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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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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男一女站在亭子间,都在等对方开口!

    “你不是说有事吗?”

    秦以烟已经想了一路,竟不知说些什么!

    “嗯?”

    萧柏舟看她在走神,又问了问她。

    “你今日何以来得这么及时!”

    秦以烟狐疑看着他,又问道,“我小晏山是不是有你的人,或者那骑马的人,你本就认识!”

    萧柏舟笑而不语,身子一动,就坐在一旁。

    “看那个时候的样子,你们应该不认识,我小晏山还真是有你的人,可以呀,萧掌门,都敢在我小晏山安排卧底了?”

    萧柏舟看她越想越偏,知道这个人脑回路不一般,直摇头,说道:

    “我今日当真是凑巧,我昨日刚回去广云山,就听说了不少此地的趣事,什么高贵人家,什么青楼惨案,什么英雄美人!此地又来了许多人,我如何不多注意师妹你这小晏山呀!”

    秦以烟怎么可能会相信,仅仅是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到这儿来。

    虽然秦以烟不信,但若是说给柳晚依听,她必然坚信不疑,这确实像萧柏舟能干出的事,毕竟是有过先例的。

    但是这一次,秦以烟的直觉自然是对的,多数时候,女人的直觉都是对的,就在这院子外,一片树林子,一棵歪脖子树恰到好处的藏在里边,树枝极大,恰好可以承受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

    萧柏舟练就的一身武功,就只能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展示,已经落下许久了,却看见眼前的房间里没什么动静,他又轻轻移到院子里,不在屋!

    亏自己还呆了这么久……

    于是,他又回到了那棵歪脖子树,没一会儿,就听见了脚步声,整齐的脚步声!

    “不管怎么说,今日麻烦掌门了。”

    “不过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可能单单因为我来了,就退了,看他们那架势,对你好像是势在必得。”

    秦以烟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眉头一紧,感觉自己这一次是遇到难缠的家伙了,能调动那么多人的,究竟是谁,这人看着这般年轻,背后的势力究竟又来自何处。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谁,不过我心中有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数?萧柏舟苦笑着,这人就不肯服一次软,永远一副很有办法,很有主意的样子。

    “这几日,我看你落明殿的弟子也没回来,朝云山庄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要不这几日去我那儿?!”

    “你那儿?干嘛!”

    “我看样子那群人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毛头,明显是有计划的,这一次他没成功,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下次了!”

    秦以烟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依稀记得最近也有人叫自己出去,避祸?

    “时辰不早了,你先下山,我还有事,改日再酬谢!”

    秦以烟说完,就走了,却不是回房间,而是往外边走了,把萧柏舟远远丢在后边,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敲了半会儿门,都没人回答,直接推门进去了,却发现房间里整齐简洁,还有一股子清香,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男人的房间。

    房间空荡荡的,房间里的人呢?不知去了何处。

    天已黑,一个房间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一个男子激动的骂着另一个人,那人唯唯诺诺跪在地上,竟没有一丝反抗!

    “下官当真不知道江大人来了此地呀,我和他兵分两路,本是我来此处查案,他去的是另一个地方!”

    说完,又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自始至终,不敢眼皮上挑半分,低着头,看站着趾高气扬的人的鞋子!

    “好呀,难怪昨日命你同我前去小晏山,你面上为难,还推脱有事,竟是早就算到那疯子就在此地!”

    严宽不敢说话,把整个身子压得更低了,只想让别人忽视自己的存在!

    “你项上人头是不是不想要了?你说,他在秦以烟身边,想干嘛!”

    “下官猜测,可能与康公子身亡有关,或许查到了什么线索,故意潜伏在她旁边,准备伺机而动!”

    “伺机而动?你说为了康王?我怎么觉得,他是在护着那女人呢!”

    严宽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不能说,毕竟江守明虽然是个疯子,却曾提携过自己,自己已经活得不像个人了,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就让他暂且守护吧!

