,但是又心疼他,竟是又当又立!
“你全然不必内疚,若不是你当初为了广云出头,露出了青云掌,让人觊觎,受了多少磨难,长冠侯也不会为此来一趟,这一路来,你不说,我却是知道的,所以,容与受伤,到底也是因为我广云!”
“可你……”
这件事不论是如何处理,都不可能弄得漂亮!
她自己矛盾极了,一向觉得自己义气,如今来了事,干的却是插萧柏舟两刀的事……
萧柏舟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轻松说道: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自责内疚,你再回想一下当年,薛存远那般待你,我又抢了大师姐的掌门之位!”
“为什么?”
“把那股恨意拿出来,这样是不是就觉得这一切都是我该做的了!”
萧柏舟笑着说完,秦以烟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好了!别多想了,我就暂时先回去了?”
萧柏舟挠了挠头,轻松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等……你来一下!”
萧柏舟饶有兴味看着秦以烟,慢慢往前走。
“怎么,舍不得我,留我?大晚上的,不太好吧!隔壁的院子还有其他人呢~”
嘴上说着,却面上故作娇羞,含情脉脉看着秦以烟。
秦以烟并没有回头看他的样子,却已从声音猜出来了半分,拿东西的手一时顿了顿,低头,转身,直接塞了个东西到萧柏舟手上,触碰到萧柏舟手掌那刻,有些不自然,东西放了,立马就缩回来了。
“这是什么?”
“你手臂怎么受伤了,这是治伤灵药,你拿去吧!”
“你发现了!”
“不然呢!”
萧柏舟从古秦山回来之后,就一直尽量把双手藏在身后,但他一进屋,站在那发愣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了不对劲儿!
萧柏舟顿时感觉心中暖暖的,但又看着手中的药,嘴巴一撇,说道:“这药怎么用呀,不会呀!”
秦以烟迟疑了片刻,一度以为他是脑子也伤了,说道:“就倒在手臂上!”
“我左手受伤了,怎么上药,弯不过去!”
“你左手受伤了,又不是右手!”
秦以烟知道这人在无理取闹,实在不懂。
“你看看其他的女的,看见男的受伤了,不都是温温柔柔的帮男的上药吗?你看看你,你真……”
还没说完,就被秦以烟一脚踹了出去,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喂,吃醋啦!”
前一秒对他的感动,在那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只觉得萧柏舟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时而像个正人君子,时而又是一副伪君子模样,更可恶的是还有那流氓小人的言论!
外边人叫唤几声,累了,秦以烟索性不想再听他叫唤,刚一转身,就听见外面“哎哟”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水里了!
秦以烟连忙打开门,幸亏他以为的那“东西”没落进去,而是一个石块,而她以为的那东西则趴在地上,竟摔了一跤……
“你怎么回事呀!还不起来!”
秦以烟一边说着着他,一边又迅速冲出房门。
“这么大的人了,这平地摔倒也是厉害!”
萧柏舟两个手掌擦破了皮,整个手掌都泛红,委屈巴巴的趴在地上,仰着头,瞪着两个无辜的大眼睛,等着她过来扶自己起来……
“公子……怎么不亲自把容与送去呢?”
一个老妇人恭恭敬敬的站在窗边,好奇问着铁面男子。
铁面男子冷哼一声,盘着手中小小的木头疙瘩。
“没想到秦以烟还有些头脑!”
那老妇人走了几步,俯身垂头,说道:“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说……她发现了什么?”
“谁叫她去杀长冠侯的!”
老妇人面对铁面男子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有些吓到了,明明刚刚还没有动静的。
“她……她也是为了给你分忧,不过方法弄错了而已!”
“要不是我去得快,她命都没了!”
那老妇人听着叹了叹气,说道:“姑娘如今还在床上躺着,那日受了重伤,公子就不要……”
男子听她说起,越来越生气,侧在身后的左手拿到了身前,声音大了起来,却开始沙哑得难听。
“秦以烟原以为敌人只是长冠侯,只要等长冠侯服毒后,我去当个好人,事情就好办了!这下,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自己半死不活,还打草惊蛇,废物!”
老妇人不敢说话,继续低着头。
“如今打草惊蛇了,秦以烟看出来了长冠侯被别人杀了,幕后还有其他人,所以她才不急,就等着救了容与的人找她邀功!明明这本是我接近她的最好机会,这下好了,若不是我多算了一步,否则……我一入那院子,一把长剑就会抵了过来,愚蠢!”
“是,老身一定好好劝一下她,她也是一片好心,办了错事!其实公子可以把容与当人质的,不送回去,也是一个办法!”
男子恢复了平静,淡定说道:
“人质,容与在我手上,我不动他,也活不过两日!他中的毒,中的蛊,你以为这么好办,不如就让秦以烟亲眼看着容与那副惨样,又无计可施,到时候只能按照我们计划的路走!”
