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旧事，如风过耳
临近午时，扬鹤头顶上积着一团乌云，印堂发黑，沉着脸，领着沈飞飞，一前一后回了广云。才到山腰，刚过山门，就遇到了弟子！
弄江戴着一顶树枝做成的帽子，一看见两人，就蹦跳出来，气喘吁吁的，跟在二人身后，一边走，一边报告着这几日广云的事情。
扬鹤听着他的话语，眉头蹙得更紧了，头顶的乌云顿时又多了，这天要塌了！
沈飞飞虽然是个女子，却显得比扬鹤要沉稳多了，脸上云淡风轻。
她一身浅粉的衣裳，腰间束着羽白的丝条，上边绣着青翠的绿竹，但并不扎眼，只让人看着心情舒适，额间垂着几颗珍珠，乃是上品，是东海献给朝廷的，一般人是见都不曾见过的，但沈长老游历四方，寻着法子，送给自己这个掌上明珠！
可沈飞飞却并不在乎这些俗物，这昂贵的珍珠，随随便便就佩戴了，丢了也无妨。自己的父亲，虽是广云长老，她也算是出生江湖，但过的从来都是大家闺秀的生活，所学也不是宝剑利器，所了解接触的，皆是京城女子所学。
她四五年前志向也从未落在这草莽江湖里，但人会长大，尤其是女子，一遇到那个让自己沉迷的人，步伐就可以改变了……
她和扬鹤一进广云派，一众弟子立时簇拥过来，但多数人眼睛都是瞥着她的，沈飞飞看着这一众的男人，原先的淡然甩掉了，顿时心生烦闷，轻轻一声咳嗽着，旁边丫鬟会意，马上扶着她去了后堂，避了这些粗鲁的男子。
扬鹤还在广场上听着小弟子的汇报，没一会儿，弄清楚了一些事，迅速跑到了后堂，路上听说沈飞飞身体不适，本还是慌张呢，毕竟沈飞飞无论是脾气，还是地位，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罪的……包括他，这个广云唯一的堂主
但一进屋子，就看着那人双目有神，目不转睛、兴致极高的看着绿茵树上的白猫，侍女站在树下，似乎想帮她把这个猫弄下来，她眉眼弯弯，一只手袖子挽到了手臂上，雪白的手衬着微红的小脸，淡粉的唇角勾起，心情甚好，朝侍女摇了摇头！
虽然这不能确定她没有身体不适，但看着她欣欣然的样子，还可以确定她是高兴的！
沈飞飞在众人面前说不出乖巧的，一颦一笑，都是极有分寸，不会有半点“野性子”的，但这猫或许是真的能讨她欢心吧，她缓缓站起，竟一时欣喜的一只脚踏在了石凳上，看样子是想要自己飞身过去捉它！
扬鹤眉眼含着七分笑意，欣赏着眼前的人，一时看出了神，那丫鬟本也在看那小猫，但门口炙热的眼神，使得她一声咳嗽，立即挡到了沈飞飞面前，警惕的看着他。
沈飞飞见状，立时把袖子放了下来，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敛了笑意，神色如常！
扬鹤倒是突然一阵从脚底到头顶的尴尬，自己到底在干嘛！
“扬堂主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沈飞飞先开口，打破此刻短暂的寂静，眼神落到了旁边的绿茵树上！
扬鹤倒是还觉得有几分尴尬，而且这接下来这话本就让人尴尬！
“沈姑娘，那个……师兄出去了许久，门派大小事宜还真是多谢姑娘打点了。”
沈飞飞瞧了眼在一旁站着略显局促的男人，轻哼一声，淡淡说道：
“扬堂主客气，广云大门派，我若不是借着父亲——沈长老的名声，还来不了你这广云呢，又有几人敢来放肆？我倒是趁这机会，还有幸耍了威风！”
不知道为何，沈飞飞怒了，说话带刺……或许，大家闺秀也是会生气的……
扬鹤瞧着沈飞飞脸色，尴尬一笑，自觉心中理亏，不敢大声喘气，只卑微又道：
“姑娘可把寻到的那几人下落放给我？好早日解救下来，免她们多受灾难！”
沈飞飞这时双目已落在了那好不容易跳到地上的白猫身上了。
扬鹤看着这平时端着的女人，竟蹑手蹑脚的对待一只猫，那猫和她对视了，也不走，就站在原地，甚至还试图想朝那唤猫的女郎走去！
终于，沈飞飞抱到了这猫，嘴角合不拢的笑！
扬鹤看着这个场面，一时忘了自己所言，饶有兴趣，一脸玩味的看着这一人一猫，平时自己是如何也碰不到这白猫半点的，如今倒是直接叫她“掳去”了！
丫鬟又注意到了这人的眼神，不耐烦的走到她身侧，挡了半分！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沈飞飞才想起那个她听到一半的问题！
“就是那几个人……”
“哦~”
沈飞飞突然记起来了，轻轻叹了口气，顺着白猫的毛发，冷冰冰说道：
“扬公子这么快就卸磨杀驴了？”
