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运动会最后一天
周五，运动会最后一天。
上午八点，柏诚中学体育馆，市中学生篮球联赛决赛正式开始。
观众都是学生自发去的，据说还组织了九中的学生来观赛。
云启晟等人坐在位置上看着对面一片不一样的校服，前面就是运动员休息候场区，此时球赛上半场已经进行十分钟了。
场馆内有领导，有对手学校的同学，有摄影机甚至市电视台记者，但依然无法让柏诚的女同学们矜持下来。
场上柏诚校队的五人，每个人的名字都会轮流出现在观众区的同学们口中，完全不失偏颇，一个个喊过去，为他们加油，云启晟甚至看到有人自发做了手幅，来为喜欢的选手加油打气。
半场就快结束，场上比分38：47，柏诚落后了9分。
云启晟看不太明白篮球赛，只能时不时就看向计分器，默默为陆让捏了把汗。
九中不是重点中学，但有体育特长生，历届联赛大部分都是九中摘得桂冠。
篮球赛总有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的碰撞，半场最后倒计时时，柏诚的一个学长因为惯性撞上了九中的队员，两人摔倒在地，最后一个球陆让投出了个完美的三分，裁判吹哨，中场休息。
学长那一下摔的似乎很严重，捂着膝盖起不来，各自队员立刻把摔倒的两人扶了起来。
云启晟以为这些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们会和电视剧里一样因此产生矛盾，可他们只是互相确认了对方无误，甚至双方队长都在向对方道歉。
运动员下场后，拉拉队上去表演，受伤的学长正在被校医检查，陆让看了会儿就走了过来。
江图南紧张兮兮的问：“刘铠没事吧？那摔的也太狠了。”
陆让喝着水摇头，“没大毛病，膝盖肿了，下半场换人。”
冯与妤看云启晟懵懵的，问她：“怎么了元元？”
几人看过来，云启晟摸摸鼻子，“我还以为你们会吵起来呢！”
陆让觉得好笑，“你还有点失望？”
云启晟看向九中那个也在看医生的同学，“这不是撞到人家了吗？”
“想多了孩子，”陆让擦了擦汗才说，“球场上磕磕碰碰太正常了，我们不能输了技术还输了球品吧？”
“会输吗？”
他摊手，“不是很明显吗？”不远处教练叫他，陆让回头应了声又转过来，“老头叫呢，走了。”
云启晟分明听到他走时嘀咕了句，“九中的拉拉队就是不一样。”
冯与妤眼睛黏在场上的拉拉队女孩子们身上，也听到了他这句话，“我也觉得，她们这腿，这腰，这技术，甩开我们的草台班子一大截啊！”
“没错。”云启晟认同的咽了咽口水。
余光看到终为并没有看球场，有些奇怪，“你怎么不看表演？”
对方奇怪的看她一眼，“我不喜欢。”
云启晟一愣，眯了眯眼，“不喜欢美女？我觉得挺好看啊！”说着还撞了撞看的入神的冯与妤，“是吧鱼鱼？”
江图南坐在终为左手边，看了过来，笑的不行，“那条鱼，你快擦擦口水吧，别给我们柏诚丢人了。”
下半场开始，双方队伍都换了两个人，柏诚这边上了白川和另一个替补。
两个女孩子看着看着就偏了重点。
“九中那个12号也太帅了吧！”冯与妤激动的跺脚，“啊啊啊这个传球，他怎么能跳那么高的？”
云启晟碍于终为在旁边，总是觉得心虚，只敢挤着云启晟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看帅哥。
“白川，白川，白川……”
“常桉，常桉，常桉……”
“陆让，陆让，陆让……”
场上的观众不知怎么突然较上了劲，柏诚的叫着白川和陆让，云启晟看到最激动的就是坐在他们斜对面位置的昨天那几个学妹，九中来的学生也不甘示弱，喊着12号常桉。
九中的实力强劲，云启晟看得出来陆让他们在拼命得分，想要追上来。
突然有人叫了暂停，选手们都去喝了水擦汗，听教练指导。
云启晟突然感觉手臂被人用力捏住了，场上一阵激动的尖叫。
“啊啊啊12号的腹肌你看到了吗？他还撩头发！太帅了！”冯与妤抓着她的手臂，使劲晃来晃去，看着刚刚把水往头上淋的常桉冒星星眼。
“前天他们俩撩头发的时候你怎么没反应？”云启晟痛苦道，“……鱼鱼我胳膊要被你掐断了。”这群小女生怎么就这么激动，云启晟看了眼常桉，长的很高，身材也不错，站在九中的队员中间异常显眼，刚刚打球时的动作也既帅气又充满力量感。
球赛很快又继续，众人喝了水就接着上场了，常桉依然在场上频频得分。
比赛最后两分钟，场上比分79：90。
观众们也依然热情不减，或许是九中实力有目共睹，或许是运动员们的身姿太过吸引人，观众们也不再有那么重的火药味，双方球员都全力投入比赛。
两分钟后，市篮球联赛落下帷幕，柏诚最终还是以九分之差输给了九中。
场上欢呼声异常热烈，众人都观看了一场充满激情又养眼的比赛，球员们聚在一起交流，观众们发自内心的为尊重对手、实力夺冠的胜者鼓掌，也为全力以赴、不骄不躁的败者骄傲。
校运动会也基本结束，篮球赛后，下午一点举行了运动会闭幕式。
自此，开始了七天国庆小长假。
两点，高二一班教室里。