    “我警告你,康公子死了!如今得势的是厉公子,你摆清楚自己位置,看看自己头上这顶帽子,和这条狗命,还够你玩多久,又几人能真的护得住你!”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的心,一直是在公子这边的!”

    “可恶!可恶!今日竟这样功亏一篑,还打草惊蛇!”

    林木越想越气,茶盏再次被摔倒了地上,而地上的人,位置都不敢移动半分,任由茶水,碎片,溅到了自己的身上!

    “大人息怒,别气坏了身子,这一切都是下官的错!”

    林木食指用力戳着严宽的脑袋,直接把他点到了地上!

    “你知不知道,这一整件事,如果他不管还好,他若是插手,这些布置全部都要打乱重新来,何谈成功?到时候厉公子怪罪,你我都不能幸免,这好不容易攀上的云梯,第一件事就遇到了那疯子!可恶至极!”

    “哟~我竟有这么大的作用?林兄真是高看了在下!”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一个黑影煞时间划破黑夜,跃到眼前。

    黑影逼近,林木突然一个没站稳,就倒向地下那人,严宽幸亏躲得快,没被他压住,但看着又觉得尴尬,连忙将他扶起。

    林木站起来,掸着身上尘土这次不似刚刚的硬气,语气稍变,恭敬说道:“这实在没想到,江大人也在。”

    严宽立马抢先说出,“林公子这不正在责怪我,为什么没提前察觉到江大人来了嘛!二位大人息怒,这一切都是下官错!”

    严宽幸亏反应机敏,提前透露出他事先并不知道江守明在此地,江守明心领神会,心中有了谱,也不想为难这小子。

    “是林木公子来得突然……怎地?没瞧见厉王呢?还带了那么多人去找秦以烟,不知道的,还以为厉王殿下纵容爪牙,为祸四方呢!”

    江守明故意把“厉王殿下”四个字说得稍大声了些,林木听了,差点没上去捂住他的嘴,但还只是敢腿脚一闪,不敢上前,又心虚张望了四周,已经深夜,周围人声音越来越小,外边几乎没了行路人!

    “林某人独自前来,此行可不是为厉,厉公子办事,是自己,自己对秦以烟心生好奇而已!”

    “这样?独自……前来!”

    江守明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右手把住桌角,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桌角已经在他手里变形了,眼睛盯着林木,虽嘴角带了个弧度,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笑意,整个房间,突然间笼罩在肃杀的气氛中。

    严宽会些武功,早就看出了江守明眼中喷薄欲出的杀意,一滴水落地的功夫,林木便可以躺在这里,一辈子躺着,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虽看出了不对劲,被吓得毛骨悚然,还是丝毫不敢动,万一,这随性之人,一起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突然一声鸟惊,许是被什么咬了,叫的十分凄凉,旁边的鸟也在“叽叽喳喳”,看着它痛苦,却丝毫没办法替他减轻。

    林木也被这鸟惊吓得立马双脚跪在地上,头比刚刚严宽磕的还重,还响,连忙求饶,“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林某人也不过是替他办事而已,我本也不想招惹江湖人,劝了数次,他执拗得很,一点也不听,我也没办法的,大人饶命,林某人知错了!”

    严宽站在一旁,感受着屋子里紧张气氛,知道现在杀机少了些,满天大汗的扶着旁边椅子,也不敢喘气,也不敢四处张望!

    “没事,林公子辛苦了,好好劝一下你家主子,若实在劝不了,我去试试,你懂事就好了!”

    江守明突然从紧绷的脸上,弄出一个笑容,说一句,就离地上人近一分,最后一句时,他轻轻把手搭在林木肩膀,看似轻绵无力,林木脸色却已经惨白,咬着牙关,硬生生也不敢露出半点不开心,只能挺着发出笑,连连点头……

    “林某人明白!”

    江守明身形一动,到了门口!

    “对了,在下已经辞官了,所以不要在叫我什么大人了,平民百姓可承担不起两位大人的行礼呀!”