扬鹤连忙尴尬的摇头摆手，大呼，“岂敢岂敢！沈姑娘你……你可是扬鹤的救命恩人呀！我……”
沈飞飞眼皮垂着，使了一个眼色，旁边丫鬟轻叹了一声，自觉在袖中取出几张纸，递给了扬鹤。
不久，刚刚退下的小弟子弄江又火急火燎跑上来，喘着粗气，大喊道：
“堂主，大师伯回来了！扬堂主，大师伯回来啦，回来了！”
扬鹤立马心中一悦，把几张纸放到了怀里，撒腿就跑向大殿，留沈飞飞杵在原地。
“太过分了！这扬鹤根本没有把姑娘放在眼里，说跑就跑了，咱们沈长老，毕竟是这广云五大长老之一啊！”
丫鬟看着扬鹤在自己面前跑开，喊都没喊住，一时怒上心头，哐哐就是好几句！
但沈飞飞神色淡定，只看着自己怀里的白猫，慢悠悠说道：“来了这广云数次，如今终于抱到这小白猫了……”
丫鬟讪讪一笑，毕竟自己刚刚说的那一串话，没有得到回应，有点觉得尴尬……
“想必……皇天不负有心人……姑娘……坚持就会成功？”
“住嘴！”
沈飞飞瞥了她一眼，脸上又冷了下来，抱着猫，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姑娘很喜欢这白猫？”
丫鬟被呵斥了，轻轻蹙了蹙鼻头，眼珠一转，又笑呵呵说道：“也不知道这萧掌门怎么会去寻一只白猫来养！”
她故作忧思，挠头，不解的看着这只全身本如雪的小猫，现在却因为攀到了些什么地方，身上已经沾了黑渍，还有枯草细枝！
“或许柏舟本就喜欢这小玩意儿呢？”
沈飞飞嘴巴嘟嘟的朝这白猫靠过去，但看着这身上是有些脏，苦笑，又用额头去揉了揉它身上的白猫！
“小家伙有点脏哟！”
沈飞飞语气俏皮，脸色变得很快，和传闻中的女子，还是有些差距！
旁边丫鬟已是习惯了自己姑娘这般模样，只要没有外人在，她都是这个样子！
又过了良久，那白猫慢慢悠悠的跑开了，丫鬟站在沈飞飞身边，看着刚刚扬鹤跑开的地方，两个小手纠结的捏在一起，对扬鹤的愤怒还没有得到回应，她再次说道：
“扬鹤为人不错，又受武林前辈赏识，只是说话没有脑子，没把姑娘放在眼里……”
丫鬟在耳边嘀嘀咕咕，沈飞飞则是看着白猫离去的地方，若有所思，没有理会！
丫鬟见状，不肯放弃，又说道：
“也难怪了，姑娘刚刚对那傻子发怒，他就是活该，哼！”
这次，沈飞飞轻轻开口了，先是咬了咬牙，眼神逐渐坚毅起来，说道：
“我生气的不是扬鹤，而是他广云，他萧柏舟。”
丫鬟霎时愣住了，原本只是对扬鹤有怒言，没想到却引出了另一人，而且这个人……她作为一个小丫鬟哪里敢有半分置喙，只得打圆场说道：
“萧掌门可能是走得急，忘了告诉姑娘！”
“萧柏舟这么大人了，还会忘，说走就走了，一走就好几个月，而且现在他那小师妹又……”
沈飞飞越来越激动，但一提到那最后几个字，立刻又闭了嘴，丫鬟像是听了大八卦一样，眼睛都放直了，沈飞飞还是注意分寸的，没有多言。
“我这么用心待他广云，一个月前若不是我出面，黑水潭孙家的事情能这么快解决？”
看着沈飞飞越说越激动，丫鬟扶着沈飞飞，不敢说话，站在冷风中，不知道是风太大，还是什么情况，沈飞飞打了一个寒颤。
可能是盛夏走了，秋天要来了！
“师姐！”
扬鹤跑过一条条走廊，一边蹦跶的跑来，一边欢喜的叫着！
“师姐！你终于来了，太好了，师姐这次来可得要住下吧？弄江去安排……”
雕梁画栋的大殿上立着一位端庄女子，缓缓扭头。
“长话短说，我是来寻失踪的那两人的消息的。”
“嗯？那两人的消息？师姐是要做什么吗？我这刚刚也是才得到的！”
自从薛存远死了之后，魏轻仪就只有广云大会或广云大事，才会回来，而且对广云的事情，向来不会过问，如今，竟亲自前来，所以这事，定不能让她失望！
扬鹤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打开，“空的？”
扬鹤一脸疑惑，不应该的，他知道沈飞飞虽然脾气不好，但关于广云，也不至于骗他的，难道被人调包了？
旁边的小弟子弄江眼珠一转，马上自觉跑去询问沈飞飞情况，不一会儿，就马上又回来了，大呼道：
“师父，沈姑娘说这是独有的一份，绝对没有拿错，看她样子没有撒谎！”
魏轻仪看二人的表情，心中苦闷，扬鹤低眉沉思，接口道：“会不会是被人调包了？”
扬鹤品着这话，细细回忆思考，喃喃道：“在哪调包的呢？无论是沈姑娘手上还是我手里，成功几率都是很低的！”
弄江站在一边，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默默退后，这时扬鹤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急忙赶来时，在一梅花走廊处，被一个小弟子撞了一下，那个小弟子面生得很，自己又赶时间没有过多计较。