“那……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铁面男子拳头重重砸在桌上,眼珠一鼓,看着那老妇人,说道:“还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过损失些消息罢了!”
老妇人虽然没有听懂,但还是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
夜深了,天上星星点点,却不见月亮的踪影。
女人努力让自己温柔的帮别人缠好左臂的绑带,实在对于这些事情,不太精通。
“你早帮我了,就不会让我二次受伤了!你看看,我这红通通的手掌,难看死了!”
女人没有说话,最后捆小绳时,用力一拉,确保捆紧了,但看一旁边皮都红了。
“你轻一点呀,你看看人家沈……”
秦以烟一个眼神上来,萧柏舟立马识趣的闭了嘴,讪讪一笑。
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桌上东西都震了震,不耐烦的说道:
“手掌!”
“哦哦!”
萧柏舟马上又乖乖巧巧的把两个手掌摊开!
秦以烟又继续“平静”的给他涂药膏,这药膏本来是她专用的,是慕容云在一个不知名的“高人”手中得到的,一共就两瓶,还分了自己一瓶,才到蜀地时,自己被追杀时,脸上脖子都多多少少有了伤痕,这药不仅恢复了,还比之前光滑白皙了不少,所以一直都不舍得用,除了柳晚依,就连容与……
想起那时他也是伤了下巴,央求自己给他用点这个,但自己那时因为这药实在珍贵,又觉得小小年纪不该如此娇气,在乎这些外貌,硬是没有给他用,但为了不然那小子生气,拿出一模一样的药瓶,给他擦了……
“你就不能多涂一点吗?这只手你看看!”
就把一只已经涂得差不多的左手伸到她面前。
“差不多了,你就该涂其他的药膏,这个不适合你!”
“你这东西和沈姑娘的东西味道一样,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个味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萧柏舟已经在秦以烟面前多次沈飞飞了,却感觉萧柏舟今日总是有什么想说的,支支吾吾的,竟然鬼使神差的问出了。
“对了,你同沈姑娘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萧柏舟斜着头吃惊的看着她,“你竟然没有打听过她?一点不知道她,之前一点不好奇?”
“我为什么要打听她?只是感觉她对我甚有敌意,所以就更不会有什么交集!”
“那你可知,我把容与,还有之前蜀地,呆在你家隔壁养了半年伤的那个潘照都打听了个遍。”
“容与……”
虽不知道他在糊糊涂涂说些什么,秦以烟神色却一下暗了下来。容与想必在江湖人眼里也是耀眼明亮的,是个无畏少年,只是如今……
萧柏舟的重点不是这个,一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无奈又立即说道:“没事,沈飞飞的父亲就是沈长老,定然有法子找到那本书的!”
秦以烟有些出神,慢慢回过神来,脑海里只听见沈飞飞的名字。
“沈姑娘确实是一个值得你喜欢的女子!”
萧柏舟沉思半晌,悠悠说道:
“是你又如何!”
秦以烟将已经上完的药膏轻轻盖上,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如何?自然是来喝喜酒。”
“我同她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只是以前看他给扬师弟上药时,是极温柔的,这味道也是我乱说的。”
秦以烟收拾这一摊子杂物,耳朵却异常灵光,听得特别清,特别真,但就是不说话!
暮色下,萧柏舟的双眸如墨一般,却又让人觉得干净,而深情。
“我说的是,是你,又如何?”
秦以烟眼睫一颤,眼角好像有些东西,刚想去摸,就听见萧柏舟的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顿在空中。
额头发丝被轻轻压了下来,一凉。
秦以烟停住了,萧柏舟已经走远了,竟去得那么快,刚刚事情发生得也快,她只是记得自己还在想容与,自己嘴上说了什么,也没经过大脑。
手下意识轻轻摸了摸额头,已经变得有些温热,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
黑幕压在门槛处,她站在那,近一步是无尽的黑暗,退一步是将来的黑幕。
屋子里的烛光窜动,一阵过堂风,就灭了,同时还吹动着屋里人的懵懂,墨色的屋檐下,独留那双清澈又纯洁的双眸在寂静里发光……
红晕未散,心跳未平,这时隔壁“哐当”的一声,划破了夜幕。
“容与,容与!”
秦以烟回过神来,马上往容与房间奔去。还没进去,就听见了哭声,是个女子在哭泣,感觉还似曾相识。
“阿遥?”
海遥跪瘫在容与床榻前,两眼湿润的看着秦以烟。
“你回来了?”
秦以烟明明眼角带着泪,却还是嘴角带着笑,又惊又喜……
“师父!容与怎么了,他怎么了呀?”
秦以烟刚一走近,海遥就扑在秦以烟脚边,秦以烟蹲下,用手绢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
“我在路上就听说他回来了,但……他怎么了呀!啊……”
海遥已经开始抽泣,手帕不一会儿,已经全部打湿,上边也带着秦以烟难以控制的泪。
“还有什么法子吗?我能做什么?”