    严宽和和林木还没反应过来,江守明已经遁隐到了黑夜里!只留两个对视的人,轻轻缓气,严宽才回过神,立马上前去把住下一秒就可以倒地的林木,林木一把推开,摔门而出。

    江守明虽然觉得已经交代清楚了,但他知道,那位厉王不是那么容易好吓唬的,毕竟从小到大,吓唬他的人在前几个月已经死了,到现在,凶手还没有找到,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自然是要随心所欲的。

    而且此时,朝廷里,一群人都在注视他,他就更想干出一件他认为骄傲的事情,他要证明给他死去的兄长看,证明给他皇叔看,证明给他父皇看!证明给所有虎视眈眈等着他出错的人看!他以为自己此行是开始,却没想到已经接近尾声。

    江守明一路带着心事,回了房间,刚回去不久,就听见敲门声,一打开,秦以烟裹着奶白色披风站在门口,风不断吹拂,秦以烟脸色却没有半分变化,看样子真的要下雨了。

    “秦姑娘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江守明大惊失色,迅速扫了一眼她身后!

    秦以烟慢慢走进去,却没有和他有半分眼神沟通,坐在椅子上边,不苟言笑。

    “说吧,你到底是谁!”

    秦以烟不会轻易怀疑身边人,但也不会让身边人把自己当傻子一样骗,这多件事都证明了他有些古怪,多个人也明里暗里在她面前透露过几次了!

    江守明在她刚刚的眼神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知道秦以烟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骗她,萧柏舟骗了她,她五年不理,今日他也骗了她,他有点不太敢想后果。

    这时外边突然大雨倾盆,不由得让人担心外边陈设,会不会已经乱成一团。他弓着腰站在那,不敢多想,还是说了。

    “我本是内宫的密探,听从皇帝行事,前几个月,被命令跟着大皇子,保护他周全,结果没多久,他就被一个江湖高手杀了,我就领了皇命,奉旨追查!”

    “那日你就藏在那……”

    江守明点了点头,“那日我是跟踪西域四猴而遇上姑娘你的,原本查了好些人,最终锁定那四个人和广云的萧柏舟!”

    秦以烟听见萧柏舟这个名字,心中一惊,有点不好预感。

    “如何锁定?”

    “我与那人交过手,他曾被我打伤过!”

    “你那时蒙了面?”

    “是的,那时我听到响动,连忙跑去,只看到一个要离开的背影,和那人打了几招,就没了动静!”

    秦以烟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思忖着,“所以你潜伏在我身边是为了萧柏舟!”

    “自然不是的!”

    江守明情绪一下就激动起来,意识到情况不对,又恢复刚刚的语气!

    “我……这件事早就结案了而且我已奉上辞呈,退出官场了!”

    “结案?”

    秦以烟心中疑惑了,如果自己猜的不错,这康王,就是灭了萧柏舟一家的仇人,萧柏舟那时确实是失踪了许久,又也受过伤。

    而结案了,萧柏舟居然没事,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情感。

    江守明淡定的点了点头,“西域四猴已死,自然结案了!”

    秦以烟看着他的神色,如外边暴风来袭时的石柱一般淡定,狂风席卷,其他皆受了波动,唯独他屹立不动!

    “凶手是他们四个!按你说来的,凶手应该是一个人的!”

    “当日交手的只有我一个人,但凶手保不齐就是四个,若是一个都被我放走了,在下岂不是难堪,四个更加合理些!”

    秦以烟不由得佩服起江守明的才智魄力,似乎之前低看这人了!屈才在自己身边,真是委屈了。

    不过拿一个萧柏舟和四个猴子比较,属实没有分清高低了!

    秦以烟刚要开口,江守明就一言不合跪下。

    “小人不是成心的,只是官场波谲云诡,小人早已厌烦,如今小人无亲无故,还望姑娘收留,当日欺骗绝不是有意,还请赎罪!”