“快快快，马上封锁山门，派出所有弟子捉拿陌生男子。”
弄江听了，立即飞腿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吹口哨，周遭的弟子也涌了出来，向山门跑去。
这边，柳晚依一夜没有休息，发动了此地的一大半暗哨，一条条线索的理，一条条路子去摸，一会儿这有个消息，一会儿那也需要她。
忙了许久，已经忘记了时辰，走路都感觉是飘的，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极好看的一双眼睛已经迷离！
此时已经是正午，今日的阳光比昨日的更毒了，明明已经快入秋了，还是这样热。
柳晚依凭借自己极好的轻功，在一高墙边，翻窗飞入一黑暗的高楼，四周没有一处人户，甚至在二楼廊角还挂着蜘蛛网，她好似来过此处，不惊讶于这破旧的陈设，直接疲劳的趴在了桌上。
房中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腰间还裹着围裙，手上拿着一条蓝黑色的帕子，可能本就是蓝色的帕子。她正在俯身擦着桌子，本就光亮干净的桌子，在她的打扫下，没有一点点变化！
五十岁的年纪，脸上却没有一点皱纹，皮肤虽蜡黄，却依旧平展，只是她的手上却积了一层又一层的蜡黄波澜。
而突然前来的女人，并没有让她吃惊，反而神色淡定，给她倒了一杯茶，又继续擦她没有擦过的地方！
“谢谢襄姨，我太累了，一夜没有休息！”
老妇人手上动作停了下来，把自己刚刚倒的茶递到了她嘴边，十分心疼的说道：
“喝了吧！好好歇歇！”
柳晚依手还是放在桌上，不想抬起，也没有力气把手抬起来，老妇人看着她的模样，递到了嘴边，喂了进去，看着她！
“既然知道累，就不该这样玩命，你晚上不爱休息，现在她回来了，你白天也休息不了了。”
“我不玩命，我还活得到现在？我可能早就冻死在荒草边了，谁都不会养废人，这只是暂时的！
“嗯！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老妇人贴着身子抚了上去，脑袋轻轻压着她乌黑又柔顺的头发，柳晚依嘴巴小小的撅起，撒娇的搂着她，！
“不，襄姨，我就睡一个时辰，待会你就来喊醒我！”
就在柳晚依休息的这一个时辰，那两人已经被她安排的人找到了，而另外两人，秦以烟却还是毫无头绪。
魏轻仪和秦以烟两人会了面，却还是没有思绪。
“师妹，扬鹤已经一边派人寻找那张纸，一边又重新寻找线索了，你先别急。”
秦以烟有些忧愁，点了点头，又迟疑半晌，缓缓开口，
“师姐，这件事麻烦你了，广云那边……不知道吧！”
“我有分寸的，放心，我什么都没有说！”
魏轻仪说完，看着担忧的秦以烟，又继续说道，“自从萧师弟外出，广云大小事都是扬师弟处理，他做事还算靠谱，你也不要太担心！”
“扬鹤？就是当年老是呆在后堂练武不爱讲话的那个小孩？”
秦以烟对于那个扬鹤的印象就是那个刻苦练习，风雨无阻，不苟言笑，明明半大点人，装得一副大人模样的人！
魏轻仪听她说这“小孩”二字，本是积在眉头的阴云，消散了些，忍不住掩面轻笑！
“哪还是小孩儿，别人就比你小几个月！”
秦以烟嘴角一勾，但又想到了什么，面上点了点头，却没听进心去！
“师姐……今日我来，有一发现……”
“嗯？”
魏轻仪穿着碧绿的衣服，极好的面庞，旁边两缕秀发，杏眼一眨，看向秦以烟。
“你那府邸外……有人，在监视你们！”
秦以烟说得很慢，担心这一消息会把自己的大师姐给吓着，毕竟她许久没有接触江湖了，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弱女子，每天品茶刺绣，插花下棋。
“我知道！”
魏轻仪极其淡定的点了点头，抿了口热茶！
秦以烟心中堆积的心事卸了卸，“可需要我出手？”
魏轻仪看向秦以烟，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终于见到了那个威震武林的长风主了，我以后不会再替你担忧了！不过外边的，皆是蝼蚁，不必你亲自动手！”
秦以烟点了点头，刚到那庄园外时，察觉到那些人，确实，不过是小小蝼蚁。
但又想起自己在来此地的路上听过的一个人，对刚刚的愁绪，又有了新的法子，立马开口说道：