云启晟就算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了，依然无法平静的接受同学们的哀嚎。
“数学怎么才四张卷子？看不起我们是不是？”
“这么点作业我两天就写完了好吗？”
……
她麻木的对着黑板上各科课代表抄写的假期作业，收拾着书包，恍若未闻。
然而做不到，“为什么大家思想觉悟这么高？以后是要全班985吗？”我以前也是理科实验班啊！怎么不是这样的？！
江图南叹了口气，冯与妤默不作声，两人一起回头示意后排的三人。
云启晟：？
冯与妤靠着桌子抱臂：“这一切都要从他们仨的年级排名说起。”
“高一进校他们仨都是年级前五。”江图南摇着头唏嘘道。
冯与妤眼含嫉恨：“次次月考霸榜前五。”
江图南痛心疾首：“后来分班居然把他们仨分到了一块，直接次次理科前三。”
“然后他！”冯与妤指着李曦华，指尖微颤，“好死不死的要跟他们俩比学习。”
“最后发现怎么都撼动不了终为，”江图南忍笑，“就次次跟陆让比。”
“然后被他们仨带的，全班都开始攀比。”
李曦华纠正：“那不叫攀比，那叫提高思想觉悟。”
云启晟懂了，这就是内卷，“明白了，别人进步我没进，那就是退步。”
陆让鼓掌，“总结到位。”
终为：“无聊，”拿起书包起身看向云启晟，“走了。”
“明天去哪玩？”江图南吸着饮料。
时间还早，太阳正毒，几人窝在学校对面的水吧里吹空调写作业，因为昨晚猜拳输了，云启晟请客。
“不知道，这天好热啊！”让云启晟夏天和冬天出门玩，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冯与妤放下笔，摘下眼镜，“要不去我家吧？农场凉快，刚好元元还没去过。”
江图南眼前一亮，“叔叔做的烤全羊味道可正宗了。”
“谁大夏天吃烤全羊？不够上火吗？”陆让一手拍上他脑袋。
“夏天怎么了！羊只能在冬天死吗？”
终为无奈的看向云启晟，“想去吗？她家农场挺好玩的，山上也很凉快。”
冯与妤揽过她，“对，包吃包住包玩，就当去避暑了。”
云启晟面色纠结，“几点起床去啊？我还要问问云升。”
终为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去北望山一直到下午五点都有车。”
“云升是谁？你哥哥？”因为没听她提起过家人，冯与妤问道。
云启晟摸摸鼻子，“是我爸爸。”
江图南噗的笑了，“那你和叔叔关系还挺好，我要是叫我爸老江他能追我三条街。”
“他不会不让你出来玩吧？那你妈妈呢？可以让叔叔阿姨一起来，反正放假嘛。”
云启晟眨眨眼，怕吓到他们，尽量平和道：“蓝舰女士为保护人民群众牺牲了。”
“不过云升不是不让我出来玩，只是发生了一些事他会不放心我自己出去，”说着晃了晃手机，笑道，“刚刚还跟他发消息报平安呢！”
从她说话开始，桌上就安静了下来，云启晟有些无奈，大家总会觉得她很介意提起逝者，常常有人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语而对她感到抱歉。
“你们这个眼神是不明智的哦，我劝你们赶紧收回去。”云启晟晃晃手指，故意瞪着眼睛看向不知情的三人，特别是冯与妤，她似乎已经愧疚的快哭出来了。
“抱歉，元元，我不知道。”女孩搂着她，大大的眼睛里盈盈似有泪光。
云启晟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不介意的，因为蓝舰很勇敢，我很为她感到骄傲。”
终为看不过去了，出声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们仨心灵这么脆弱？”
“再这个眼神看着她，她就真的要难过了。”
云启晟当即伸出手拍他，“胡说！我这么厉害。”
终为耐心道：“是，元元最厉害。”
几人调整了表情，云启晟绘声绘色的讲了自己被绑架那天的情形。
“我去找朋友的路上，突然被一辆面包车掳走，跟电视剧里一模一样！”
“他们把我绑住，然后打电话给云升，想要报复我们。”
“在一个破房子里，拿我威胁云升，还好云升不傻，报警了。”
……
“他们想给我注射什么东西，当时我看到云升给我打的手势了，是蓝舰教我们的……”
“他们俩很狡猾，拿我挡着，警察没法行动……”
“我使劲撞倒了那个人，他俩反抗的时候被击毙了，我被划到了，留了这个。”她点了点手臂，还很开心，“警察叔叔冲进来的时候太帅了！你们是没看见，从窗户飞进来的，一身黑，拿着枪，云升也好帅的……”
终为静静的听着，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手却紧张的收紧了，心中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这样眉飞色舞的把那些经历不当回事的讲述出来，比那天晚上的轻描淡写还让人心疼。
这个女孩明明在说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的可怕情形，眼中却是带着笑和骄傲的，她真的以和妈妈并肩作战为荣，视那道伤疤为勋章。