    秦以烟没想到他这么突然跪下,始终不太习惯熟识的人跪在自己面前,但这次却没有着急将他扶起来,而是走到一边,又问道:“你那时是不是偷偷去了广云山,伤了他!”

    江守明自然是懂那个“他”,指的是谁,脸色铁青,把头重重的磕了下去,“小人……猪油蒙了心,伤了姑娘的……师兄,当时也只是想试探萧掌门的武功……并不想下杀招的,我……还请姑娘大量,在下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秦以烟看着他着急模样,没有急着安抚,眼里全是淡定,又道:“我听闻他那时伤得差点丢了半条命!”

    江守明顿了顿,慌乱说道:“小人知错,决计不会再干这样的蠢事!”

    他没有否认秦以烟说得伤势惨重,因为他不敢再骗她第二次。

    秦以烟抬了抬手,“你且先起来吧!”

    江守明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对他竟有了些冷漠,更加手足无措,“秦姑娘!”

    “没事了,只是有些吃惊而已,那……今日那群人,想必你是认识的吧!”

    她确实是讨厌别人骗她,不过似乎她对眼前这个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生气,偶尔还有一种老友再见的感觉。

    在她自己看来,自己成熟了,以前对于萧柏舟的欺骗,她确实气愤,因为是一种被最亲的人插了一刀,虽然她也看重江守明,却没有那时的情绪,她把这种难以表达的感觉,设定为自己未成熟与成熟的区别!

    “果然瞒不过姑娘,那群人应该是厉王的人!当今的二皇子,是目前储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他这次来,想必是想闯些名声出来的。”

    “大皇子已死,皇位自然是二皇子的了,他完全不必这样呀!”

    “这件事有些复杂,从前大皇子在的时候,德亲王虽虎视眈眈,却不敢越线,如今康王一死,德亲王权势滔天,厉王就急需证明自己,而当今江湖势力已经蔓延到了朝廷,当初康王殿下对他这个弟弟防备甚严,所以他若一时想崛起,只得来江湖笼络人心,培育自己的羽翼,奈何这一切又如何简单,所以他才不怕死来了这小晏山。”

    江守明并没有说出这厉王是为了权势,还有色欲,他不想让秦以烟忧心,他也怕,按照秦以烟的烈性,到时候,拼了最后一条命,也要杀了这厉王,那人虽死不足惜,但秦以烟不能死,她死了,自己的心也就空了,还活着做什么呢?

    外边雨声更大了,秦以烟也差点沉浸在这耐人寻味的朝廷秘闻中了!

    “对了,为何你一个已经离朝的人,那带着那么多人的林木竟会怕你!”

    终究,她还是发现了这个问题,这正是江守明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不想告诉她,自己手段残忍,杀了众多违背陛下旨意的人,老幼病残,他从不怜悯,因为对于自己来说,这些人死了就死了,人一活着,就是往死里走的,迟早都会死!

    至于怎么死,也不重要,偶尔一点怜悯之心,也是想着若留下孤儿在世,也会遭逢不少苦难,孤儿的处境自己体会过,还不如死在自己手里,去和那些家人魂魄呆在一起,也好免了后半生的贫苦!

    他对于这些事,早已麻木,只是如今遇到这个人,让他羞于去掀开这层肮脏的破布,赤裸裸漏给她看,怕把她吓跑了!

    “许是小人在朝廷里还有不少旧人,他顾及着这些人的面子,姑且不敢!”

    秦以烟对于这句话并没有多想,毕竟看得出江守明行事作风的老道,也是在朝廷当了好几年官了,有些朋友相护实在正常不过!

    可是她忘了,一个狠毒的人,又怎么会有朋友呢!

    一旦没了利益牵连,风一吹就断,甚至反目成仇也是不无可能,毕竟,掣肘的东西都没了。

    而江守明这些年掣肘他们的,幸亏也不是这高高的官位、皇帝的宠信,而是自己狠毒的功夫!

    果然,这世间,谁都不会是谁的靠山,也没有一辈子的靠山,唯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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