“我曾听说此地几个月之前来了一个神秘人？”
魏轻仪听到此处，脸色一变，却没有发作，而是慢慢又掩饰过去了。
秦以烟没有察觉，继续凝神在窗外，缓缓说道：“那人应当是有些本事的，一个月之内，能够找到当年猴垣山失踪的十人，会不会这件事！他也有些门道，师姐可知那人是谁，我去找他商量一番。”
魏轻仪不知是听入了神还是怎么样了，一直没有讲话，秦以烟又叫了几声，方才回过神来。
“师姐可认识这人？”
魏轻仪脸上笑了笑，逐渐僵硬的面色变得柔和！
“认识！”
“听说那人神秘得很，一般人见不到，到现在只听说和那黑水潭孙家关系还可以！”
魏轻仪点了点头，偷偷的呼了口气，眼睛注视着外面，轻启唇舌！
“那人，就是范阳！”
这个名字仿佛就是噩梦一般，魏轻仪好似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出这个名字，秦以烟听罢，也是一顿难受。
“算了，这件事我定然有其他法子！”
魏轻仪抿嘴浅笑，眼带柔情，收拾了心情，拍着她的肩头，说道：
“没事，这次的事不是小事，也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作为大师姐，她们都是我的小师妹，责无旁贷，我去找他，他定然会答应！”
“不行！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我不想让你和他再有半点瓜葛！”
秦以烟语气激动了，坚决制止，想到之前说的，越觉得荒唐，眼中满是抱歉。
她老是觉得自己欠师姐太多，而师姐却又觉得亏欠她这个师妹太多，两人互相觉得亏欠，却又互相成全。
突然门口一阵清风，却又带来了些许寒意，这个季节，应当不会感到寒冷的，奇怪！
一个人影立在门边，人影后面还有一层一层的人影。
魏轻仪立马警惕起来，拉着旁边的师妹，随时防备着！
“好久不见！”
这是一个很熟悉又很有磁性的声音。
魏轻仪一听到这个声音，拉着秦以烟的手顿时松了，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虽然只有四个字，虽然只有这么一会儿，但这个声音和他脑子的声音重合了，一模一样，又如何会不知道！
秦以烟也只觉得熟悉，但却说不出是谁，直到看见魏轻仪的脸色逐渐惨白，她已然知道了半分，表情略有变化，却又细微得谁也看不出来。
魏轻仪向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失了礼仪，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武林中最端庄，最优雅的女人。在同辈中，也永远是楷模，甚至是还会有一些事情，专门请她出面调节、解决！
然而此刻，这个女人现在却慌了神。
秦以烟毅然站了出来，挡在魏轻仪身前，不悦的质问来人。
“你来干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了，没想到你身子骨还算硬朗，还敢回我们中原武林！”
来人着黑袍，身材消瘦，高高的站在那，好似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走一般，在他袖子里，还依稀可以看见他那专门用来擦汗的手帕，明明不年迈，但却让人觉得他全身无力！
衣着又是精致，腰间，左配扇，右配香，胡子也修理得极为恰当，没有多一根影响美感，也没有少一根影响威严！
“这位？扶月？不不不！我应该叫秦大美人吧！许久未见，比以前漂亮了许多，嘴巴也比以前厉害了！”
那男人目的本是她身后护着的女人，但一眼见到秦以烟，当年那个在广云山还没张开的小丫头，如今竟生得这般绝色，下意识品了品，还是努力把眼神落在了她身后的女人那！
“你来干什么？”
来人没有理会秦以烟的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身后已经因为愤怒而隐藏自己情绪的女人！
“你不是要来找我吗，为什么，没有来！”
那男人声音倒是没有秦以烟想象中的那般病态，还是有些力量的，而且问得很温柔，这和在她脑子里的他还是有些差距！
魏轻仪顿了顿，还是推开了身前人。
那男人也是许久没有离这么近看过她了，刚刚被秦以烟挡着，只看得到半张脸，这完整的一面，还是让他惊艳到了。
魏轻仪心情并不好，随时都在控制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