海遥努力止住了泪水,看着秦以烟。
“还有一个法子,或许你能帮上我!”
海遥一下感觉有了希望,两眼放着光。
“来,我们把他扶起来!”
两人一合力,轻轻将容与扶着坐了起来。
“你就守在这,替我护着四周,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断我!”
“师父你要做什么?”
“把我内力传给他,暂时护住他的心脉。”
海遥面色为难,她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容易的法子,万一两人都出事了,自己就追悔莫及了。
“没事,只要你守护好四周就很简单!”
秦以烟看出了她的顾虑和犹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还是坚持。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海遥焦急的站在一旁,虽看不懂什么,却只看见秦以烟掌心源源不断震出真气,流向容与身上的经脉。
秦以烟身上十几年的内力并不是多浑厚,却在往前推个三十年,也是佼佼者。而且自己也曾被不少前辈传授内力,起初自己还担心容与一时承受不住这些真气,没想到容与却没有半分感觉。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突然秦以烟喉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去,倒了下来,海遥一下慌神,立刻去接住了她,手把着她的脉搏。
“你把内力全给了容与,你怎么办呀!你现在气息紊乱,剩下的真气在你体内乱窜,你随时都会没命的。”
秦以烟没有精力听她唠叨,已经面色惨白,吃力的伸手,在容与背上的几个穴位点了几下,就撒手晕了过去。
无论海遥怎么叫唤,都没有反应。
这时,萧柏舟已经回了广云山,所有人都睡了,从山上往下看,却还有一盏灯在慢慢上移,其实那人已经焦急的往上跑了,只是上边离得太远,还是看着慢。
“广云的管教是越来越松了,这个时候还有弟子在外边晃!”
这时一个小弟子打着哈欠,疲惫的松着筋骨,站在窗户边,打量着外边,说完,就打算关紧了门窗,睡觉,但又想着最近不太平,还是出门了。
“掌门?你终于回来了?”
一刻钟后,小弟子在左右转悠着,一个转身,就看见了萧柏舟。
而这个小弟子就是一个常年跟在萧柏舟和扬鹤身边的。
“弄江你怎么还没休息,在这儿干嘛?”
萧柏舟疑惑的看着弄江,“是有发生什么事?”
弄江连忙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山下,飘荡的烛火,说道:“有些事情原是要请教扬堂主的,所以在此地等他回来!”
“什么事情,要这么急?”
弄江垂头片刻,抬起那左右打转的双眼,说道:“如今看来是没有什么了!掌门回来了,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萧柏舟知道弄江向来老实,有事自然说事,绝不会有任何隐瞒,但如今却支支吾吾起来。
扛不住萧柏舟的眼神,弄江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白日,黑水潭的孙四伯来了,说是在他们那附近小河有了一具被毁了容的尸体,同掌门身形极其相似,我拿不住主意,所以就派了弟子去领回来,还送了书信给五大长老!”
“长老要来了?”
萧柏舟心中顿时觉得不妙,没想到,起初对秦以烟说的那些话,竟都要成了,他本打算想好法子,偷偷通知长老的,如今……
“掌门失踪这么大的事,李长老,周长老,沈长老本就在往这边赶了。而后的苏长老和晏长老可能明日也会到。”
“你的意思是已经有三大长老来了!”
“嗯嗯!”
弄江哪里有预料到不妙,但看萧柏舟的表情极其严肃,还是不敢有半分松弛!
“也罢!本就是需要他们的,但为何来得这么快?他们不可能在这附近游历的……”
萧柏舟沉思着,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你说的黑水潭孙家可是那孙思逸的母家?”
“对呀,我还听说了有一事,这孙家居然突然同武林泰斗的百里家有了亲密往来,据说呀,那老爷子送了好些东西去他们家,而这孙家也是没多久就去百里家,当然了,这黑水潭孙四伯虽也算有些名号……”
弄江越说越得劲儿,看着萧柏舟虽又在想什么,但自己继续说着,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听。
“但也不至于这百里氏每次宴会都待这孙家上宾之礼吧!我上次听说书的说起,这百里家与孙家曾经还有积怨,往上说三代,还是有血战的,但一下子就这样,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听说,这孙家最近在江湖中招揽了不少高手,想必就是有了百里氏的助力,不然这区区……”
“师兄回来了呀?”
扬鹤终于一路小跑赶了上来,气喘吁吁的靠着大树,手中灯笼的蜡烛也渐渐“淡定”。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办什么事了?”
萧柏舟上下打量着他,言语有些责怪……
“没有没有,山下遇上百里兄,小酌了几杯,一时尽兴,误了时辰,我下次定然注意!”
走近,一阵酒气就随风散开了,醉了这撩人的夜色。
弄江赶紧扶着略有酒气,却没有醉意的扬鹤。
“你同我来一下,有事要说!”
萧柏舟表情严肃,扬鹤连忙抖擞精神,轻轻推开扶着自己的手,大步就跟着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