“许久的事了，不必再提起了，这样对你我都会很好！”
男人大笑几声，胡子也被扯动上扬，往前大走了几步，顺势坐在椅子上，一条腿随意撂在另一只腿上，傲慢的说道：
“我说的是，你们不是要寻你们那两个师妹的踪迹吗？我知道呀！”
他的样子嘚瑟得意，又着实欠抽！
秦以烟的拳头紧了紧，魏轻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慢慢的，甚至把她护在了她的身后，又说道：“范阳，你想干什么，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听罢，秦以烟直接掠过了魏轻仪，一瞬间，魏轻仪完全没有看清她的身法，就见她已冲到了范阳面前，捏住他的肩，轻蔑一笑，说道：
“范阳，当年的事我没有来得及替师姐出气，就让你逃了，这一次，你……”
这时，当时范阳带来的人，警醒的慢慢逼近，一群高高瘦瘦的人，手中的剑都各自紧了几分，随时都会出鞘！
范阳的肩膀被人捏在手里，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内力，他不敢轻举妄动，周围气流浮动，他稍稍试探，鼻腔可能瞬间喷血，肩膀的骨头碎裂…………
“秦……秦大美人好大威风，别着急，我……只要她一天，不过……我也不会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但他还是在吃力的说着话，甚至接近，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
秦以烟丝毫没有把他身后一群的蒙面女子放在眼里，而是冷眼看着这个一脸挂满邪意的男人！
“我不会碰她……，不会强迫她，你放心，如果碰她了，就让我爹不得好死！”
“什么畜生，拿好端端的爹来发誓！”
秦以烟心底无比鄙视他，她如何又是个冲动的人呢，只是看着这个男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她眼里，无论是将男人分成多少类，这人都只属于最底层的一类！
魏轻仪顿了口气，拉开了她，叹气说道：“好！我答应你，你把那两个师妹消息给我！”
“师姐！不行！这件事，我落明殿弟子众多，还有烽火殿的人，我自有我的法子！”
“对对对，秦姑娘如今威风了，但是不知道就是这秦姑娘找人需要多久，你那两个好朋友可是危矣！”
范阳幸灾乐祸的看着他，表情自然，神色自若，好像全然不介意自己的性命被别人捏在手上！
“你当真有我那两个师妹的下落？”
魏轻仪将秦以烟轻轻拉回，狐疑问道！
“自然是的，东西就带在身上！”
魏轻仪动摇了，看着秦以烟！
“怎么，秦姑娘，竟是这般没有魄力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半江湖人，就算我身后这群人全上，你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可以解决！”
“好！我答应你！什么时候？”
“师姐！”
秦以烟拉着魏轻仪的衣角，但她却摁住了躁动的她，淡淡的对范阳说道：
“你说吧！”
“时间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就来告诉你，到时候秦姑娘也随时可以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什么逾矩！”
范阳淡定的往后边退了几步，身后的一群女人也警惕的后退了几步！站在最中间的女人，看见自己主子这般狼狈的，不被人看得起！不等发话，直接脚一蹬，拔剑，向秦以烟挑去，秦以烟听见利剑出鞘，身子一斜，完全不需拔剑，直接右掌一运气，尚未碰到那人，她就被打回到了原地，被后边一众女人紧紧接住！
“丢人！”
范阳淡定的笑着，也淡定的说着，好似早就预料到了这人会拔剑，会这般狼狈，秦以烟看着那女人白净的小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自己想着都尴尬！
“既如此，那我等就先回去了！放心，我自然是看不上你师姐什么的，不必紧张！”
说罢，便又走过来一个打扮利索的黑衣人，拿出两张纸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